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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千叶

第一章千叶

『啊~~~好热啊!!』

在午饭结束之前,我终究没能熬到夏季的最后一场课。

我和古泉同学在午休时间开着空调怀念大冬天,然后直到被迫吹冷风的同桌兼好团长打断了我的梦乡。她在睡梦中抓住我的手臂摇晃,我困倦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漂亮的脸正用充满歉意和抱怨的目光望着我。

『真不好意思,因为下周的考试马上就到了,我不想错过任何知识点哦,可是,今天已经是暑假了诶……』

『嗯。』我应声,看着对方,不明白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话。

『我要回去准备考试了呢。』朝比奈露出灿烂的笑容,『所以今天的课程我不想浪费,就拜托你继续帮忙上课吧!』

我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她在耳边低语,『你的成绩不错,所以……帮帮忙嘛!』

我愣了一下,看着这位朝比奈同学充满期盼的表情,只能勉强笑了一下,『……好吧。』

我们的时代毕竟已经发展到现在了,不论是学业上的压力,还是工资奖金的增加,以及对待学术研究的态度都让学生必须努力,哪怕是在家长的监督下,也必须坚决执行。

而我,当然是没有办法拒绝朝比奈学姊的请求的。

『喂喂!!我刚买的衣服!』

古泉同学抱怨了一声,把我赶出房间,关紧门。

『真是烦死人了啊……』我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用毛巾擦汗。

『阿虚!你干嘛呢!』

我闻言回头,看见长门和朝比奈学姊正并排站在门口处。朝比奈学姊似乎是想说些什么,长门则只顾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

这两个人是要跟我商量点什么吗?我猜测着。

『啊,是这样的,阿虚。我们想请你陪我们参加一次学习交流会呢。』朝比奈学姊坐在了长门的旁边,对我说。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诶?学……学习交流会?』

朝比奈说,『我和长门的学习水平都差得不得了,你的学习水平肯定是很好的。所以……』

长门的表情僵硬了一秒钟左右。我想她肯定是在想象自己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样子,然后才恢复成面瘫的脸孔。

不过朝比奈学姊倒是笑眯眯地回答了我,『我和长门的学习水平都不行,所以我们才想要拜托阿虚你呢。』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不过阿虚不愿意帮助学姊的话,那学姊也会很伤心的呢……』

我听着朝比奈那略带哭腔的嗓音,顿时心软,『不是的!我不是……』

看着她充满恳求的目光,我又不禁陷入了挣扎。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地去交换一下课题内容和讨论问题的话,我还是乐意之极的。只不过在此之后的日子里面。

长门抬头盯住我看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我相信你可以的,我们会在考试结束前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那好吧。我会好好练习的。』

朝比奈学姊和长门的嘴角同时翘起来,『太好啦!阿虚!』

……

唉,怎么总有种莫名其妙被骗钱的感觉……

『对了,阿虚。』长门突然叫住我。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我想,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下关于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误会的东西。』长门的眼眸沉静地凝望着我。

我微怔:『嗯?什么?误会?」

我仔细地回忆自己有什么地方会误会她们两个,可惜脑海中除了记忆就只剩下空白的一片,根本没有半点线索,『你在说什么?』

『……』长门深吸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你先做好准备吧。』

她们离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弯处,而我则依旧留在原地。我摸了摸下巴,思考着刚刚长门的话,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们误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在背后谋划了什么,但我又猜不透。

算了,既然长门这么说,我就暂且相信她好了。

……我们误会的东西?我的确是想不出来了。我皱起眉头,难道是她们俩在谈恋爱?

不,长门的年龄还是太小了吧,而且,她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喜欢别人的样子,这个问题先搁置一下好了。

不管她们俩在搞什么鬼,我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够了!

我走到房间中继续补眠去了。

我醒来后,我马上就觉得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不自觉地绕过了我的某种阻碭轨,我莫名的感觉也是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失败的,空旷空荡。

下午我认真地练习着,把昨晚做好的题目全部解决掉,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背诵文献资料。

等到放学铃响的时候,我才松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脖颈,打了个哈欠,拿起了书包,往楼梯那边走去。

从二楼往下看,夕阳已经渐渐隐藏在地平线下了,街道上的车辆开始减少,学园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

『叮铃铃……』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铃声响起。

在教室里面呆了整整四周的时间,让我浑身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但是看见铃声响起,我还是收拾好自己的课桌和书籍,然后冲出教室。

……

放学时间,长门和朝比奈都先后回到文学部活动室,看来,她们已经把事情商量好了。而我,只需要在活动室里面耐心的等候即可。

『阿虚。』长门看见我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就轻快地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点点头,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真的很棒啊,我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这段时间我的确是需要花一些时间好好复习。

就这样有人叫醒了我,我站在电梯里,以科技发展速度一样的阶梯函数上升到长门家的楼层,并带着我来到了霍格沃茨一般的长门家。

这栋建筑的外观还是挺漂亮的,不过因为没有什么人居住,所以看起来显得冷清许多。

长门拉开了客厅的门,示意我进来坐下。

我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她家。

她们俩都穿着一身校服,长门是白衬衫,朝比奈穿着黑色的百褶裙。

『从早三的数学到大学的英文……这个,真是不愧是你啊,长门!』

长门点点头,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

『这篇题,你先背一下……』长门坐在沙发上面,然后把笔记本推到我的面前。

我愣了一下,然后翻开了笔记本,这上面的题目都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新颖题型,有些甚至连我这种对高中数学完全不熟悉的人都看不懂的。

我用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才把上面的题目全部浏览了一遍,然后我的脸色有些发红,毕竟,我不擅长这种数学题型,但是我又必须坚强的克制自己的羞耻心。我把这份笔记合起来放到茶几上,说道:『抱歉,长门……』

我的确不适合做这种题目,如果不是长门提出这次的测验要考的内容是数理化基础的话,我恐怕也只能靠抄答案来凑分数了。但是现在……长门的目标肯定就达不到了。

长门看了一眼我疑惑的神情,抿了抿唇瓣,然后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你先背一遍。』

我照着她说的,把题目默念了出来。虽然这些题目我都不会,但是我背出来了。长门听了以后点了点头,然后又拿出了一套题目给我。

我依旧照着她的话默念,但是这次,她却没有把这个题目递到我的手上,而是说道:『这个……你不用背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她。她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似得,只能紧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叹息了一声,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说不用背了,那么我还是直接跳过吧。』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顺便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

长门低垂着头,没有拒绝我的行为,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就这样我是在暑假来临前几周被长门叫去的。

『你不用急着回学校,在家休息一阵子。』

长门这样跟我交代时,神情严肃认真,语速飞快,让我根本插不上话。

『不要急着去考试。你应该清楚我们在中庭待了一阵。』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说:『要是有个雨就好了。』

『是吗。』朝比奈学姊看了看我的书包:『你的书还没带过来,今天要回家一趟吗?』

我摇摇头。

我原本以为,我不回家,朝比奈会说什么,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朝比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我看了看窗户外面无云的夜空,心想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啊。

『你们两个要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在离开前,朝比奈嘱咐了我们几句。我回头,看了一眼朝比奈的脸庞。

在她的眉宇间透漏出浓厚的疲惫。我突然觉得有些难受,我想了想,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朝比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不用啦,阿虚,你还是专心备战期末考试吧,不然到时候我要失望了。我和长门可都在看着你呢。』

看来,我们不在的这些天,朝比奈也很累。

…………………………

不过,我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是因为哪些事情被召唤到这里的,于是问道:『长门,为什么突然把我叫来啊?难道是要考核什么的吗?』

长门摇了摇头,说:『不,只是……有件事情需要告诉你而已。』

『什么事?』

『我打算在暑假期间去参加一个活动,这次我准备带着阿虚一块儿过去。』长门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不过,我想你可能还不太愿意跟着一起去。』

我点点头,虽然这样说,但是心底里面还是隐藏着一丝窃喜,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抹弧度:『是什么样的活动呢?需要我帮忙准备一下吗?我会尽量配合的。』我这样问道,心脏跳的很厉害。

这种心悸的感觉让我有些不舒服。

长门看着我了一会儿,说道:『嗯,我打算带着你一起去。』

我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释怀了,或许是长门觉得我比较有用吧,毕竟我们这群人中,长门唯一信任且值得信赖的。

长门拿出了一块木雕。这是一块圆形的石头,石头的正中央刻着两个字,『千叶』,另外的四个方向上,有六道线条,看起来像是某种文字或者图画。

我不知道长门为什么要拿出一个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长门这么郑重其事的,我还是接过了它,仔细端详了半晌,最终确认了它确实就是一个石头,但是上面的纹路却并不简单,看起来有种深奥复杂的味道在里面。

『这是什么?』我把它递还给了长门,并问道。

长门接过了石头,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不过,我想试试看。你要把它带在身上。』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皱起了眉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佩戴过什么饰品,更别说一个石头吊坠了。长门的表情很坚决,她似乎是早就猜到了我会这样问,便解释道:『这叫『千叶之恋』,你系戴在脖子上面。』

『千叶之恋?』我喃喃着,总觉得这个词汇有点熟悉。

长门点了点头,然后把千叶之恋放入了我的口袋里面。她把自己的书塞给我,说道:『不要落下课程哦,这次是关于高中课程的,你一定要努力。』她这样叮嘱着我,我点头答应,但是心里却想着:『千叶?』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呢。

我曾经想象过,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送给了我一块石头做礼物,那我肯定会珍惜,而且会好好的把它供奉在自己房间里面,但是长门送给我的这个东西,却是在这种环境之下。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排斥。

这种排斥感来得毫无征兆,我甚至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种情绪,我只是觉得很厌烦这份情绪,但是我又不能够把这股讨厌的感觉发泄出来。

『嗯,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你只需要换衣服,到时候我来喊你就可以了。我还要收拾一些东西。』长门说着,站起来,拿着书房的钥匙就往门口走去。我赶紧站起来跟着她出了门。

我们俩走了一路,谁也没有再说话。长门走出电梯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扯住我的衣服侧过头看着我,我疑惑着问:『有什么事吗?』

长门沉默着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才低声说道:『没……只是想要和你说再见。」

我听了她这句话,顿时觉得整颗心都揪紧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压抑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呆呆地站在电梯门边上,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关闭,我仍旧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移动脚步。

直到电梯门合上,长门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我还是站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刚才长门说的话:『不用准备什么东西……我还要收拾一些东西……』

我的手指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呼吸急促。

『不行,绝对不可以……』我这样告诫着自己,我必须要克制自己内心里面的情感。

我和长门之间不是爱情,而是……如果真的和长门相互产生爱情,那就违背了初衷。长门对待我很好,但是我却始终对她没有那种感觉。这段日子以来我也慢慢明白了,我对她,只不过是一种依赖。这种依赖会渐渐改变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而我自己也逐渐发现了。我对长门产生了依赖感之后,我就不想要离开长门。长门对我很严苛,但是她的心是善良柔软的,我不能让长门伤心。

我不能够再这么肆无忌惮的生活下去。长门,会成为我生命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回到家里时,妹妹抱着三味线在客厅写作业。我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有些恍惚,这是我第二次感受到这种温暖,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长门。

『阿虚!你回来了啊!快点洗手,吃饭啦!』妹妹抬起头来冲着我笑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埋头苦干着。

『都说了多少次,叫哥哥。』我把长门给我的那块石头挂到了三味线的脖颈处,摸着它的毛发,我突然想,假如长门能够一辈子都陪伴着我该多好啊……

这个念头让我觉得恐慌。

长门已经帮助了我太多太多,而现在她也即将毕业,她会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呢?我的心情一片灰暗。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挽留她。她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儿,她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骄傲,她不可能会像我一样一直缠着她,我不想让自己有一天陷入到那种痛苦的挣扎之中。而我,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怪物,我不想要让别人看见自己,我怕他们会害怕。

我坐在餐桌旁边,看着眼前的饭菜,食欲全无。我看着妹妹,想问她一些问题,却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该问什么。

『阿虚……你在想什么?』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我。

我摇摇头,说:『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罢了。』

妹妹没有怀疑什么,继续埋头吃饭。我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的作业做完了吗?要帮忙吗?』

『不用了啦,我马上就弄完了!我已经快写完了,不信你数一数。』妹妹举起笔来,示意我去检查。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我就能想起长门的脸孔。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面不断地浮现出长门说的话,我不能够再继续这样了。我不应该把我们的关系变成一种习惯,我必须要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我不愿意承认长门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失眠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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