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我说错了。没有谁派遣。”见区星没有因此而责问,赵祝这才安下心来,调整着呼吸和心跳,继续说道,“很不幸,在江陵附近出现了一批盗贼,他们看准江陵动荡的时机,趁机攻打城池。江陵虽说由蒯家经营数代,城坚池固,却也抵挡不住盗贼和流民的双重攻势。”
区星听得津津有味,讲述者稍有停顿,他便催促道:“嗯嗯,然后呢?”
“然后,在江陵全城百姓绝望之中,忽然看到神兵天降,一支精锐部队由江面杀来。只见领头的,正是我们荆南的活神仙……”
“唉,打住,我哪能带兵啊,别乱说啊!”虽说再次出言打断,但这一次区星的语气,很明显是在享受,“领兵的,自然得是我们荆南城主张羡大人啊!我呢,只不过是替我们的城主大人占了一卦,让他能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仅此而已。”
“是是,您说得是,切身疏忽了。”
“继续吧。”
“最后,张羡大人率兵解救了陷入困境的江陵,被全城的百姓尊称为‘江陵的英雄’。他们纷纷上书,要求刘表大人撤销蒯家对江陵的控制,并将江陵置于张羡大人的麾下。恐怕要不了多久,获得民心的张羡大人,就能坐上‘荆州领主’的宝座。”
“哈哈哈,美得很美得很!”明明故事的情节不是真实的、故事的主人公也不是自己,但区星就是听得高兴。但在笑完了之后,他便把眉毛和嘴往相反的方向摆,由喜转怒:“但是,这一切都泡汤了!为什么?”
“都都都……都怪陈应那家伙!”事到如今,赵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要是他能按计划行事,让蔡家的商船‘顺从天命’,就不会让大仙您的算卦落空了。”
区星听了,咬牙切齿地磨出一句话:“陈应,定要他受罚!”
至此,偷听谈话的徐庶,已大致掌握重要情报,之后只需稍加整理,汇报到襄阳,便可由上面的大人物做下决断。至于区星这个人,徐庶认为,其人原本就只是个爱吹牛、说话没谱的普通人,却因为阴差阳错的关系,成为了有权有势的人物,所作所为也超出了其本人能够承担的范围。
总而言之,是个需要解决的家伙。
“什么人!”
一个声音猛地响起,明明是普通的语气,明明是普通的话语,却给徐庶带来了极度的惊恐:自己明明已经避开了所有守卫,特地选在了一个隐秘的地点,为何还是会被发现?
她寻着那个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身影在半空中游荡,那不正是老熟人陈应吗?
刚刚才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本人,而且还是在这种极不体面的情况下,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啊!徐庶有些哭笑不得,前后左右都探查过了,唯独没有防备来上头顶上的风险,没想到就这么失误了。
随着陈应的叫喊,四周的守卫开始朝徐庶这边聚拢,若不再快点逃走的话,就得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的围攻。
然而,徐庶准备的逃跑路线,对于来自天上的监视,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反而还会暴露出自己术式的真相。因此,徐庶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屋顶。
看来自,躲藏在屋顶上的魏寻,还没有被陈应注意到。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信任的他,去处理吧。
这时,这边的骚动,被来自另一边的骚动,给夺取了注意力。
“着火啦!着火啦!”
伴随着这声惊呼,只见道馆内冒出一柱浓浓黑烟,至上云霄,将被灯火染红的夜空又涂成了黑色。
难道是魏寻放的火?可是这只见浓烟不见火光,估计是使用“伪书”术式搞出来的效果吧。
“嗙”的一声,区星从屋子里夺门而出,他瞧了瞧骇人的黑烟,对着眼前的守卫们吼道:“你们还待在这里干嘛,快去救火啊!”
守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可是,陈应大人要我们……”
“陈应?陈应他算个虾!”不提陈应还行,一提陈应,区星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那家伙的?我的道观要是出事了,是你们赔还是陈应赔?”
守卫们被训得跟三孙子似的,但他们还是清楚,陈应不过是个头目,而区星才是大金主,于是都抛下陈应的命令,朝冒起黑烟的地方冲了过去,就好像自己的亲爹在那边一样。
眼看着自己的功劳,硬生生地被自己的雇主给破坏了,陈应急得差点直接从鱼叉下跳下去。
“区星大人!”陈应从天而降,吓了区星一大跳,“您为何要……”
不等陈应狡辩,区星就一顿劈头盖脸地怒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要不赶快去帮忙灭火!”
“可是,这里有……”
“这里什么也没有,别来烦我!”说罢,区星回到屋里,还“哐”地将门给带上。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陈应瞥见了屋里的赵祝,以及她那纠结复杂的眼神,便猜到了七八分内情。再一看先前发现的小贼,哪里还见得着踪影?
悲愤交加的陈应,再度驾驶鱼叉飞向天空,但并不是要去灭火的,难道还指望他从空中撒尿来灭火吗?陈应要做的,是抓到潜入道观的小贼,如果是条大鱼的话,说不定还能弥补,自己之前袭击商船失败的罪过。
另一边,徐庶早已趁乱逃离了道观守卫的包围,这还得多谢区星的“助攻”。在和魏寻汇合之后,徐庶才知晓,那股救命的黑烟,果然就是魏寻的杰作。
原来,在和徐庶分头行动之后,魏寻就撞见了在道观上空巡视的陈应。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提醒徐庶了,魏寻只好先隐藏起来,避免被陈应发现——幸好身处高空的陈应,目光始终聚焦在地面,而忽略了和他处在同一高度的地方——随后做好了接应徐庶的准备。
魏寻拿起了一片瓦,用短枪在上面写上了一个“烟”字,但留下了最后一笔没有写完,以备随时可以使用。
等到徐庶的位置暴露,在被大批守卫包围时,魏寻便将“烟”字补充完整,然后将瓦片扔到道观的另一边,成功地将道观内大部分人、尤其是区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成功替徐庶解了围。
“撤离。”徐庶简要地向魏寻说明了情况,“情报收集足够,需上报到襄阳,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虽然没能得知情报的具体内容,但从徐庶无法擅自做出判断的情况看来,魏寻也能大概猜到,必然是能让人下巴脱臼的重大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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