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排，中间那个男生——唐成材，你来做一下。”
丁老头对着座位表点中那个一直看闲书的男孩。男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埋着头没反应，直到名字被念出来才猛然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站起来。
“哼，指定没听课，没听课你还能会做？”
唐成材正读着图书馆借来的《数学一千年》，读到起劲也没注意老师留了题目，直到被点名才有些懵的站起来。
“尴尬，讲到哪了？我要干啥？”
周围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庆幸叫到的人不是自己，而且，至少他们知道要做什么，可叫起来的这位，似乎完全神游天外了，对比之下，即使题目一点不会做，也比他强！再加上昨天他还和漂亮的同桌说说笑笑，关系那么好，现在，全班大部分男生都有种大仇得报，大快人心的激荡心情。
“他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不知道他认不认识除法符号。”
一些悄悄话变得大声起来，刚好能传到唐成材的耳朵里。
这些嘲笑自然听不到唐成材的心里，基础学院完全可以类比地球上的小学，对他而言真没啥好学的。为了不浪费掉上课的时间，他看书自学，但是对于数学老师，他不得不说一声抱歉，毕竟上课不听课还看其他书的行为会对其他学生造成误导，尤其是他学习很好的时候，可能真的有人把他的学习方式当成学习秘法。
至于现在，他只能偷偷俯身问伊薇特：“老师叫我干什么？”
伊薇特右手轻轻指向黑板：“做题。”
做题？唐成材看到黑板上的几道题目，瞬间明白了，上黑板做题嘛，他熟得很。
这时，丁老头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愠怒：“不会做就说不会做，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啊，老师我会做。”
唐成材扫了一眼题目，赶忙说道。一时间，窃窃私语声戛然停止了，老师也皱着眉盯向他。
“你会做？你要上来现做吗？”
哈哈！压低的笑声在教室中起伏。对啊，你会做，给我20分钟让我算，我也能做出来啊。
“不会的，我已经算好了，让我上去吧。”
唐成材却是充满自信地确信道，周围的私语声渐渐躁动起来，而丁老头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
“安静！你上来做吧。”
一声呵斥，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唐成材信步走向黑板，捻起粉笔。
沙沙，一时间，教室中只剩下粉笔摩擦的沙沙声。
98÷3≈32.67
哦对了，还没学小数，应该写成余数形式。他擦去答案，修改成：
98÷3=32……2
这样就对了。
425÷8=53……1
最后一题，3+2x=15，第一次课就学到一元一次方程了？挺快。
踮起脚写下x=6，他放下粉笔拍拍手，看向数学老师：“老师我写好了”。
安静，班里面还是很安静，数学老师深深地看了他两秒钟，说：“把过程写下来。”
过程？我没写过程吗？唐成材反应了一会才想明白老师的意思，随后刷刷刷写下两则除法竖式和一则解方程算式。
“是这样吗？”
丁老头点点头，眼神却充满了疑惑。学生们也是相似的神情，那些好不容易在六分钟以内完成的学生，纷纷露出自我怀疑的神情，那些自己不会做却暗自嘲笑唐成材的学生，一个个像吃了矿道粉尘一样的苦涩，至于从始至终都没有醒来的学生，还在幸福地沉睡。
“做的不错。”
唐成材在心中捏了把汗，可算是过关了。
“但是上课看闲书是不对的，不能因为你多会了一点就不听课了，去把你的闲书拿过来，下课了到办公室找我。”
微笑凝固在脸上，自己早就被老师发现了！唐成材悻悻地走回座位，掏出那本《数学一千年》，将书交给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凶的老头。丁老头接过书，眉头明显地一皱，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唐成材，挥挥手让他回自己座位去了。
下课铃一响，一老一少走出教室。两人一走远，班里忽地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那个不听课还会做题的怪物，一时间，唐成材这个名字在一年级三班人尽皆知了。
说回唐成材那边，有点驼背的数学老师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唐成材也默默在后面跟着，祈祷老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上了一层楼梯，两人到办公室了，其他老师见丁老头第一堂课就带学生回办公室，纷纷看向这个人才，笑而不语。
丁老头扶着腰慢慢坐下，长舒一口气，好笑地看向男孩，唐成材低眉顺眼，一副全听老师发落的样子。毕竟自己不在理，哪敢趾高气扬？
片刻，丁老头哑然失笑：“别站着了，坐吧。”说着，用下巴指指旁边的空座位。
啊，是别的老师的椅子。唐成材突然有种左右为难的窘迫感。
“傻站着干嘛？搬过来坐下。”
他赶紧照做，小心翼翼地坐到疑似别的老师的椅子上。
很舒适，比学校配的舒适多了。
“这是你上课看的书？”
丁老头拍了拍手中的《数学一千年》。
“是。”
“你能看懂吗？”
“前面一半基本都能看个差不多，后面太复杂的看不明白。”
他撒谎了，其实都能看懂的。
丁老头不置可否地看向唐成材“那我考考你。”
不等唐成材回应，他打开书，翻到比较靠前的部分，指着一个三元一次方程组的应用思路说："看这个，给我讲讲你的思路。"
唐成材有些汗颜，尽量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说：“三元一次方程组的解法思路是消元，如果有三个方程就能解出每一个未知数的具体值，具体方法是……”
唐成材简要讲述了一遍解三元一次方程的两种消元思路，丁老头频频点头道：“正确。”
“那么再考你一道。”
还来？
“导数的数学含义是什么？”
“导数代表着一则函数在某一点切线上的斜率，表示该函数在这一点很短距离内的附近的变化率。”
“嗯——讲讲微积分吧。”
微积分？唐成材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露出鼓励微笑的老师：你到底在考一年级的学生什么啊？
应该只是探探底，随便说点什么就行了。
“微积分太复杂了，我也就知道一点。微积分包括微分和积分，两者都基于极限理论：将‘不断地接近却永远不会相遇’的状态描述为‘极限值’，对这种特殊状态的定义就构成了微分和积分两种数学方法的基础，其中，微分通过无穷分割，将函数在一段无穷小的x区段，dx处的极限描述为函数在dx处的微分；而积分是微分的逆运算，从函数图像上来看，表示一段实数区间内，函数图像与x轴包围面积之和的数值，其中横轴以上应计正值，横轴以下计负值。大概这样。”
唐成材尽量减少数学语言的使用，用小朋友能够理解的（大概吧？）方法简略描述了微积分。看起来效果是不错的，老师听得频频点头。
“很好。那对向量代数你知道多少？”
唐成材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是把我当大学生在这考啊！又是微积分，又是线性代数。”
他展示数学知识只是为了老师能默许他上课偷摸看其他书，要是展示过头引来关注就不好了。
于是，唐成材两眼一翻，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会了，这个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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