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后的太阳底下,古都的石砌街道上人来人往。
明明天空高挂着太阳,但是并不感到酷热。是因为城市是靠近运河而建造的吗?清风吹过的时候,有一种潮湿的感觉。漫步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的情景,会有一种时间变慢的错觉。
如果要形容的话———和平——对,和平的让人想打瞌睡的城镇。
真难想象这样的城镇,居然是这个国家的都城。蕾依·古雷特亚如此想到。
穿着一身简便的深绿色服装,腰间插着一把细长的剑。在不妨碍活动的轻便的同时令人感到某种优雅。配上蕾依高挑的身材和相当的美貌,让大街上不少人回头。拨了拨因为大风吹起而乱掉的长发,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石头。同时,焦躁的情感在她内心浮现起来。
在那一天,伊迪丝消失了那个晚上开始到现在为止,已经是第十天了。在这十天里,蕾依几乎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除了担心伊迪丝之外,另一方面是悔恨自己的无能。
蕾依虽然不懂魔法,但也知道自己手中的石块是一件魔法物品。所以她首先找到熟悉的情报商人,但是意外的,居然没有情报商人知道石块的来历。于是通过他们去找有名的魔法师,但是那些满脑子只有魔法的家伙看到石块居然也束手无策。只知道是制作精巧的高级魔法石,对于出自谁之手根本无法断定。但是每个人几乎在看完后想要买下这块石头,更有甚者,当看到石块的瞬间居然起了歹心跳上来袭击蕾依,当然被蕾依好好惩戒了一顿。
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方法,找到了能够找的途径,蕾依依然不知道自己手中石块的来历。
……不,方法的还有一个。
这个国家是被教会操纵着的。
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但是这某程度是事实。拥有接近四成信众的教会,在这几年来发展迅速,虽然还没有去到国教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不少的贵族都是教会的信徒,而许多有名的祈祷师和牧师,都在这个国家担任要职——这就使得在这个国家里,一个正式的牧师拥有的权力跟骑士差不多,主教级的则已经算是贵族了。如果说贵族代表血统,骑士代表武力,那么牧师就代表知识了。不但是魔法,天文地理,耕作水利,各种对人类有利的知识都集中在教会那里。而其象征,就是这个王国大图书馆。
……真是巨大的图书馆啊。
看着这个图书馆,蕾依不由的叹息道。
「……那个,请问是要找什么书吗?」
听见了这样的招呼声,让蕾依抬起了头。
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绑着双马尾的少女看着自己。从那蓝白相间的衣服看来,应该是在这里工作的见习牧师。
「……不。」蕾依摇摇头。「我不是来找书的。」
「唉?」少女以可爱的姿势歪着头。
「露娜……不,请问大图书馆长在吗?」蕾依问道。
「馆长吗?啊,这个时间应该在休息吧?」少女扳着指头数,然后询问道:「那个,请问是要找馆长有什么事情吗?」
「啊啊,拜托了。」蕾依点点头说道:「就说蕾依·古雷特亚前来拜访。」
「是,我明白了。」少女有礼貌的说道,然后小跑的离开了。
看着少女跑开的身影,蕾依不由的想起了伊迪丝。
以前的伊迪丝,也曾经穿着这身蓝白相间的衣服,四处帮助人,为人祈祷。
伊迪丝大小姐,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就在这个蕾依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阵巨响从远处传来,然后,是刚才少女的声音。
「来,来人啊~~!!」
「发,发生了什么事了?!」怀着不好预感的蕾依,向着巨响发生的地方跑去。
在她眼前的,是刚才的少女,她带着手足无措的眼神看着雷依。
在她旁边的是乱七八糟,如同山崩一样多的书本堆在地下,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的书堆里,非常诡异的,在其中央伸出了一只手。
「我,我的一生……」
手颤抖的同时,更诡异的声音,从书堆里传了出来:
「没,没有丝毫悔恨……!」
「……你在做什么啊?露娜?」
这是蕾依看到这个情景,所说的第一句话。
「啊——哈哈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
露娜是摸着头,露出了懒散的笑容说道。
「其实我在看完『血色革命』之后想要放回原位,但是想到反正『蟹皇帝』就在旁边,于是打算一起放,在放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新时代的魔法技术大全』,你知道的,那玩意虽然大部分都是理论技术没多少案例但是页数却意外的厚呢,结果小心就将『黑童话』和『绿色之天空』一起碰倒了,然后如同连锁反应般,『锻造剑的基本』和『杀死龙的一百种方法』就碰!的掉下去,那时候我也害怕啦,第一反应就会想捡掉下去的书不是吗?而且这种木架似乎也太老旧了,一个踩空,结果整个『童话?神话』的书架就……」
「这种话没有对我说的必要,要说就对外面的人说。」蕾依没有看露娜,反而看着馆长室外,正在整理书本放回木架的见习牧师。「……你还是老样子,一看书就忘记其他的事情了呢。」
「嘿嘿嘿。」露娜说道。「因为我喜欢看书嘛。」
露娜的声音带着愉快。
「书本是好东西哦,文化和智慧的结晶,就是书本嘛。如何?难得来到大图书馆,借着书本了解一下不知道的事情也是很有趣呢。」
露娜眨了眨眼,仿佛很满足一样的靠在椅背上,伸展着四肢。对此,蕾依摇了摇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书的。」
「是吗,真是遗憾。」露娜的表情没有改变,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觉得遗憾。
纤细的躯体穿着秀丽的服装,在外面简单的披着一件象征着牧师的白色长袍,露娜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牧师,不如说是穿着牧师衣服的少女。长长的金色长发简单的束成辫子,向着一边垂了下来,配上如同天空一般清澈的蓝色瞳眼,给人脱俗的感觉。这样的她,如果不说话的话,即使被人认为是某国的公主或者贵族也并不奇怪。
眼前这个女性,正是这个大图书馆的馆长。
也是,曾经和蕾依搭档的佣兵战友。
「馆长,已经整理完毕了。」这时候,一位看起来是领头的女性牧师走进来报告。「……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嗯……随便做些什么吧。」露娜随意的挥了挥手。「都交给你啦。」
「是。」在向露娜鞠躬完之后,女性牧师也微微的向蕾依低头行礼。「那么失礼了。」
「……你看起来很闲呢。」
「部下有能啊,这样我才能每天愉快的看书啊。」交叉双手的露娜说道。
「你这样,上面的人什么也不说吗?」
「怎么会,但是跟这些小事相比,上面的人有更多事情要做啊。」露娜嘻嘻的笑了。「比如说权力斗争啊权力斗争啊权力斗争啊之类的。」
蕾依曾经听说过,教会的里面,改革派的神官长和保守派的大主教闹得相当不愉快,虽然没到公然对立的程度,但是有着各种不好的传言也是事实。
不过,这种事情对蕾依而言怎么样也好。
「露娜,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些的。」
「嗯?是这样吗?」
「我需要情报,露娜。」直截了当的说道,蕾依用认真的表情看着露娜。「关于一个魔法物品的情报。」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蕾依将那个黑色石块放在桌子上。瞬间,露娜的神色为之一变。
空气瞬间静默下来。
一瞬间,露娜直勾勾的看着石块,陷入沉默之中——那是启动了思考模式时候的沉默。
慢慢的,露娜的手碰着石块,不知是否错觉,蕾依觉得她的手有点颤抖。
「这个是……」
慢慢的,露娜抬起头,望着蕾依。
但是,已经不是那种懒散的姿态。
认真……不,应该说是慎重的表情,在露娜脸上出现。
猜对了。
看着露娜这个样子,蕾依这么想到。
「……我说啊,蕾依。」
露娜缓缓的说道:「我呢,可不是情报商人哦?」
「唉唉,但是,你所拥有情报,比情报商人还厉害吧?」蕾依说道。「因为你……」
「因为我——是大图书馆长吧?」没有感情的语调,但是,也没有讽刺的口吻,只是,淡淡的阐述出事实:「收藏了无数知识的教会,当然,也有着关于魔法——魔法物品的情报,即使是已经失传的,稀有的——禁忌的——魔法,只要是曾经出现过,人智所拥有的知识,我想基本上都应该会有的。而除了极少数的大魔法之外,大部分的魔法书,都在这个大图书馆嘛。」
「——果然。」
得到这个回答,让蕾依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已经是拼死一搏了,如果连教会也没有的话,那么就再也没有确切的获得情报的手段了。
「嗯……虽然我觉得知识和文化和书本的关系并不是这么简单就是了……」 露娜一瞬间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想你大概猜的没错,虽然高段的大魔法都被上面的人收藏起来了。但是如果只是魔法物品的情報的话,大图书馆大概也有吧,不过呢。」
露娜的语调依然懒散,但是却已经没有之前的轻快:「我并没有告诉你的打算。」
「为什么?!」
「放弃吧,那并不是你能够涉足的领域。」露娜说道:「那不是你能够对付的家伙,在各种意义上也是。」
「果然你知道些什么。」
「是哦,但是不告诉你。」露娜平靜的说道:「我可没有告诉你的理由。」
「……是这样吗……」
喀嚓。
瞬间,蕾依的剑架在了露娜的脖子上。
「……但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失去冷静了吗?」露娜的表情没有改变。「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原谅我,露娜。」蕾依低着头,压抑着感情说道:「这个石块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的线索,我曾经发誓过要保护她,不管是什么情况,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我是打算一生去守护她的!但是,却因为我的失误,伊迪丝大小姐被拥有这个石块的人所抓走了……」
「伊迪丝大小姐?」露娜抬起头:「喂,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奇迹的少女』,伊迪丝·奥利哈尔吧?」
「是的。就是伊迪丝大小姐。我早就决定,只要能救回大小姐,那么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敢做。」直直的,蕾依盯着露娜。「所以,告诉我吧,露娜。」
「这可真是陈腐的台词呢。」对着蕾依,露娜吐出冷淡的话语。
「……你是不会理解的。」
「啊啊,不知道啊,因为我是崇尚自由的人,自由之人是风,是什么也无法束缚的!」 露娜再次露出轻浮的笑容:「嘿嘿,这也有点陈腐呢,不过我觉得很帅哦,至少比你的帅。」
「别说废话了,露娜。」蕾依神情一肃。「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
「唉~怎么办才好呢……?」
「露娜!」
「我知道,我知道啦,所以不要让你的剑乱动啦,真是的,一旦被人逼急了,你就会失去理智了。」露娜将视线从蕾依的剑移开,看着她生气的脸:「……不过,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
对此,蕾依毫无迷茫的点了点头
「……真拿你没办法。」露娜叹了口气。「那我只好……」
话声未落,露娜突然一步接近蕾依,在蕾依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击手刀打在了她的手上,同时另一爪捉住了蕾依的脖子,将她反推到墙边。
「反应慢了啊……蕾依。」
「哼……」
「但是……『雾剑』的技,似乎还未退步呢。」
——蕾依握剑的手虽然挨了一击手刀,但是并没有将剑掉下。剑将露娜的脖子划破的一点,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你那种不怕死的行动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你又不会真刺下来,怕什么。」
「……这可说不定啊。」
「笨蛋,你真的想杀我的话我会先一步杀掉你啦。」
露娜有点厌烦的说道,放开了手,同时,蕾依也放开了剑。
「露娜,我……」
「闭嘴,你这笨蛋。」瞪了蕾依一眼,露娜打开抽屉,一边翻找着一边碎碎念:「真是麻烦死了……为什么大家都要找我麻烦呢……我只想好好看书啊……」
「唉……?」
在蕾依惊讶的同时,露娜抛向她一件东西,本能的接下来。
那是,一本黑色书皮的厚书。
「这个是……」
「单纯告诉你情报很简单……嗯,但我觉得还是了解一下详情比较好哦。所以呢。」
「——去看书吧?」
说着这话的露娜,眼神已经恢复成了刚才那个懒散迷糊的少女。
两人来到大图书馆的中央前,时间已经接近黄昏,整个图书馆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两人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那么,要从哪里开始说明好呢?……嗯……」
露娜思考了一下,然后拿起了那块黑色的石块——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握着。
「嗯——这个呢,叫做『黯石』,是一种稀有的矿物,是一种会散发魔力的石头,同时也可以存储魔力………如果使用『注入式』强化的话,甚至能够再现魔法。」
「再现……魔法?」
「简单的说,就是只要握着这玩意,就可以使用事先在里面藏好的魔法。不管使用者是什么人。就算是你这种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也可以不用代价的用华丽的大魔法哦。」
「是这样吗……」蕾依迟疑的点点头,对于魔法她并不了解,虽然知道是很厉害的技术,但是也仅此而已。
「然后你看。」露娜将石头放在蕾依面前:「看到这个了吗?」
石头的表面,浮现出蓝色的光芒,渐渐的,那些光芒如同水滴一样扩散开来,形成极其复杂的图案。
「那个是……蓝色的……纹章?那是什么?」
「『注入式』的刻印。经过注入式改造的魔法物品,在外部会浮现出如同纹章一样的刻印。注入魔力的话,就会显现。」露娜解释道。「不同的『注入式』产生的刻印也不同。」
「那又怎么样?」
「你看这个。」露娜翻开刚才那本黑色的书本。「跟这个,是不是很像?」
在书上的是一张图片,在草原上,有一座耸立的螺旋塔,在塔的周围,似乎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蕾依看着塔,再看看石块,点了点头:「嗯,确实很像。」
「对吧?这个石块跟这个塔,刻画着同样的咒文,而且也是以相同的『注入式』呢。」露娜的语气,带着认真。「这种事情,我并认为是偶然。」
「你是说……犯人跟这个塔有关系吗?」蕾依皱着眉头问道。「还是说,你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只是可能而已,至少,制作这个的是谁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没有确实的证据……」
「告诉我!」蕾依脸上出现着急的神色。
「『塔之住人』……他们是这么称呼自己的。」露娜耸了耸肩:「简单的说,他们是一群『妖怪』。」
「妖怪?……那是什么意思,不是人吗?」
「不知道。」
「不知道?」
「说不定是人,说不定不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拥有相当程度的力量,就算是教会也不敢轻易出手的程度啊。」
露娜的表情很认真,完全看不出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们的出现很突然,十年前,在王国西边的草原城鎮附近,他们连同那座螺旋塔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突然出现,存在。当时有不少冒险者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但是却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
「都死了吗?」
「不,都活着。」露娜摇了摇头。「只是,每个人都被打退了。」
「打退了?谁?」
「不知道啊。」露娜苦笑。「有人说是赤色的火蛇,有人说是巨大的龙,也有人说是死神。但是更多的人是一踏入塔,就莫名其妙的被弹飞了。」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可能没人不知道吧?教会没有做什么吗?」
「不是说了吗?他们拥有相当程度的力量,这并不只是单纯的力量哦。」露娜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在刚才出现的时候,教会确实想出手,但是却接到『无视那座塔』的命令……」
「命令教会……?」蕾依的表情变得惊讶起来。「王室吗!」
「谁知道,说不定是其他贵族的主意也说不定。虽然这个国家被教会支持着,但是国王的命令也不能无视啊。再加上,十年前教会也内忧外患之际,所以也就此作罢。事实上,这已经是某种程度默许他们的存在的意思了。反正也没发生什么大事,然后呢,那座塔莫名其妙的就存在在那里了。」
「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是啊,所以呢,当时的教会虽然表面无视,暗地里是打听了不少呢。」摇了摇手中的黑书,露娜说道:「不过呢,实际上有用的不多,有些也不过是地方的流言,以我来说,与其说是情报,不如说是未确认流言大集合。」
「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偶然会在别人面前出现,那个时候,他们会自称自己是『塔之住人』,外表与人类无异,据说在附近的村子经常会有他们出现的传言呢,不过真伪如何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呢……」
露娜。
如此说道。
「——有传言,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力量』?」
「『力量』……?什么意思?」
「这个嘛,会是什么呢。或许是某个厉害的人?特殊的魔法宝物?强大的魔法?又或者……」
然后,露娜说了。
「……是拥有『奇迹』的少女,也说不定吧?」
奇迹的,少女。
蕾依听到这个词,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你的主人,就是那个『奇迹的少女』伊迪丝吧,据说有治愈能力什么的……三个月前,奥利哈尔地区不是救了上千人吗?还被当地人称呼为『圣女』对吧?那个事件还挺有名的,所以我也知道哦。所以呢,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啦……」将石头放下,露娜一只手托着下巴:「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你的主人的『奇迹』的话,我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怎么会。」
听到露娜的推论,蕾依低下头,她的声音透着一丝的无力。
「为什么,大小姐会因为那个……」
「蕾依?」
「奇迹的少女……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
「蕾,蕾依?怎么了吗?」
听到露娜的声音,蕾依连忙摆了摆手:「……不,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别吓我啊,刚才你的表情可是很可怕呢。」
「……不,没事。」蕾依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内心回复平静。
平静的内心,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才能够拯救大小姐。
「谢谢,露娜。」蕾依站起来,静静的说道:「这样子,我就有了线索了。」
「……果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啊。」
「最初我就没有。」
「我想也是,你就是这样的人。」如同失去气力一样,露娜懒散的倒在椅子上,闷闷的说道:「作为朋友,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再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露娜……」蕾依柔声说道,眼神带着少许的抱歉。
「什么嘛,这幅表情,笨蛋,开玩笑的。」露娜看着蕾依,笑了笑:「就算你不听我的劝告,也还是我朋友嘛。我最重要的朋友。」
「不,我只是想请你赶快将黯石还给我,我要走了。」
扑通。
声音响起的同时,穿着牧师袍的少女以滑稽的姿势连人带椅一起摔在地上。
「你啊……!难得人家说出这么热血的友情的台词!」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人家可不是开玩笑啦……」
「没有时间了,我要赶快启程才行。」从帝都要去草原最快也要一个月,如果磨磨蹭蹭的话,伊迪丝大小姐说不定……!
「所以说不要这么急嘛。」露娜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过呢……嗯,对了,我决定了,黯石不还给你了。」
「哈?」回过头,以疑惑的眼神看着露娜,露娜的深蓝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清澈。
「因为这是报酬。」
「报酬?」
「对,你,给我的,报酬。」指着蕾依,然后再指向自己,露娜轻快的说道:「以这个石头,来雇佣我吧,蕾依。」
「露娜,你在说什么啊?」
「契约的内容……对了,就是帮你找到伊迪丝如何?只要你给这个石头的话,我就帮你找到伊迪丝,如何,这个条件不错吧?」做了一个可爱的手势,露娜露出甜美的笑容。
想了一会儿,蕾依才明白露娜的意思:「这样可以吗?大图书馆……」
「对我来说,佣兵是工作,牧师则是兴趣。」露娜伸了伸懒腰:「偶然也应该工作一下,不然的话人会变懒的。」
「明明一早就是个懒人,这个假牧师。」蕾依苦笑着。
「哈哈哈,有什么关系嘛!小蕾依……不,勇者大人。」露娜露出如同猫一样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请带着属下一起勇闯暗黑的螺旋塔,打倒邪恶的魔法师来拯救公主吧!」
「魔法师……?」
「哎呀,你不知道吗?那个塔的其中一个传闻。」
据说是某个无名的游吟诗人所作的诗。我倒是挺喜欢的。
这样说着的露娜,慢慢的,如同唱歌一样,说出了诗句。
某一天,大地突然出现一座高塔。
螺旋的形状,漆黑的外表。如同只会在童话故事中出现的邪恶魔法师的住所一样,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这里有邪恶的魔术师,做着可怕而禁忌的研究。
这里有堕落的妖精,带着罪孽的烙印在此嘲笑世人。
这里有恐怖的魔龙,恐怖的火焰会将贪婪的人类一扫而光。
这里有徘徊的死者,在时间和空间的裂缝等待生者的来临。
这里有……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要害怕。
塔的存在既不是善也不算是恶。
想要寻求的话也只会一无所有。
想要祈愿的话也只会一无所得。
只是如同风景,只是如同梦幻。
什么也不会改变。
不会改变。
直到,『日常』化为『故事』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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