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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真实与真意

第二十二章 真实与真意

——————跌入了暗黑之中。

意外的,并不感到恐惧。

动摇也好,不安也好,什么也没有。

只是觉得很平静。

不,说是暗黑,只是什么也看不到,身体动不了,感觉不到而已。

还是能够思考的。

以及,是知道暗黑之中,还有『事物』存在的。

当然,这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是另一种的残酷也是说不定。

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种安心。

还能够思考的自己。

还没有消失的其他事物。

只是这样,就不可思议的,觉得还没有结束。

对,还没有结束。

所以。

「嘿。」

轻轻的,笑出声音来。

四周的暗黑被撕裂了,同时,传来了什么东西崩落的声音。

「咳咳咳,好多灰尘……可恶,虽然被石化了,但是从高处掉下来一样很疼嘛!」

在如同废墟一般的地上坐了来,摸着后脑勺和揉着肩膀,露娜喃喃自语,抬头看着上方。

石制的天花板上,穿了一个大洞,自己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不但是自己,其他的一些石头砖块也一样落下,让地板制作出了一个小型坑洞。

「……。」抓了抓头,露娜思考着。自己在中了石化魔法的时候,确实失去了意识,感觉上来说似乎是很短的时间……应该是。

「这个时候,蕾依应该已经跑掉了吧……」

希望是如此,即使还在缠斗,只要持有魂刃的话,也不应该这么轻易的输掉才对。

不过,最好还是跑掉比较好。

「……那么。」

拍了拍灰尘,站了起来。

转过头,看着一个方向。

然后,抬起了脚步。

离开原地,露娜穿过了一个大厅,打开了一道门,径直走向了里面。

门的另一边,是一条向下走的走廊,看起来和二三层的走廊差不多,内部相当宽敞,前方虽然有光亮,但却在转角处,所以看不到终点。

但是,露娜却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毫不惊讶,只是继续走着。

在来到尽头时候,悄然无声的,露娜面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门』。

「……。」看着门,露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变成了严肃的表情。

然后,闭上眼睛。

没事的,没事的。

心中这么说到,然后。

——猛的,将绑着自己头发的缎带扯掉。

原本被绑成辫子的金色长发散开了。

如同得到解放一样,在背后散成了稍微有点波浪的凌乱长发。

只是同时,原本亮丽的金色长发在瞬间变成一头白发。

如银的白发。

只是这样的同时,露娜的气质,也发生了转变。

「……。」缓缓的睁开眼睛的露娜,瞄了一眼自己的白发,叹了一口气。

「无数次想过……为什么我会拥有『这个』……但是……」

轻轻的,伸出手,推着那道门。

「……现在的话,则是感谢。」

因为,能够救到蕾依。

一道闪光闪过,门,缓缓的打开了。

「成功了……吗。」这么说着的露娜,脸上出现的,是复杂的表情。

对于蕾依要拯救伊迪丝的行动,露娜开始是认为,不可能成功的。

没错,不可能。

对手太强了,不但是力量,而是更加基本的东西。

次元根本不一样。

堂堂正正的从塔正面对抗的话,没有胜算。

即使真的能够救到伊迪丝,再次被抓回也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露娜选择了另一种方法,一个能够真正救到伊迪丝的方法。

为此,必须要让蕾依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自己则单独行动,来到这里。

声东击西,本来就是露娜擅长的战术。

没错,来到这里的话,形势就逆转了。

跟对方交涉谈判的材料也好,直接鱼死破网也好,选择权都在自己手上。

这里,是一切的开始,所以。

「——也知道,没有这么顺利的了。」

门打开了,但是,从里面有着一个人影。

因为背对着蕾依,所以看不到样子。但是,蕾依是知道的。

对方的话,说不好会看得出自己的声东击西,说不定,会在这里等待。

这是计算策略的时候,不得不反复估计的可能性。但是最后做结论的时候,也不得不去赌博了。

「……。」对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正准备回头。

但是,在这之前,露娜已经准备行动了。

「逆转的流离之辉,集合成神圣的光之源,照亮一切吧!」

瞬息之间,光芒升起来了。

巨大的白色光球,。

露娜双手举起,在上面映照出来的是发出高热的白色光球。

————破坏吧!

白色光球分裂了,变成无数的光球,如同利箭般的袭向奥斯。

对方没有闪避,只是举起手,光球从对方的身边擦过,没有一发击中他。

——就是现在!

被击落的光球,瞬间变成了碎片。如同有意识般,加速的再次袭向人影!

「……!」察觉到异变的人影做出了反应,但是趁他分神的瞬间,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露娜已经绕到他的背后。

「太慢了!」扣住奥斯的双手,露娜喊道:「不会让你做出防护罩的!奥斯!」

无数的光之碎片,就这样击中了两人。

——没关系的,这种程度。露娜咬着牙想着。不用这种方法的话,根本没办法给予他重创吧。但是,这样就完了……!

只是。

火焰燃烧了。

「……?!」刺中奥斯胸口的光刺,突然燃起了火焰。

不单是胸口,小腿,手足,腹部,全身被光刺刺中的地方,几乎同时反应般的出现了赤红的火。

然后,燃遍全身。

即使是露娜,也不得不避开的,她的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这是……?!」

火焰在奥斯身上越来越浓,如同红莲般的火焰,将光刺也燃烧掉。

不但如此,火焰将人影的衣服,皮肤,肌肉,水分也开始吞噬,仿如红莲的赤红之炎,仿佛要将奥斯的一切都吞噬一般的。

「……不对!」伊迪丝的内心一震:「你不是奥斯!」

火焰将一切烧尽了。

肉体已经完全消灭了。

「吾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那个魔术师啊。」

但是,骨头没有消失,那个骨头的上颔一开一合,以阴冷的声音如此说道。

「——而且,即使是魔术师,这种小把戏,也是杀不死他的。『露娜』。」

紫色的长袍,凭空出现,套在了骷髅身上。

霍尔顿,出现。

「是多久了呢……差不多,是十年了吧。我对时间不太敏感。」

霍尔顿说道,同时,看着伊迪丝的手上的缎带。

「……想不到你还带着那个封印缎带,你对力量的操作很擅长,我以为你早就不需要了。」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对我来说,这个缎带不但是封印力量的装置。」

露娜微笑着,将缎带拿了出来:「这个,可以算是我护身符吧?只要带着这个,心中的某处就感到很平静。所以我一直都有带着。」

「……嗯。」

霍尔德看着露娜,声音透一丝的温柔:「十年不见了,成长了啊,露娜。」

「……老师。」

「这个称呼,也很让人怀念。」霍尔顿说道:「可以的话,真不想以这种形式跟你再会啊,露娜。」

「……我也是。」露娜静静的说道:「老师您会在这里,我也很讶异呢,我本以为,守在这里的,会是奥斯呢。」

「哼。」霍尔顿的下巴露出奇妙的弧度,仿佛在微笑:「一般来说也是呢,但是很遗憾,魔术师早几天离开了,现在还没回来。」

「……是吗……」露娜露出思考的表情。

确实,虽然自己已经考虑过各种各样的状况,但是实际侵入上,也确实太轻松了。

跟愿的战斗先不论,原本以为到达动力源之前对方就会来阻止,但是什么也没有。

「原来如此。」露娜抬起头问道:「那么,为什么老师会在这里呢?」

「那个男人拜托我的。」霍尔顿抬起手,手中冒出了一阵火焰:「希望我能够守在这里,以防麻烦的人误入这里……什么的。」

「……难不成,奥斯已经预测了我的侵入吗……!?」露娜的脸色变得难看。

「怎么可能。那个魔术师可不是预言者。」轻易的一抓,火焰熄灭了。同时,霍尔顿摇了摇头:「对方不是你啊。而是伊迪丝。」

「伊迪丝?」

「对……她跟你一样,也是『命之源』的持有者啊。」

对,霍尔顿防范的对象并不是露娜。

而是伊迪丝。

以前,伊迪丝曾经误入过这里,差点跟动力源有所接触。但在碰到门之前,被愿所阻止了。

为了防止再发生这种事情,奥斯让霍尔顿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呆在这里,以防万一。

「这个塔本来,也是使用远古的『古魔法』……『命之源』的技术制作而成的。」

霍尔顿继续说道。

「你也明白的吧?拥有『命之源』的人,在力量发动的情况下互相接触的话,有可能发生共鸣暴走的现象,从而导致力量的失控……力量小的话倒还好,但是这个塔如果暴走的话……」

「『命之共振』……会导致『塔』自身的崩坏……最坏的结果,是一切都灰飞烟灭吧。」露娜咬着嘴唇。

这正是这个塔最大的危险之处,也是最大的弱点。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露娜也将其当成了目标。

「虽然一直在这里,但是大概的事情我都知道。」霍尔顿继续说道:「你跟愿的战斗时候的情况,我大概都知道了。」

「……哦。」露娜稍微露出惊讶的表情:「难不成,老师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是我入侵的吗?」

「正确来说是直到你将缎带扯掉之后我才完全确认的,但是从愿的战斗就多少看得出了。一般来说,普通人在看到你抓住人质的时候都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小妖精却不是,她是那种,大脑充血就什么都看不到的人。」

「……」

「但是,你却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冲过来一般,并且设下了陷阱,其他先不说,这种针对愿的计算,不是对她性格有所了解的人是做不到的——当然,这也不过是推想罢了,但是,结合另外一些疑点,是熟悉塔的人——也是说,是你的可能性相当大。」

「哎呀哎呀……」露娜叹了口气,抓了抓头:「虽然早就知道瞒不住,但是原来是从那边就开始有破绽了吗……我还在想明明连在战斗的愿都不知道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小妖精虽然不是笨蛋,只是太感情用事了。」霍尔顿淡淡的说道:「然后,你解开了缎带……来到塔的动力源……大概是想控制这个塔,然后是想要挟魔术师……又或者一些更傻的事吧。」

露娜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说了一声『正确答案』。

「按照你所说,你的目的似乎是为了营救伊迪丝吧,但是你的话,应该也明白这是无法完成的任务,所以选择声东击西……」霍尔顿皱着眉头:「所以,为此而将小妖精击倒了吗……」

「……她是这个塔的守护者,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必须战斗的对象。而且,如果她不倒下,那么要入侵这里也会变得很麻烦。」

露娜冷冷的说道。

看到露娜的态度,霍尔顿那空洞眼眶,仿佛闪过一丝的阴影。

「……为什么,露娜。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霍尔顿的语气变了,阴冷的声音如同有了温度般:「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选择背叛『家人』————?」

霍尔顿的声音,带着责问和不解。

但是露娜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霍尔顿。

「——『家人』,吗。」露娜对这个词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摇了摇头,同时开口:「在我看来,我并没有背叛谁,而且,家人?我离开塔的时候就说了,已经,不再是『塔之住人』了,奧斯也好,愿也好……已经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露娜,你……」霍尔顿沉默,然后仿佛很艰难的问道:「你还在怨恨奥斯……怨恨『那个时候的事情』吗……?」

「……说什么呢。老师。」露娜耸了耸肩:「『那个』已经结束了,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并没有怨恨奥斯,只是单纯的,已经无法跟随他罢了。理念已经不同了,发生冲突了,所以他选择留在塔里,我则离开,如此而已。」

「……。」

「我是露娜,是曾经的『塔之住人』。当然,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但是,在这之上,我的意志,也是谁都不能改变。」这么说到的露娜,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跟我离开时候一样,这是我的选择,我所思考的想法。应该为了什么,应该选择什么,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在我看来,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罢了。」

霍尔顿看着露娜。

露娜的眼神,没有畏惧。

「……变坚强了啊。」霍尔顿说道:「以前的你,是不会这么坚决的说出自己的意见的。」

——瞬间,霍尔顿的声调仿佛变得温柔。

「……或许吧。」露娜轻轻的吐了口气,移开目光:「——这十年,也并不是随随便便的过的啊。」

离开塔之后的时间,自己一个人的时间。

自己得到的东西,失去的东西,一言难尽。

但是。

「有点,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有离开塔,才明白的事情。」再次将目光移向霍尔顿。

然后,露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蕾依——啊,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剑士——是一个笨蛋,非常非常笨的笨蛋。那个笨蛋,居然说要救她的主人,因为,那对她来说,就是所谓的『珍贵的人』。」

珍贵的人。

即使要赌上一切,即使要牺牲性命,也想要保护的人。

这样的人,我没有。

「说不定,我是有点羡慕她吧。」伊迪丝说道:「能够为了保护某人而生,为了保护某人而死,这种,将他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人,我想,我一定很羡慕吧。」

「露娜……」看着这样的露娜,霍尔顿欲言又止。

「那家伙啊,以前就是这样的人,明明很弱,但是却为了救我,而身陷危险。」露娜笑道:「还说什么,『当时什么都没想』,真是笨蛋呢,这种什么都没想,才是人类最珍贵的品质啊。」

「所以我决定了,就如同她以前即使身陷危险也要救我一眼,我也要帮她一次,即使,这个选择要与你……要与塔的其他人为敌也一样。」

即使背叛以前的亲人也好,也不会背叛蕾依。

即使无法守护自己也好,也要守护蕾依。

露娜说道,眼神中,再次充满了强烈的意志。

「人是很弱小的,但是,在离开塔之后,我看到了即使是弱小的人类,只要一个一个的在一起的话,也能超越各种困难。『为了别人』的这种想法,会让人变得坚强起来的……然后,超越恐怖!」

这么说到的蕾依,踏前一步。

燃起战意了吗。

霍尔顿同时双手摆前,准备战斗的动作————

就在这时。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突然的声音,出现了。

并不是露娜的声音,也不是霍尔顿的声音。

「但是,只有这样,我认为还是不够。」

声音是从门的另一边传过来的。两人回过头,惊讶的看着。

「如你所言,人是很弱小的,但是正因为如此,人才必须靠自己去变强才行!」

声音的主人,继续说着,并且走了进来。

「跟他人无关,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去想,怎么去做。为了什么,为了谁,这种只是脑袋的想法。能够克服恐惧和不安,自己的身体所踏出的第一步,才是『坚强』的开始!」

赤红的斗篷,黑色的头发和瞳孔。带着沉静气氛的青年,就在那里。

「不是身为自己踏出的第一步都的话,什么不会开始。我认为这才是所谓的强……所谓的,前进。」

奥斯,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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