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第三轮是捶丸,又称步打球,即徒步挥杖打球。这项活动早就将越浔排除在外。上场的皆是军中的精英,晋勒也在其中,端淑害了暑气没来甚是可惜。
同样是锣鼓声响,两队开始挥动杆子控着球,一场比赛下来,毫无悬念,晋勒所在的队伍死死压住比分直到最后一刻。
宴会到最后只剩饮酒作乐,舞姬长袖飘飘,音乐嘈杂。太皇太后毕竟年老,精力不济,由薛后与曲屏先陪同回去了。呼延郅收到手下递来的消息,也先告辞回宫。
黄昏笼罩,天色渐晚。启帝几杯酒下肚也已经醉醺醺的,只能强撑靠在贵妃身上,宣布着宴会结束,大臣女眷们率先登上马车离场。
越家马车出了点状况,加上越浔因轮椅的缘故,为避免与旁人磕磕撞撞,只能先停留在原地,好在霍衍要暂留围场善后,就将车驾先送越浔夫妇回府,越浔便跟着皇上皇子们一同离开。
马车回宫必定经过丛林,因今日皇上出行,周遭的猎户也早被驱散,整个丛林寂静无声,连点光亮都没有,众人都有些疑惑,来的路上明明整条道上皆有侍卫守着,怎么这里一点人气都没有。无皇上调令,谁还能私自撤了护卫?
晋勒感到不对劲立即叫停了马车,越浔在马车内也有所察觉,将柔韫牢牢护住,拿起桌上的李子往丛林深处一弹,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
“晋勒!快撤!”越浔大声提醒着。
晋勒收到越浔的提示,吩咐侍卫包围住马车撤退,确保众人无事,自己则是拔出长刀警惕盯着四周。
暗处的刺客知道他们已被发现,索性放手一搏,射出几支暗箭,晋勒挥刀躲开,仍有几名护卫应声而倒。马匹受到惊吓,马车晃动,启帝转醒后这才意识到局面,抓着贵妃的手躲在其背后,文贵妃嘴角一抹冷笑,这黎国皇帝竟是一个孬种。
刺客从四面八方飞落下来,护卫不敌已死伤大半。
“马车分散开!快!”越浔在车内指挥着,目标太大只会更危险。
就这样四辆马车朝不同方向驶去,刺客看了眼皇帝专属的马车,想着车中还有贵妃,为免误伤只能放弃,三皇子只需派少量人做做样子便可,那么主要目标就是五皇子与六皇子的车架。
就这样,刺客分为两批死力追赶背道而驰的两驾马车。
五皇子在马车内一路鬼哭狼嚎,生怕自己命丧在此荒郊野外,好在皇后怕儿子受到他人侵害,委派在他身边的皆是大内高手,又加上他马车行驶的方向为京都,过了丛林前方有重兵把守,刺客虽不甘,还是在杀了他身旁几个高手后,钻入丛林隐秘在黑暗中。
而另一驾马车所驶的方向却是丛林深处,刺客认出这是六皇子的车架,以为车内定是霍衍,向车内掷出暗器。
“啊!”柔韫被越浔拉入怀中,暗器噌地钉在她方才所在的地方。
又是一声惨叫声起,驱车的护卫已被射落地,越浔只好将柔韫护在怀中,砍断绳索,翻身上马减轻车架的负担,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越浔发现马匹身上有许多伤痕,速度也越来越慢,就在这时越浔发现前方有一条大瀑布,水流湍急。
“可会水?”越浔看着缩在自己怀中的人问道。
柔韫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
“那便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越浔纵马朝瀑布跑去。
柔韫聪慧,知道越浔想干什么,她虽怕,但大不了一死,能与他死在一块,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于是用手搂紧他的脖子。
越浔察觉,嘴边含笑,到瀑布跟前时,越浔抱着柔韫,纵身一跃,从十几米的山头落入水中。
刺客到达山头时,只见水流湍急,竟是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还追么?”一蒙面刺客发问。
“不,御林军很快就会来。六皇子不会水,掉下去一定没命,快撤!”另一刺客挥动手势撤退。
不到一会儿整片林子安静下来,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启帝车驾去的是围场方向,霍衍正在交代着善后事宜,看到父皇的车架扎满了暗器,破损严重朝自己赶来,大惊,召集所有护卫前去迎接。
启帝早已吓得说话结结巴巴,霍衍还是从护卫身上知道了事情经过,想到自己的马车也受到追杀,那么车上的人?
越浔有腿疾,姜姑娘又是一文弱女子,怎么能躲过那群刺客,霍衍越想越怕,草草安置好启帝后,带着几名护卫往丛林深处赶。
五皇子与御林军会面后,已经吓得裤子都尿湿了。御林军们表面恭敬关怀,内心却是一顿耻笑,听了事情大概后,也集体赶往围场。
三皇子霍泽倒是安全得很,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为了不让启帝怀疑,他挥剑斩杀了身旁的护卫,又在自己手臂上划了道大口子,自己驾马返回营地。
启帝慢慢缓神过来,命令着霍衍带大批御林军进入丛林找人,自己则是先与众位皇子回宫。
天色已暗,突然袭来的一场暴雨,打乱了计划,众人只好安营扎寨,雨天容易引发山洪,护卫们担心霍衍安危,死命拦住,霍衍虽急也只好作罢等雨停,哪知这场雨一下就是一夜。
柔韫是在一阵寒冷中清醒过来,朦朦胧睁开眼,入目是灰暗的石壁像是山洞,她只记得落入水后,呛了水自己就没了意识,这里是哪里。
她撑着酸痛的身子起身,身上滑落件男子的衣袍,正是越浔今日所穿那件,柔韫立刻清醒,越浔去哪了,她站起身腿部一阵刺痛,伸手一摸却是被包扎过的,顾不得这些,她挪着身子往洞口移动。
“你醒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越浔出现在洞口,怀中捧着一堆瓜果,手里还拎着两条鱼。
“你去哪了?”柔韫第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越浔是站着跟他讲话这件事。
越浔看到柔韫小腿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点血,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将她抱起走向篝火旁。
“你的腿?!”柔韫在男子怀中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挣扎着想要看清。
越浔将她轻轻放下,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腿有些好笑,索性掀开裤脚给她看。
“方才掉落时,撞到水中的磐石,突然就好了。”越浔不心虚地扯着慌。
“想不到还有这种奇妙的事,师傅都治不好,碰个石头就治好了。”柔韫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越浔不像是个撒谎的人,只是她仍好奇,手指一寸寸地摸着越浔的腿。
越浔刚开始还没觉得不对劲,直到女子的玉手慢慢向上抚着自己的大腿时,一把抓住她的手。
“还没恢复好,等回府后再看。”
“好。”柔韫讪讪收回手,生怕有什么闪失。
柔韫没注意这么多,本着医者的好奇,若是钻研出什么,告诉师傅不是可以医治更多的人了吗?
可这对越浔是种折磨,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日里两人睡一起就忍不住,如今心仪的女子又上手触碰。
“肚子饿了吧,我抓了鱼马上去烤,你先吃野果充饥。”越浔拿了颗最红的果子,在自己身上擦干净递过来。
柔韫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嘴里一阵清甜,接着环顾四周开口问:“将军,我们这是在哪里?”
越浔用木架将鱼撑开,放到篝火上烤,拍拍手自己也拿了颗果子:“瀑布下的一个山洞。”
“那群刺客呢?他们为何要袭击我们?”
“我方才出去看了,他们并没有追下来,我们只是受害者,他们真正的目标应是皇室成员,我们借用了他人的车驾,想来被当作是六殿下了吧。”越浔分析正中要点。
“那其他人岂不是很危险?”柔韫就算不习武也能看出那些人根本就是下死手。
“不会,御林军离得近不会有事。”
越浔脱下上衣,将湿答答的衣服烤干,柔韫看着他赤裸的身材,偏过身去不敢多看一眼。
柔韫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漉漉贴着,很不舒服,但孤男寡女,她总不能也学着脱下衣服吧。
越浔将烘干的衣服递过来:“你先换我的衣服,现在外面下着暴雨,我帮你的衣服烤干免得着凉。”
柔韫看了看山洞,哪里有能换衣服的地方,正为难。只见越浔背对着,只身走到山洞门口。
既然人家都这么自觉了,自己也就放下心,将身上的外衣及中衣脱下,换上越浔的衣服,然后糯糯开口:“好了。”
越浔将烤鱼递给她,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衣服继续烘干。
“味道如何?”
“有点淡。”柔韫抿抿唇,老实回答。
“没有调料,将就着些。”越浔将另一条烤鱼递过来示意她吃。
柔韫摆摆手:“一条就够,我吃不下。将军你吃吧。”
平时里两人一同吃饭,越浔知道她的饭量,也不强求。
“我们怎么上去呀?”
“外面下着大雨,等明日天晴寻山路上去。”越浔吐出鱼刺:“况且,其他人找不到我们,也会派人寻找的,你不用害怕。”
柔韫点点头,她不是害怕,她只是担心两人还未回家,越府的人怕是会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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