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灰白的水汽旋风愈发扩大，将安洁莉娅那如黑色瀑布般的长发卷起，从发根清洗到发梢，旋转的势头与风力随着体积的扩大逐渐变小，最后完全消弭。
“怎么了？怎么跟学院里那些平民学生一样一副没见过清洁术的样子？”
安洁莉娅见卡洛儿目瞪口呆，似乎从没见过清洁术这种第一位阶魔法的样子，心里顿觉几分奇怪，不由得问道。
卡洛儿……不，是以前的卡洛儿被评判为没有使用魔法的天赋，但老师说她身体里的魔力完全能和第五位阶的人相提并论，所以学习使用一些最基础的、第一位阶的生活魔法是完全没问题的。
就算是一个整日忙于生计的平民，只要有心练习，稍假时日，也可以如愿掌握一两种一阶魔法。
就算现在的卡洛儿没有以前的记忆，能用出那种程度的战技还有强化魔法，不应该不知道清洁术、照明术这类魔法啊？
安洁莉娅心里揣测着，决定试探一下。
“你对这个有印象吗？微光术！”
轻打响指，一个柔和的光团出现在安洁莉娅的手掌中央，大概乒乓球大小，发出微弱的柔和光芒。
光线微弱当然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如果到了晚上，那这个光团毫无疑问能够照亮一间小房子。
“没有，倒不如说根本没见过。”卡洛儿面对提问，注视着安洁莉娅手里的光团，若有所思。
毫无疑问，LWO里是没有这种魔法的，毫无杀伤力不说，也根本没法归类到职业技能树上。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弱小的魔法不适合任何职业。
难道这里不是LWO？
结合之前那些异样的细节和超越常识的拟真度，这个莫名的想法从心中冒出来，却又很快被卡洛儿否定。
不太可能，星夜微光都在自己手里，并且还能使用的样子。要是真的到了别的游戏怎么可能连装备都保留、技能还互通？
那又是为什么？
没有结果，卡洛儿无奈退出思考，瞧向安洁莉娅，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还有其他这种魔法么？”
“当然有，比如这个。火花术！”安洁莉娅倒也不在意身为自己女仆的卡洛儿露出土妹子的样子，再次打了响指。
指尖凭空出现一道橙黄色、只有半个手指粗细的火苗，安静的悬浮在手指上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默默燃烧。
“喔！”
目睹安洁莉娅一个响指就能搓出火苗的场景，卡洛儿发出惊叹的同时，眼睛也瞪得更大，浅蓝眼眸里的惊讶之意仿佛要流淌出来，下意识将手探向那道橙黄色的火焰。
“哎！别碰！”
安洁莉娅下意识收手提醒道，但还是慢了一步。
烧灼的刺人疼痛从指尖传来，十指连心，卡洛儿当即嘴一歪，仿佛受惊的小兽一样缩回右手，咧着嘴连连往被烫伤的手指上吹气。
“嘶！痛死我了！怎么会有痛觉？这是真的！？”
安洁莉娅挥手熄灭悬浮在指尖上方的火焰，佯装头痛地扶着额头：“这当然是真的啊！火花术的火焰都能拿来生火了，怎么可能不烫人？你笨吗？还是连常识都忘记了？”
安洁莉娅的话语和无比真实的痛感让卡洛儿心里一惊。
真实的痛感……痛觉屏蔽没有启用吗？
LWO是自动启用痛觉屏蔽的，虽然在游戏时间到达五十小时后可以在主菜单设置里关闭痛觉屏蔽，但这也是只有极少数有着特殊癖好的人才会开启的选项。
很不巧，卡洛儿没有那种特殊的癖好，更不会闲着无聊去突然打开那个选项。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只有官方在这段测试剧情里关闭了痛觉屏蔽，但那是违法的才对啊？
况且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潜行设备上的强制退出措施也应该让自己强行登出才对，怎么到现在……
不……强制登出措施肯定不会出错，就算没有登出成功，依照时间算自己也至少维持了十六、七个小时的潜行。
面向大众的普适量产型潜行设备禁止搭载尚不成熟的思维时间加速技术，并且为了防止玩家生物钟混乱从而影响正常生活，LWO的内部时间包括日出日落也完全与现实同步。
所以……就算设备出现了问题，自己也应该在珊瑚的干预下断开连接了才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为什么？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意识被困在LWO的世界里了？
荒诞却可怕的想法乍现，卡洛儿很想笑。
这种意识被困游戏世界的剧情，怎么想都只可能出现在小说动漫这种虚构的世界里，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出于以防万一的心理，卡洛儿双指并拢，在空气中划过。
这是LWO中标志性的菜单召唤动作，但除了带起一阵微风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卡洛儿先是一阵错愕，接着惊讶便不可抑制的转化成恐惧，惊慌也攀上精致好看的脸庞。
我不信！
恐惧袭来，惶恐不安的卡洛儿在心中怒吼，试图以此驱散萦绕心头的恐惧，右手再次带起微风，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对！一定是不够标准！
嗯！就是不够标准！
多次重复双指划过空气的动作，但记忆中那个熟悉、甚至此刻让卡洛儿倍感亲切的角色预览界面并没有如愿出现。
数次尝试无果后，卡洛儿仍不死心。
在LWO游玩指南里，游玩安全篇的最后一页写着这样一段话
——如果您在游玩过程中遇到不可预料的致命错误而无法登出，您可以使用语音指令强制断开连接。只需要使用如下语音指令，系统会立刻强制切断连接并使您安全登出。请注意！当值GM会在您登出后来到登出区域进行安全检查，请不要无故使用该指令！谢谢您的配合，祝您游玩愉快。
“对！指令！指令是什么……”
卡洛儿在脑海中搜索起能够强制登出的语音指令，接着深吸一口气道：“Logical security protection，Force hard-disconnected。”
银铃般的声音略带颤抖，但清晰可闻，连安洁莉娅也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这从未听过的语言的意思。
见到代表登出的白色光芒并没有亮起，卡洛儿愣了下，再度不甘心地大声喊：“Logical security protection！Force hard-disconnected！”
白光仍旧没有响起，回应卡洛儿的只有安洁莉娅疑惑的眼神。
这个指令不可能无法登出，作为主动式安全措施的最后一环，除非游戏断线或者停服，否则不可能失效才对！
难道……
轰隆！脑海中响起了晴天霹雳，一瞬间就将卡洛儿的思考能力摧毁殆尽。
卡洛儿面如死灰，额头冷汗直冒，摇晃着后退几步，身体剧烈颤抖，银牙咬破了樱唇，鲜血直流。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四肢百骸顷刻间失去所有支撑自己的力量，几乎就要倒下去。
"卡洛儿！你怎么了？"
安洁莉娅立刻上前扶住全身无力的卡洛儿，眼见她眉头紧蹙面如土色，惊讶、恐惧、不安凝合成扭曲狰狞的表情浮现在精致的脸庞上，像是受到巨大打击的惊恐样子，不久前的一幕便闪现在脑海中，不由得心痛自责。
如果自己能再强一些就好了，强得就和老师一样，就能保护卡洛儿了吧？
可已经陷入无法言说的恐惧里的卡洛儿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是屏蔽了所有的感知，口中发出不像人样的呜咽。
“呃…啊啊…呜啊…呜呜……”
“没事了，卡洛儿！我们现在没事了！你现在很厉害，带着昏迷的我都脱困了！”
安洁莉娅在卡洛儿耳边焦急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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