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汐瘦小的身体在他怀中瑟缩着,手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
少年身材精瘦健壮,鼻尖凑时能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这是他身上特有的香气,只有皇室的人可以用。
她脸色潮红,一颗小心脏跳的飞快,难不成真是患了心悸?
好在沈牧舟并没有想将她带去哪里,只是将她轻柔的放在床榻里侧,眼里闪着玩味。
她气鼓鼓的小脸仰头瞪着他,怀疑他在拿她找乐子,却没有证据。
“睡了吗?是爹。”门外林则在轻轻扣门。
她吓了一跳,从床上惊坐而起,慌乱地回复道:“睡,睡了。”
这要是有人发现沈牧舟在她的屋里,她才是真的完了。
她一脸怨念惶恐的瞥向罪魁祸首,他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挑衅似的悠哉悠哉躺在她床榻的外侧。
躺躺躺,他居然躺下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真是要疯了!
“哦,那爹就不进去了。”
她紧张的小脸舒缓了一些。
林则在外继续说道:“只是宫中眼线来报,今日你收了沈牧舟的簪钗......”
眼线......爹啊,求求你少说两句吧,就差把家底交代出去了。
这真的很刑。
她的眉眼又紧张的皱成一团,赶快磕巴着打断他爹:“爹,你,你别再说了,太晚了,我累了。有什么咱们改日再说吧。”
林则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昭......女儿啊,这九王爷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绝非你良人......”
她浑身冒着冷汗低头看床上的男子,他长发竖起,眉眼冷峻,冷白的肌肤上下颌锋利,让人看不懂喜怒。
但不得不说,她爹对沈牧舟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只是老爹啊,你再多说一个字,恐怕你女儿先要死在这煞神手下了。
林则见女儿半天为回应道:“好了,爹不啰嗦了,你先休息吧。”
林颜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刚想长舒一口气,就听见他爹在门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哼,明儿个在朝堂上非要参他一本。”
林则的脚步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沈牧舟神色淡淡,嘴角掀起上扬的弧度隐着摄人寒意,他悠悠开口道:“参本王一本?”
他的声线极冷,她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然后谄笑着说:“不敢不敢,九王爷这深更半夜,屈尊降贵,来小女房间,请问到底所为何事?”
她可不相信这九王爷会无故来找她,只为了什么让她长伴左右。
沈牧舟躺在床上阖上眼睛,说道:“想好怎么替本王医治了吗?”
他的肌肤在寥寥月色的照映下,显得更加苍白,没有血色,寒疾在无时无刻侵蚀着他的身体。
秀气的眉头拧起,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被他欺负了似的。
他掀起眸子最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吓唬她说道:“治不好本王的病,你就和这破戒指一起消失在南闵。”
林颜汐小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这副骇人的样子,凶神恶煞的还问别人怕什么。
她赶快摇头,掰着三个手指作发誓状:“我愿为治好王爷顽疾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见沈牧舟神色缓和了些,她赶快放下手指,心中再次默默祈祷,老天爷,这句话也千万别听,都是假的,假的!
她要先稳住沈牧舟,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和他周旋,拿回戒指。
前世一直到林颜汐在东宫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又被陷害是南闵灾星被推上天台处死的时候,外公才出现将她救下。
总之现在是不会出现的。
至于施咒法的人,作为符咒师的血脉,即使没有慧根修习术法,也可以感受到符咒的术气,她在沈牧舟和太子准备的簪子上都感知到了。
她无法确定这个人是谁,簪子上附着咒术是太子所为冲她来的,还是冲太子来的。
无论是哪种,偷习禁术之人,都不是她能对抗的。
其实关于沈牧舟的事,都很奇怪,她前世明明没有碰到这个人,而且他身上也没有咒术,只是简单的病弱而已,为何这一世他会变得这么复杂。
“很好,为了奖励你对本王的忠心,我允许你每晚都陪在本王身侧。”
???
林颜汐又惊又气,竟一时语塞。
疯了吧,他是想每晚都溜进太傅府?什么叫每晚都陪在他身侧?
沈牧舟捏了捏她脸上的腮肉说道:“瞧你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睡吧。”
睡吧?睡吧!和谁睡?
而且她看上去哪里高兴了?
沈牧舟说罢,一把拉她入怀,她体型娇小,嵌在他的臂弯中,一股特殊的香味钻进鼻尖,同时寒冷如置身冰窟之中的身体也逐渐回温。
“在你没解开本王的寒疾之前,都需每晚陪伴在本王身侧,这是惩罚。”
她挣扎了一会,丝毫没有挣脱,见她不老实,沈牧舟不耐烦的问道:“不想要魂戒了?”
林颜汐瞬间老实了一会,然后又警觉到哪里不对,问道:“你怎知那是魂戒?”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闭着眼,呼吸均匀,长睫覆下,清冷矜贵。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腻人的甜香,抱在怀里又软又娇,久违的温热充盈在体内,暖烘烘的,他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气。
“你有什么小字么?”
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幽寒从她头顶上传来,她愣了一瞬,干脆的回道:“没有。”
她不知那个叫作‘昭昭’的女孩是他的什么人,她不想再和这个煞神扯上什么关系,一旦拿回魂戒就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来往。
一阵静谧过后,沈牧舟的臂膀松了些力气,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将她圈在怀里。
他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他戴着银色面具,跟在一个头戴帷帽女子的身后,好像在保护着她的安全。
只是听同行的老者唤她‘昭昭’。
女子从未同他说过话,她很安静,时常在垂着眸子看书。
他从未看清过女子全貌,但她回眸看向他时,面纱随风撩动,他在面纱的缝隙间,看到了那女子的一双水眸,染着无限悲戚,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说出口。
林颜汐......
沈牧舟蓦然掀开眼皮,从梦中惊醒,他居然又梦到了,而且他第一次看清了梦中的那女子的脸,居然是林颜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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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是糖炒和栗子来伺候她起床,她才惊醒后才发觉沈牧舟已经离开了。
看来他也不想被太傅府的人发现在她房内出现过。
她穿好衣裳,吩咐道:“糖炒先随我去清点一下娘的嫁妆。栗子,你出门行事万事多小心。”
姜婉的嫁妆放在后院一间偏房里,木门上悬着一个挂锁,屋内摆放着数十箱金银财宝。
姜祁是林颜汐的外公,姜氏是整个月幽唯一的符咒师血脉,但也并非是姜氏所有人都可以觉醒血脉,姜祁一双儿女,儿子姜浩初是符咒师,十年前被吸干精血而亡。
咒术师是一种逆天改命的禁术,强行修习咒术的人会被反噬,需要符咒师一族的精血永消反噬之苦。
随着姜浩初的死亡,姜氏一族也走向了衰败,在此之前,符咒师一道驱魔辟邪的黄符千金难求,姜氏也是整个月幽最富有的高门大户。
林颜汐看着一屋子装着银白之物的箱子,还有许多是放着各种奇珍异宝,稀世药材,前世这么多东西都被徐小娘占为己有,人心不古。
糖炒在核对每箱东西的数量,疑惑道:“小姐,这里有一个小箱子怎么是带锁的,啊,嘶——”
糖炒伸手触碰到小箱子的瞬间,手指尖便被灼伤。
林颜汐应声走了过去,果然有一个小木箱子是带着锁的,箱子其貌不扬,这锁却十分精密,而且锁上附着一道黄符。
“小心手!”糖炒看林颜汐摸上盒子赶快出声提醒。
惊奇的是林颜汐并没有被黄符上的符咒术法灼伤,反而在她拿起箱子的瞬间,黄符‘嘶啦——’一声燃烧殆尽。
盒子的锁‘啪嗒——’一声,自己打开了。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本书,她纤细的手指拈开其中一页,记录的是各种符咒的结手印方法,还有关于黄符和......咒术的。
林颜汐不知为看到这书后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沈牧舟,这书中记载咒术致疾的解救之法。
需要黄符施以术法,用......血气为引。
什么,什么血气啊,这页居然是残缺的,双生同心花入体可解。
难道是符咒师的血气?
她正想好好研究一下这本书里关于咒术的部分,栗子突然跑进来,小声说:“大小姐去了酒楼。”
林颜汐唇角上翘,合起古书,挑了挑眉眼,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前世在出逃被抓住之后,林鸢炫耀似的跟她说:“你可知,他每次在你身上发泄完怒火后,你蜷曲在角落里奄奄一息时,他正与我在整个都城最大的酒楼缠绵。”
这个时间刚好是爹下朝回府的时候,也就是说太子刚下朝就往酒楼去与林鸢私会了。
还真是急不可耐。
林颜汐去书房缠着林则陪她去酒楼,正好被姜婉撞见,于是就变成了三人一起前去。
酒楼不远,走路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到达,林颜汐与林则、姜婉一起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市井繁华,百姓富足,街道两侧是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时不时穿行过一两马车或骆驼,驮着南北商人交易的货物。
可惜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南闵最终会一点点衰败,仅十年就会沦为一座空城。
“走,快过去看看。”
百姓聚集在行刑台下围了一圈,林颜汐也好奇的凑了过去。
行刑台上沈牧舟裹着一身湛蓝色的大氅,怀里揣着一个手炉,他长身而立,面色凉薄森寒。
在他面前,一行三人跪在台子上,刽子手的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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