柔韫用完膳后,因腿伤需要上药,就先回房了。桌上众人也散得差不多。老夫人有些话要交代越浔,示意他留下。
“祖母,孙儿不孝,让您操心了。”越浔打小敬重老夫人,祖父战死,祖母一直操持着越府,若无祖母,只怕越家早已没有今日辉煌。
“我叫你留下不是为了听这些,我且问你。”老夫人敲敲拐杖:“如今你腿疾也好了,那你之前答应与柔韫和离的话可还算数?”
“祖母,我...”
越浔脸上难得露出了难堪的表情,身为越家男儿,向来是说到做到,可如今......
“你只回答我,愿不愿和离?”越老夫人瞅着自个孙子,明明知道答案,可她还是想让他亲口说出,这样他才能体会到,当他提和离时,柔韫心里有多么难过。
越浔摇头,神色坚定:“不愿。”
老夫人心里暗暗偷笑,她就知道,这么完美的媳妇,谁愿意放手,但表面还是装做严肃状:“可是,你已答应韫儿不是吗?”老夫人接着激他:“我与你母亲商议过了,你母亲的意思是你们寻个理由和离,她将韫儿收作女儿,有了越府义女的身份,嫁个高门应该是问题不大。”
越浔拳头收紧,指甲嵌入肉中都不觉得疼,抬起头神色落寞,半带恳求的语气说:“祖母可有办法,是我错了。”
“你自己造的孽原本该由你想办法弥补,可是韫儿这个孙媳我实在喜欢。”越老夫人幽幽道:“罢了,我给你指条法子吧。”
老夫人招手示意,越浔附耳,祖孙两人嘀咕了许久。
昨日霍衍连夜进宫,向启帝禀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在听到越浔恢复后,启帝无疑是恐慌震惊的,但兵权已收,加上现在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启帝索性先将越家放置一旁。
霍衍请求让越浔彻查刺杀一案,启帝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同意。越浔虽顶着个大将军名号,但如今外无战事,兵权被收。以前还能以越浔腿疾为由压着他,现在他都恢复了,若是不在朝中给个实职,怎么也说不过去。
越浔审犯人有独特的手段,早年在军中抓到内奸或俘虏时,无论对方再怎么嘴硬,也难撑得过三天。只要不死,越浔就能从他们身上套到有用消息,现在最为主要的是找出刺杀案的主谋,启帝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二天越浔早早地就赶往六皇子府。皇子府当初建造时,特地留了个小暗室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倒是派上用场。暗室四周皆是凹凸不平的石墙,越浔与霍衍入内,只见一男子双手被绑吊在墙上,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鞭痕,嘴里塞着白布团,一见人就瞪着眼睛呜呜叫,甚是骇人。
“昨日我派人审了,没有透露半分。”霍衍指了指他口中的白布:“他试图咬舌自尽被阻止了,以防万一只好这么做。”
越浔走进他身边仔细端详,发现其情绪激动。越浔伸手去碰他的伤口,他吃痛般呜呜发出声响避开。
“他不是死士。”越浔收回手义正言辞地解释:“真正的死士是不会活着落入你们手中,他怕疼,情绪波动的厉害,昨日想咬舌应该只是受不了行刑的折磨。”
越浔嘴边勾起一抹笑,既如此可就好办多了。只要有缺点,就能从他身上得到消息,他一直隐瞒不说出背后主使,大概是家人被要挟了。
“你可以跟我们合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好生待你。”越浔伸手拿出塞在那人嘴里的布团,在他又想咬舌自尽之前提前劝道:“你如果就这么死了,你觉得主使人会好好待你的家人吗?我觉得不会,他只会担心有变数,对他们屠杀殆尽。”
男子闻言呆愣住了,神色痛苦,权衡了利弊后才缓缓开口:“我能怎么办?我的妻子女儿在他手上,我若说了她们会死,我不说她们也会死。”
“她们死不死全在于你,只要你肯配合。”越浔知道男子已然心动,正色道:“罪奴女眷会被充为官妓,若你肯将所知道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我,我保证会将她们保下来,给她们找个安稳的落脚点,这辈子虽不会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已。”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子保持着最后一丝警惕,眼神尖锐看着面前的人。
越浔失笑,表情变得冰冷:“如今你也只能信我。”继而解开他的手铐脚铐。
男子没了束缚,猛然挣扎起来,想往外冲,毕竟这是他的一线生机,可越浔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刀柄一横直击男子腹部,男子吃痛捂住腹部靠在墙上。
“想跑?哪有这么简单,就算我不出手让你逃了出去,外面还有重兵把守,你插翅难飞。”越浔盯着他,声音不寒而栗:“我奉劝你,还是早日坦白为好,我虽不爱动用私刑,但久经沙场多年,对于那些叛徒内奸,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霍衍配合地拿起泡满毒药的藤蔓,光看着,皮肤就火辣辣地疼。
男子捂着身上的伤痕,实在受不了这些刑罚了,还不如一死了之,至少死了就不必再受这些罪,自己帮那人做事,早该想到有今日不是吗?可是想起自己死后,妻女无依无靠便又舍不得。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功赎罪的机会。”越浔蹲下身与之平视。
他抬起头,双目通红地看着眼前人。一个是叱诧风云的战神将军;一个是黎国贤明远扬的皇子。胜败早就摆在眼前。
男子失了力,滑坐在冰冷的地面,双手捂住眼睛痛哭出声,越浔也不打扰他,等哭够后,他往后一仰靠在墙壁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该怎么做?”
“首先,是谁指使你们刺杀皇上的?”越浔拿起鞭子将他的头抬起,质问道。
男子稍稍后仰,眼神躲避,大将军与生俱来的气场确实骇人。
“不是刺杀皇上。”男子攥紧拳头:“上头有令,要我们刺杀三位皇子。”
越浔与霍衍对视一眼,他们早就猜到,若是刺杀皇上,直接让三波刺客汇集一处,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主使为何人?”这才是重中之重。
“我我不知,每次他都是戴一厚重斗篷遮住脸,看不真切。”男子表情认真不像是在撒谎。
越浔揪紧男子一抹头发,用力一拉问:“你想想,那人有何特征?”
男子吃痛,意识清醒一些,回忆起每次接令时,那个神秘男子的特征,缓缓开口:“那人嗓音听着像是有些年纪,身子七尺...”男子仔细回想,像是抓住了什么要点一般,“那人左手有道疤,腰间每次都会挂着条玉佩,像是鹿的形状。”
越浔与霍衍原本就猜到是何人主使,但是在听到那人特征时,还是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腰间玉佩,鹿是文家的家纹图案,左手有疤的,便是那个人。
霍衍走出暗室后,搭上越浔的肩夸道:“行之好手段。”
他昨日特地从宫中派了酷吏,对刺客什么极刑都用了,但他都是一口咬定无人指使,越浔在里头待了不到半刻钟,就能让刺客乖乖将计划托出。
越浔将他的手拉下,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夜:“如今该想想怎么应付那人。”
人证是有了,可是没有物证。单凭刺客的口供很难令他人信服,若是不注意,被那人反咬一口可就不好。况且越文两家本就不和,若是文相在上头做写文章,污蔑成陷害,再由贵妃吹几句枕边风,以启帝那昏庸的性子还不知会如何。
“行之可有好办法?”
霍衍收敛了笑意,眸光沉沉。这次若不是中间出了点插曲,那么被刺杀掉入湖中的就是他。明知道他不会水,刺客还将车驾逼到瀑布处,不就是打着要他命的目的吗。
越浔确实是有好主意,不过并不好办。他思量片刻才说出:“文相主宰官场几十载,若是直接在皇上面前揭发文相的阴谋,皇上可不会轻信,但若是皇上亲眼所见呢。我有一计,不过需要殿下请皇上配合。”
霍衍不傻,两人一起长大,越浔心里想的他难道不知道吗?劝父皇配合可能要多费些力气,但文相不除,朝堂不安,不仅自己的储位会举步维艰,恐怕连性命也会有危险。
霍衍最终还是答应了越浔尽力一试。
启帝最初并不配合,害怕伤害到所谓的君臣关系。但看到刺客所供出的血书时沉默了。他本就多疑,经历刺杀后更是每晚都得派几波御林军守在殿外,就连临幸美人时也不例外。
若刺杀真是文相所为,他刚好除去这个威胁,若此事与文相无关,那便把所有过错都推给越浔,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收益最大的赢家。
启帝重病罢朝,一时之间朝野震动。大臣们不是不知道启帝的习性,瞧那脸色怎么也看得出不是个长寿相,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这会儿有些大臣坐不住了,储君之位还未正式册封,朝中党派林立,若是启帝在此刻倒下,凭谁上位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说法。
文相府近些日子已有大大小小官员前来拜访,说得无疑是立储大事。其中大多是支持三皇子的官员,劝文相早些请见皇上确定圣意为好,也有少部分五皇子六皇子党派的说客前来拉拢。文相保持着哪方都不得罪的态度敷衍着,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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