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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不辞而别

第十三章·不辞而别

任何一场相遇都并非绝对的偶然,至少……现在的龙宫光理与两位陌生少年少女的相遇,就是她算计的结果。

“你们两个,是第三皇女的护卫来着?”

穿着女仆服的“伊尔夫族女孩”单手叉腰、挑了挑眉:

“好弱——这也太弱了吧,贫弱贫弱~”

肆意的嘲讽,多少有些欠缺感情;狭窄的小巷遮蔽了大部分光源,让女仆的身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弱就算了,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居然还真敢对我动手?”

“什……”

黑发的少年激动地站起身来,咬紧了牙关、一副还想要继续战斗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的脸型看上去比较接近东方人的轮廓。

又是光理没提到过的角色……湛蓝色的双瞳看向了少年的头顶:【Lv.30 奈特·雷·巴萨赫】——以他的年纪能达到三十级的强度倒也不能说是弱小了,忽略【尼德法芙娜】持有的几项强力被动技能的话,他的几项面板数值应该就跟现在的龙宫可怜差不了多少。

但是,【经验】和【气魄】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等等,兄长大人。”

跟少年不同、或者说正好相反的是那白发的少女——留着公主切长直发的少女,似乎同样出自巴萨赫家族、等级却要比她的兄长还要高上两级。

“格兰德尔!”

“冷静点,兄长大人……这里就交给我吧。”

兄长那一头黑发姑且还跟原作男主角之一的【法丹尼尔·雷·巴萨赫】有所联系,但妹妹这一边的白发却让可怜想起了某个正在让她感到烦恼的皇女殿下。

是作为【影舞者】培养的护卫么——湛蓝色的双瞳之中,闪过了这样的灵光。

“……卡莲·普雷梅卡大人,关于我等不慎冒犯了您一事,实在是万分抱歉。”

“哦?”

砰——刚刚的芒果纸箱再次出现,女仆坐在上面、翘起了二郎腿:

“什么嘛,这不是知道我是谁吗?”

“是。【龙之圣女】莉丝缇雅·冯·潘德拉贡公爵千金大人的贴身女仆兼护卫、同时也是潘德拉贡家族最为重视的异族盟友,更是圣拉斯塔尼亚魔法学园有史以来第一位入学一个月就获得【龙王】称号的学生——”

——情报只有这种程度么?

龙宫光理一手托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看样子,某位第一皇子似乎并没有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自己的妹妹,姑且还算他聪明。

不过,从“潘德拉贡家族的盟友”这句话来看,第三皇女那边似乎也对她做过了一定程度的背景调查……换句话说,那家伙果然是抱持着某种目的性,才会过来接触光理的么?

“哼嗯……”

“——但、但是,我等的冒犯也是有原因的。”

似乎是将红发女仆那下意识的哼气当作是她不悦的表现,名为格兰德尔的少女那绷紧的脸出现了一丝破绽、语气也变得略显急促了一些:

“那个……该怎么说呢……”

“你太可疑了啊!伊尔夫族的女仆!”

——接过话茬的,是那个跟岛崎君哈罗德先生同款刺猬头的黑发少年。

如果说妹妹这边的礼仪稍微有些庄重到别扭的程度的话,那么这个当哥哥的就是完全不讲礼貌的另一种极端:

“我们先是感觉到了一股肉眼无法观测到的【异动】在靠近莉泽殿下的方向,跟过去之后又看到那股异动变成了一个……呃……一个土里土气又超级可疑的箱子!”

“就是您现在坐着的那个。”

兄妹两一唱一和,一起指向了女仆屁股底下的水果纸箱——而纸箱的主人,只是保持着沉着稳重的姿态,点了点头:

“唔姆。”

【“才不是什么‘唔姆’吧!?都说了你这玩意儿不可能不暴露——啊。”】

突然从女仆背后窜出来的玩偶熊,与巴萨赫家族的兄妹二人对上了视线——紧接着,就是极度明显的警戒:

“……!这、这是什么!?”

“会说话的玩偶熊……?”

——显然,哪怕是剑与魔法的世界,“会说话的玩偶熊”这样的存在依旧会令人感到困惑。

“她是我的……嗯,使魔。”

女仆向“使魔”使了个眼色,玩偶熊立刻点了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呃……没、没错!嘎嘎,咱是使魔,噶噢噢——!”】

……虽然感觉圣龙大人对使魔的认知有些微妙,但这种程度的“扮演”应该够用了。

“别大惊小怪,你们人类对伊尔夫族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肤浅到,你们居然认不出我们用来潜行的道具。”

龙宫可怜面不改色地拍了拍座下的纸箱,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伊尔夫族的形象又添上了一笔、顺便转移了话题。然后,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道:

“作为护卫,你们在发现可疑人士的时候最应该优先考虑的是护卫目标的安全,而不是抢先手对那‘可疑人士’发动攻击——如果我只是一个引诱你们出手、调虎离山的诱饵呢?如果我还有同伙正在跟踪着皇女殿下和莉丝缇雅大小姐、时刻准备着对她们不利呢?”

“这……”

——诚然,看到可疑人物就贸然出手,虽然不能说是完全错误的选择,但也未免过于莽撞了。

但是……

“……看到一个会动的诡异纸箱,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出手啊!?”

……名为奈特的少年,说出了令人无法反驳的正论:一个长出双腿快速奔跑的纸箱在街上乱窜,不说上去掀开箱子看看里面是谁、多多少少也会多看两眼吧。

“这就是你的定力不够、心性不足!”

“啊这……”

“刺杀的水平也很差劲,我是因为知道你们的身份才没有下重手,不然的话……”

湛蓝色的双瞳,闪过了骇人的凶光:娇小的女仆,浑身都散发着惊人的压迫感:

“……不然的话,你们两个早就被‘咔嚓’掉了哦。”

咕噜——黑发的少年,明显地紧张到咽了咽口水。而他的妹妹则是立刻单膝下跪,低下了头:

“感谢前辈的忠告。”

——对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在入学之前,第一皇子弗雷德里克殿下曾经私下找到他们兄妹二人,跟他们说过这么一段话:

“——你们最好,不要去惹潘德拉贡公爵千金身边的那位伊尔夫族女仆。”

具体的缘由对他们二人来说还是一个谜团,但作为忠心耿耿的侍从,他们也不需要知道答案、只要去执行上位者的命令即可——要不是没认出来那迷之纸箱里面的可疑人士就是【卡莲·普雷梅卡】的话,奈特和格兰德尔也不至于那么鲁莽地出手袭击。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个“会动的纸箱”实在是太抽象了,完全影响了他们的判断能力。

不过,这句话可不能说出口。

“好了——现在,你们不但把自己的护卫对象跟丢了,还妨碍了我对莉丝缇雅大小姐的护卫工作……”

娇小、却散发着巨大压力的女仆,用手指心不在焉地玩弄了一下自己的发梢,眯起了眼睛:

“……两位后辈,似乎不太适合当保镖呢。”

“咕……你这家伙,不要得寸进尺——”

“我有说错么?”

“——啧!”

奈特·雷·巴萨赫,对于女仆的指控无言以对。

“看到可疑之人,先是忘记保证护卫对象的安全、再是完全没有判断对方的实力就贸然出手、最后被打趴下了还要嘴硬……”

“谁被打趴下了!”

——比起自己的妹妹,这位兄长的脾气似乎非常的差劲。

然而——

“兄长大……人……”

在格兰德尔的惊呼还没说完之前,冲向女仆的少年已经被对方一脚扫倒、踩在了脚下。

“现在趴下了吧?”

“啧……!”

看似娇小的身躯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沉重的压力让趴倒在地上的少年动弹不得——而那怎么看怎么像是恶役的红发女仆,则是露出了嘲讽似的笑容:

“你们两个,都不太适合干这一行啊……无论是刺客还是护卫,你们都不合适。”

还是回去乖乖当一个学生、从扎马步开始练起吧——女孩如此补充道,还特别嫌弃地甩了甩手。

“……卡莲·普雷梅卡前辈,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我们出手的么?”

“是啊,谁叫你们藏不住杀意呢?”

【“诶,真的假的……你可真能装。”】

想起刚刚女仆那信誓旦旦说着什么“完熟芒果纸箱是不会被发现的!”之类的台词、完全不像是在故意露出破绽的样子,巴哈姆特小声地吐槽了一句——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水平太次了,你们还是回去再练练吧——接下来的护卫工作,交给我来就好。”

“……。”

无论是哥哥还是妹妹,都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但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爽,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被一个异族的女仆耍得团团转、最引以为傲的近身刺杀也被轻松化解的二人,此刻就像是小丑一样无地自容。

“……让您见笑了,实在是万分抱歉。”

“啧……!”

在女仆松开腿的瞬间,倒在地上的少年就立刻跳了起来、迅速后撤——然后,用非常不甘心的眼神瞪了一眼正在耸肩的龙宫可怜。

“血气方刚的样子真好笑啊,人类——好了,去去去,该回哪里就回哪里,别碍我的事。”

“……我们走吧,兄长大人。”

“等……格兰德尔,你是认真的么!?”

“今天是我们给巴萨赫家族丢人了,在进一步损害家族的名誉之前,我们还是就此退场比较好。”

相比起那空有脾气而没有实力的哥哥,这个当妹妹的少女似乎要更加明智一些:

“那么,皇女殿下就拜托您了。”

“嗯哼。”

——二人并没有多做逗留,就这么乖乖离开了小巷,似乎是真的打算将护卫工作交给这位神秘莫测的女仆。

【“……这两人这个样子,真的能当好护卫嘛?”】

玩偶熊用那小短手挠了挠脑袋,困惑地歪了歪头:

【“怎么感觉……他们对那个人之子的皇女也不是那么的在乎?”】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可能算得到啦,不过……他们大概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就是了。”

视野的角落,小地图上显示着被【标记】的两个名字——通过系统将刚刚的兄妹二人加入“焦点目标(Focus Target)”之后,只要不超过一定距离,就能清楚地在地图上锁定他们的位置。

“我姑且也是会好好利用【系统】的……他们可还没走远哦。”

说是撒手不管,实际上是试图反过来跟踪卡莲·普雷梅卡、从而观察她的实力是否真有那么强横,同时也是在试着学习这位“被第一皇子重视的女仆”身上的优点与技巧——这是那位格兰德尔·雷·巴萨赫打的如意小算盘。

【“诶……那不就是在算计你了嘛?”】

“算计就算计,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收好纸箱的女仆,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了小巷:

“至少现在,我不需要躲着他们的视线潜行了——换句话说,我可以更靠近光…莉丝缇雅、从而听到她跟那个第三皇女在说些什么!”

【“……。”】

圣龙·巴哈姆特,总算了解了自己这位【朋友】的德性:来自异界的红莲魔龙,似乎很喜欢用一些复杂又麻烦的手段,去达成一些很简单的目标。

【“……我说,尼德法芙娜哟。”】

玩偶熊的小声提醒,听起来有点无力:

【“那你现在……还知道伪·龙之圣女与那位皇女的去向么?”】

“我当然知——诶?”

看向小地图的湛蓝色双瞳,微微收缩——然后。

“诶诶诶诶诶——!?”

……小地图上,早已没有了【莉丝缇雅】这个名字的踪迹。

………………

就在某位红龙小姐还在两个少年少女面前装起来的同时,她的宿舍房间内正在发生着另一场的“异变”——

“莉丝缇雅同学……要搬出去?”

结束了补课的莉莉安,眨了眨眼睛;而站在她面前的金发少女,则是一脸淡漠地收拾着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行李,随口回道:

“是啊,毕竟三个人住一个房间,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拥挤了——对于莉莉安来说,这也算是好消息吧?”

这可是让莉莉安跟姐姐独处的好机会哦——莉丝缇雅微笑着开了个玩笑,关上了行李箱。

“……诶……”

“怎么了,不舍得我了么?”

一如既往地,恶役千金挑起了女主角的下巴,凑近了她的脸——她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关系,似乎已经成为了二人的习惯: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我了,只是不在一间房间睡觉而已……正好,稍微分开一下也算是能抑制我们的欲望,对于‘积攒分数’来说是一件好事哦?”

更何况——少女迟疑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把那绝佳的【借口】抛了出来:

“更何况,这是第三皇女殿下的邀请,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不得不说,第三皇女是块砖、哪有需要往哪儿搬——有这么一个借口的存在,让光理可以很轻松地就让自己的一些行为显得合情合理。

从今天开始,她将与第三皇女同寝——龙宫光理非常好奇,二人分开之后、自己的姐姐会有着怎样的反应。

……虽然她也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受【跟姐姐分开】这件事情就是了。

“莉丝缇雅……不先和卡莲同学说一声么?”

“你帮我给她带个话吧,莉莉安——放心,我们没吵架。”

稍微有些担心莉莉安产生不必要的误解,莉丝缇雅如此补充道:

“这也是为了收集情报所必要的牺牲……总之,姐姐那边就交给你了哦。”

“……嗯。”

莉莉安·希卡里,并没有出言挽留、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在光理看来,她一直如此:容易被使唤、也容易被影响。

“那么,我先走啦——放心,晚饭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食堂吃的。”

“我知道了……”

拎起小行李箱的金发少女,下意识地看向了那空空如也的床铺——再晚一点的话或许会跟回来的姐姐撞上,面对面的情况下,光理没有哪怕一丝的自信能够坚持自己的计划、暂时离开姐姐的身边。

……这都是必要的“牺牲”,一切都是为了让某个笨蛋姐姐早点开窍,嗯。

“那……莉丝缇雅同学,路上小心哦。”

“皇女殿下的寝室就在上一层,也没多远啦。”

故作轻松的莉丝缇雅,轻吻了一下莉莉安的额头:

“那么,晚点见。”

“……嗯,晚点见。”

——咔嚓、砰。

莉丝缇雅·冯·潘德拉贡,离开了属于她的宿舍房间。只留下莉莉安呆立在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

“……这样真的好么,莉丝缇雅?”

碧绿色的双眼深处,有什么阴暗的“东西”开始流动。

“【姐姐】和【妹妹】……必须要在一起才行哦。”

少女的低声呢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人的话语:

“没错……就是那样——姐姐和妹妹,必须、一定、绝对……”

被那金色长发遮盖的后颈,紫黑色的妖异光芒一闪而过:

“……绝对,要【一直在一起】才可以哦?”

——少女的眼神,改变了。

…………

P.S.有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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