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在泽洛仍在上学时候的事情,彼时的她,不过十三四岁豆蔻年华。
还未成年的不列颠女子,如果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想要完成自己的高等学业,并不算特别容易的事情。不过好在,我们的泽洛小姐拥有一个全不列颠几乎最是豪门的身世,她是大西洋日不落帝国军队最高统帅——海德尔的女儿,毫无疑问她是站在这个国家最顶层的几位女人之一。甚至除去蕾贝卡公主,说她就是顶点也不算过分。
然而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注定别人见到她时,眼里看见的永远是她背后那个人,也就是她的父亲。仅凭泽洛这个名字,是入不了绝大多数人的法眼的,只有在她是“泽洛·坎·玻西瓦尔”的时候,在那些人眼中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人。
就在那天,泽洛至今都难以忘却的一天,她同往常一样放学走过长长的街道,推开家门,看见的却不同往常只有父母两个人。
自己那用人惊天美貌的,自法兰西嫁入玻西瓦尔的母亲,辛黛公主,听见吱呀推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了她,脸上浮现出一如寻常的温柔的笑容。
自己的母亲仿佛对待世间的一切都能充满慈爱的温柔,泽洛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然而今天,就在母亲转过头看见自己前的一瞬,她明显捕捉到很难出现在辛黛公主身上的愁容。
“泽洛,你放学回来啦?”
清脆的夜莺鸣啼尚不过如此的声音传入耳边,泽洛却丝毫没心思回答这个问题,她想搞清楚为什么那样的愁容会出现在母亲的脸上。
她正欲将疑问问出口,左边的房门被推开,走出的是自己一向严厉的父亲,海德尔·玻西瓦尔。不过,他对待属下和对待家庭的严厉,又是另外两码事了。泽洛虽然很不喜欢别人巴结自己只是因为想巴结海德尔的现实,但这并不代表她讨厌自己的父亲,相反,对于拥有一位如此杰出又充满对家庭爱的火热的父亲,她幸福乃至相当尊敬崇拜海德尔。
不过很快,令她更加疑惑的事情出现了,她看见父亲的脸上也弥漫着丝丝挣扎,放在别人的脸上或许不明显,但这样的神情放在一向雷厉风行,决断迅捷的海德尔将军脸上,则显得有些不太寻常了。
或许是发现女儿察觉到自己的事态,海德尔挤出一道有些勉强的笑容:“是泽洛回来了,女仆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你学习了一天,应该很饿了吧。”
“我很好,现在很不好的明明是你们吧,”泽洛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看向自己举止怪异的父母,“父亲,母亲,从进门开始我就看见你们的表情了,有发生什么了吗?难道说内阁那边又有人来刁难你们了?”
被女儿不加掩饰地问及相关问题,这对仍然还算年轻的夫妻显得更局促了,说到底连女儿也刚上中学不久,结婚第二年就诞下子嗣,如今奔三刚刚完成的辛黛公主面对这种问题,经验稍显不足。
“咳咳,”打破僵局的正是一家之主,海德尔尴尬地清清喉咙,说道,“虽然现在问你已经迟了,不过泽洛,你介意自己有个弟弟吗?”
理解彻底父亲话语的含义后,还在念中学,但明显对那方面的知识已经有所涉猎的泽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哇,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还这么有激情吗……”
反过来消化自己女儿话语中的指代后,辛黛公主也同女儿一般脸颊抹上一丝殷红,于是她柳眉微微蹙起,瞪了丈夫一眼,意思是“瞧你说话的歧义多重,女儿都想到哪去了,成心让她看笑话的吗?”
“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引领帝国铁蹄踏出欧洲,面对千军万马眼皮都不眨动一下的海德尔,在家庭成员的误解面前,罕见地出现了些许慌张,“其实我们是想问你,如果我们给你带来一个义弟,你会觉得不习惯吗?”
说到这里,泽洛才明白父母的意思,也明白了他们局促的原因。而恰在此时此刻,似乎是嫌因为大厅的动静过于吵闹,海德尔之前走出来的房间的门又一次被人“吱呀”的拉开,玻西瓦尔一家三口这番令人啼笑皆非对话的主角,就这么首次出现在将军之女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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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泽洛,喂!”
怔怔地回忆过去的动作被来人狠狠地打断,泽洛这才从与方逸的初次见面中反应过来,同时短时间内的种种事情犹如潮水漫灌一般重新回到自己的脑海中。
泽洛目前正坐在白金汉宫属于苏格兰场高级军官区域内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而来找她并打断自己回忆的,是自己父亲之前清缴海盗时的手下败将——芮妮秋·戴福森。如今她也算加入了不列颠军队,虽然大部分时间她还是会回自己在皮肤娄的渔场,不过父亲叮嘱过她如果芮妮秋有啥需要她帮助的地方,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件。
不过这女人进来之后居然与她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唠嗑,主要聊的也都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方逸之死的新闻。当泽洛在爱舍巴里斯目送欧力文将身中剧毒的方逸抱走的时候,说她心底不紧张的话,连自己都没法说服。不过好在,自己算是为数不多亲眼见证方逸醒过来的人了,虽然亲眼目睹一个刚过五英尺的孩子身材的人,短短几天内变成了五英尺四英寸的窈窕淑女相当不可思议,但那对于方逸能好好活着这件事来说,都是后话了。
“不过芮妮秋,你相信一个早就过了青春期的人能在不到一周的时间拔高四英寸吗。”
“不,再怎么这件事放在青春期的孩子身上也很少见啊……”芮妮秋说道,“如果想让我分析分析,至少也得等我见到小方逸啊。突然收到他的来信真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半年前就那么短短的一次见面他就已经把我的底看穿了。”
“这么说自他醒过来后你还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泽洛脸上浮现出别样的笑容,“说变化大,变化其实不大,但说变化小,也真的是不小。”
“感谢副总监阁下对于废话文学的精彩演示,在下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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