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芒来时就是从正门直直走到的后院儿郡主宴请正厅。此时出去,也是直接往外走。
来时这一路,跟着那管家的步伐,共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多一点儿,这还是陆微芒大步走的时候。此时陆微芒往外闯,自然要迅速这,免得被人包围。
陆微芒一路往外走,一路有仆妇丫鬟过来阻拦,陆微芒赶时间,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在十分钟之内走出郡主府,这样才可以在后院儿冲突发散之前,顺利走出郡主府。
于是只见陆微芒一个看起来单薄的小女娘一腿一个,一手一个,将扑过来的丫鬟仆妇们清理开路,大步的往外走。
渐渐四周的丫鬟仆妇见一开始上前的人,此时趴在地上哀嚎的凄惨模样,纷纷驻足原地,不敢上前。知道陆微芒径直出了前院儿,才有跟着陆微芒跑过来的丫鬟仆妇远远的呼喊护院,让他们抓住陆微芒。
陆微芒也不虚,直接接过护院甩过来的木棍,向着自己眼前护卫的身上招呼。
来之前,陆微芒曾想过,进内院儿就这点儿好,能直接气一气当事人,而且内宅护院大多只拿棍棒,也给了她机会。
只见陆微芒挥舞起木棍,气势跟一旁的护院完全不同。
护院可能还忌惮陆微芒贵女的身份,陆微芒却不顾及,她手上的神力将棍子舞的虎虎生风,牢牢的护住了自己周身,让人不敢靠近。
越往前,前院儿喝酒吃席的男人们也终于被惊动,从关起门来的丝竹之声中脱离开来,打开门,喝到,“何人在此喧哗?管家,将他绑起来。”
一连喊了几声,才终于觉得院中动静不太对头,众人纷纷钻出屋外,见陆微芒已经越过了前院正堂,正在前院跟大门口之间的院中大发神威,虎虎生风的挥舞着棍子,不时将围在她身旁一圈儿的护院击倒。
众人第一时间惊讶,随即惊怒,那位郡马呼和到,“将大门关闭,不要让她走了。谁第一个将这个无法无天的陆小娘制住,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这个词对一般的平民没什么用,但是对郡主府中的奴才们来说,却仿佛被打了鸡血,一个个急慌慌的跑过来,将陆微芒团团围住,口中怪叫着想扑上去,用肉身将陆微芒扑倒。
陆微芒却丝毫不惧,不说她来之前已经让父亲过来接应,单单是她自己,已经跟着父亲学武四五年,前一段儿时间,甚至跟霍京越过一招半式,所以她并不慌张,只拿出全部力气,势大力沉的棍子仿佛带起了破空之声,一扫一片,将面前的出路打开。
待陆微芒终于跳上大门口的石阶上,大门却已然关闭,只差巨大的门栓没有落下,陆微芒将关门之人用棍子挑开,将门栓踢到一旁。
门前耽误这一会儿功夫,身后的众护院也扑了上来,陆微芒回身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棍子扫出,让身后之人不得靠近自己。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有护院从他们执勤的房间拿出了长刀,众人纷纷退下,给这位手拿长刀之人让出位置,陆微芒也握紧了手中的长棍。
一寸长一寸强,她对自己有信心。
恰在此时,察觉不对劲的陆青山,带着管家和护院们赶了过来。他们将沉重的大门推开,陆微芒察觉动静,往前走几步,逼近那刀手,顺便让开大门的位置。
“竟然对我闺女动刀?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青山甚至穿着铠甲,直接扑上去,将那几乎吓软了的护院打翻在地。
陆府护院儿也全副武装,跟郡主府护院儿打成一片。
陆管家来到陆微芒身边,急切到,“小姐,没伤到吧?我们一看郡主府大白天竟然关门,就急忙跑过来接应您了。”
陆微芒微微一笑,“来的正好。”
陆微芒此时站在扭打成一片的两府护院后,看向隔着一个院子,站在郡主府前院儿大堂前的郡马。
那郡马脸色阴沉至极,却没有出声,只那顺安郡主匆匆赶来前院儿后,大声呼和,“都停下,住手。陆将军,你带人打上郡主府,是想造反吗?”
“造反”两个字一出,打出火的两府护院渐渐停手,陆青山也听下了手上的动作,刚才那拿刀护卫已经被打得看不出人样了。
“郡主说话严重了,本官可不敢当。”
“来人,去通知大理寺,就说有人带兵冲击郡主府。”
陆青山没有辩驳。
陆府护院都是战场上退下的,顺安郡主这么说,也不算错。
此时,在场之人,不仅是郡主府之人,还有郡主的宾客们,还有陆府众人,甚至还有围在郡主府外,远远看热闹的众多百姓,还有百姓中,隐藏的某些人府中的下人。
虽然朝中已经休朝,但是这种治安机构还是有人值班的。今日大理寺值班的大理寺丞恨的不行,怎么自己运气如此不好偏偏在自己当值的时候,碰到郡主府和陆偏将的官司。一个宗室,一个勋贵,这两边谁能得罪?
于是大理寺丞仅仅带人了结了现场详情,将涉事之人的口述笔录带回大理寺,就让双方散去。
至于拘留关押,此时是非不明,关谁?至于会不会有人跑路?省省的吧,混到今天都不容易,哪怕是郡主府拿着刀的护卫也不会跑,这次事了之后,郡主一定会看在他英勇又受伤的份儿上奖励他,他傻了才会逃。
一场闹剧停歇,京都却因此热闹起来。
平民百姓对这些高门之中的八卦热衷的很,不过半日功夫,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郡主府和陆家的冲突。
“啥?你还不知道?就是那个小财神陆微芒陆小姐啊,听说郡主想让她帮忙聚财,被她拒绝之后,恼羞成怒,将小财神打了,听说还动刀了呢,现场有一大片血迹!”
“哪有,你听错了,不是小财神被打了,而是陆将军替闺女出头,将郡主府的人打了!”
“什么?把郡主打了?这小财神可算是惹下了滔天大祸了,陛下一怒之下,还不砍了小财神给郡主出气吗?”
“哎,小财神也是可惜,听说过几日要被斩首示众了。”
…
街面上百姓们众说纷纭,官宦人家又是另一种说法,
“到底是郡主太跋扈了些,这陆小娘子也是,太过强硬,这胳膊还能扭过大腿吗?”
“那可说不准,陛下说不定惜才呢?那陆微芒没点儿依仗,她敢这么狂吗?”
“听说这几日不断有人跟陆家拉关系,这下可白瞎了吧,那陆微芒连郡主都这么硬顶,能让他们沾到便宜?”
“所以说,这人哪,不能说风就是雨,跟风给陆府送年礼,这会儿说不得都后悔的锤墙呢!”
“可惜我那如意居的点心呦,白白送到陆家干嘛?这陆微芒这么刚,连郡主的脸面都给撅折了踩地上,都是你,也不打听打听,非得跟着送,那便宜那么好沾呢?”
…
勋贵人家也是幸灾乐祸。
“那陆微芒有名的倔性子,偏偏郡主不信那个邪。”
“你知道什么?郡马连着几件差事都办砸了,郡主府此时空有爵位,没有实权,郡主可不得趁着现在,多置办些家底吗?等郡主府彻底被边缘化,她是想弄钱,也没人搭理她了。陆微芒也是倒霉,被急红了眼的郡主盯上。”
“原来如此,不过,那郡主盯上陆微芒也正常,你忘了,中秋宫宴上,郡主就当众被陆微芒落了面子,不过是皇后找补了几句,场面才不那么难看。”
“是吗?我没注意。你说郡主无缘无故找陆微芒麻烦干嘛?她一个九品芝麻官。”
“你们男人不懂,郡主恐怕也是被当枪使了。你想想,那中秋宫宴上,陆微芒是不是刚跟霍京霍元白一起办差回来?这些年多少人盯着霍元白,却从没有人能跟霍元白多说一句话。这回陆微芒跟霍京朝夕相处几个月,明里暗里,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呢!”
“还有这一桩,还是你们女人心思细,这么说,这陆微芒这回倒是不好脱身了,墙倒众人推,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只手呢…”
…
众人的议论,陆微芒不知道,也懒得理会。一个人的心思就千变万化,更别提千人千面,谁知道谁是人是鬼。
所以陆微芒近来就做一件事儿,在家练字。
平日里陆微芒就想过练字,却总也静不下心,眼下黑云压顶,她反倒有那个闲情逸致,静坐下来练字。往往一摞纸不过用了十几张,一天就过去了。
京中众人眼巴巴等着大理寺的裁决,或者是陛下圣裁。
谁都知道,眼下的情况,不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可以处置的。
但是陛下却出人意料的沉默了,这跟陛下以往雷厉风行的作风很不一样。
京中众人有默契的跟霍京陛下一起操持沉默,只顺安郡主不甘心,递牌子进宫,面见皇后,却被皇后几句话往后推,“不过六七日就要过年,陛下说了这件事不能轻轻放过,自然不会在年前草草处置,待过了年,自有分晓。”
虽然皇后语气还好,顺安郡主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父亲是陛下亲大伯,但是说实话,这天下间,兄弟成婚以后,有了各自的老婆孩子,就难免会有些算计争斗。外人不得而知,自家人是什么心思,一两日看不出来,天长地久,自见人心。
陛下早年丧父,母亲独自拉扯他长大,那会儿她父亲,陛下的伯父也只是对外好看,有份面子情罢了,谁知道陛下能成事儿呢?好在她父亲死的早,陛下念一份香火情,封她为郡主,早年一些小小不言的事情,陛下都不会跟她计较。这也是她这个郡主做的有分寸,从来不会招惹跟陛下亲后的勋爵们。但是此次,不过一个乡野来的小丫头,却让她隐隐有踢到铁板的感觉。
想着往日陛下淡淡的表情,和这次只见到皇后,郡主心中忐忑。
她在内跟陛下感情并不亲厚,在外也没有功勋于朝廷。但是想到以前陛下为了宗室的体面,还是多有维护,顺安郡主就劝自己,不要多想,陛下应该还会像以前一样,维护他们同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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