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野,剑在地上被作为墓碑矗立着,格外高大。放眼一望,天是昏暗的,地是褐色的,血腥味似乎实体化为了结痂,附在了地上,才创生了这漫地褐色。
孤高的王,依旧站着,不会倒下。
我只能看见死的事物,就如同生了大病时的免疫战场,我是神经的中枢,只可看着手下的人被侵蚀,甚至顾不得自己的安危,空旷之域依旧是压抑的、窒息的。我总会到这个地方来,大抵这就是我的归宿吧。我还是不服气,王要的是鲜花和晴空万里,是沁人心脾的暖风,不是这尸山和胭脂凝夜紫,不是毛骨悚然的冷风。
“君斩”还在陪着我,这时却终是它一个伴我,宝器犹在,但匠人已回了真正的理想乡,不肯回头看我一眼。简影,过去贯穿我一生的,我最好的友人,我恨曾经扰了他的安息,明明已经离去却还是伴我直至今日,仔细想,已有一年了。现在我接受了他的永久离去,大抵是我麻木了,我只是有点不满,对于他的境遇,这个我想起来了,我也后悔想起这种难以接受的事。
“你最后还是走了啊……”
“……”
“……”
“再见。”
我挥手告别,他消失了。
就如同《人间失格》里的一句话,他死了,我却还活着。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居然会刺激我两次,而且造成的影响却截然相同,我也想再次构造出一个他,可现在我清醒了,我想起了,无论怎样再塑造、再幻想,他不是他,我却还是我。
我走了,离开这被战争摧残的理想之地,它已然枯萎。
今天的假期还是没有结束,平常日思夜想的事物真实到来却让我陌生,象征着放松愉悦的它却不给我快乐。翻出了手机,然后我又出门了,顺便和母亲打了个招呼,用手机。
我无神的走,我想起了今天那时看见的缤纷世界,可是现在我念不出来,眼里也没有了。我好似又被拉回了学校,那里只有白色和黑色,它们是我唯独能分辨出的颜色。定睛一看,我确实回到了学校,不过是我中考时的考场:实验中学,他的学校,也是他的地狱。
似乎一开始我们都认为高中的生活如同校园动漫般美好多姿,可是J国没有高考,C国却有。绝伦的美好只能存于想象,巨大的教育资源竞争的压力早就使人不再美好,就如同我过去的玩伴——大抵他们都没了眼神吧,可惜,不知我能否继续存下独属于我的目光。
第一中学作为所谓的人才基地,其中的酸辛也不难想象,但是我难以想象会存在这种无头苍蝇般滥作效仿的垃圾。没错,我说的便是D市实验中学,也是地狱,十八层以下的地狱。
我庆幸这第一中学尽是提线木偶,被揪了操作线的人会直接被铲除,可实验中学的校方却只会效仿市内最好的中学,只关注自己的制度抄袭,只为了自我陶醉和自我催眠,全然不知他们的学生是些什么怪物。这学校也将治理权交给了学生,可结果却使这里更加混乱。管理的学生多是渣滓,能力已经不重要了,在他们眼中只有权力至上,一切都要听从他们的安排,无论是翘课不上,还是顶撞老师,无论是两**往逾越了最不能贸然跨过的边境线,还是调戏,这地方已经是人人都是恶人的地方了。我甚至过去还臆想过到这个学校来学习,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我想起过去可笑的志向,于是便笑了,笑了之后又哭了,哭他的不幸,他怎么就到了这学校呢。
“怎么会这样……”
我又痛斥这以万物为刍狗的天之不公,我不肯顺从他,我想不顺从在这宇宙外操纵我命运的人,即便击溃他我也会消失,但我要表达我的悲愤,他不公,他罪大恶极,我要狠狠的骂他,将他骂的体无完肤,将他骂的和我悲伤时一样的痛哭。
“你混蛋!”
我指着天大骂。
简影,我最好的朋友,自打高中时就少了联系,我曾以为是学业繁忙,直到我擅自窥探时才明白,原来他的手机早就被那些掌权者夺取了。我似乎看见了掌管我的掌权者,我害怕了,我拼命的跑,不看周围的人,径直的跑,即便是有车辆的马路也一样。
“你们怎么不直接冲上来撞死我!”
我要解脱。
他因为帅气,吸引了许多的女性,她们争先恐后的与他相认,与他联系,甚至与他交往,面对这群妖怪,显然他是会回绝的。可她们却很是病态,甚至为了得到他而去单方面殉情,结果却没有死。
我曾以为她们仅不过是长的如妖怪,可没想过她们居然和妖怪一般狠毒,她们处处逼迫他,让他无法违抗,甚至将他未来美好的人生毁掉——坑害他,使他成了所谓的罪人。这破学校的男性因为没了女性发泄欲望,便气急败坏了,找到他后边日复一日的折磨。他受不住了,他死了,跳楼死了,那时有夕阳,当他跳下去时,太阳便落下了,还狠狠地摔了一跤,头破血流。
我眼前浮现出妖魔鬼怪的身影,我挥舞“君斩”,将他们悉数斩杀,可杀完一只还有另外一只,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我早已忘记了他的死,我不敢记起他的死,曾几何时他还是我的阳光,可是到晚上了,日落了。
我望向窗外,居然真的到了黑夜。我幻想到自己在外面浪尽天涯,夜中的光永远是如此的亮,尽管它本身如此的不值一提。
光线和感觉传递需要时间,大抵我感知到的一切都成了过去。看来他本就不属于我,那就任他走吧。
我努力的扭曲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我咬着牙自我催眠。
夜风是凉的,我倒在地上,还好漆黑挡着我的丑态。若世界一直是黑的,我的姿态大抵就可以不被别人看见了,这广阔天地任我撒泼,快活唷,快活唷。原来夜真的是美的,有着我最易分辨的颜色和其他颜色,之于我已是五彩斑斓,我移情别恋,爱夜,不爱日光。
一觉醒来,炙烤着大地的日被我躲开,我希望不再碰见它,因为它是他,我不敢想他,也就因此不敢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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