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公会,又名冒险者公会,雇佣兵行会,杀手公会,廉价劳动力征集处,一切给钱就什么都做的职业都能被算进这个广大的范畴之中。这种松散管理却又遍及除了因赛克特领以外的六大领地的团体是柯文兰联邦的特产,外来者不可不品尝。就和吟游诗人与作家写的浮夸小说那样,官方会发布委托,将任务外包给其他人,自己则从中收取手续费,但也不会有人对这种明面上的中立个体户动歪脑筋,更不要说体制内部的人试图利用这种体系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因为公会最大的股东与最初的建立者,实际上就是统治图鲁姆克的狮心领主。更确切一点的说,是在第三纪元时以狡诈著称的奥卢巴斯领主建立了这种用来维护统治与牟取利润的体系。
以上,是莎恩芮在一次闲聊中对他这个原住民科普的相关知识。珀伊特其实并不怎么好奇这些知识的来源,也没有想要了解得更多的打算——他和柯文兰联邦里头的大多数人,佣兵工会里头的九成人一样,连最基础的读写都不会。对于一个丈育来说攻读连七大领主们都退避三舍的柯文兰历史简直是天方夜谭。
作为后离开屋子的人,珀伊特娴熟地在内外门框上安好用来防贼和仇家的土制陷阱:套索,连枷,还有以石子为弹药瞄准头部的小型速射弩。在三次检查以及一次亲力而为的功能性测试之后,珀伊特才放心地关上木门,末了还拍了拍门板,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待在这里。”
珀伊特漫无目的地在下城区的土路上行走着,昨天解决掉那几个壮汉以后,他们的血液留在自己的皮甲上,这对于儿童窃贼,流浪汉以及其它的有智慧在此片区域生存下来的人来说就是某种标志,某种昭示着他并不是可以被轻松制服的羔羊。
事实上,他的这身装束直接前往图鲁姆克的中城区也并没有什么问题,联邦的七大领地各有特产,而图鲁姆克的就是比其他六块领地加起来都还要多的雇佣兵数量。成千上万的投机者都会聚集在中城区的行会大厅之中,像他这样的混在其中也没有什么人会起疑心。
但问题就在于他不想去。对于他来说,或许那些雇佣兵所做的事情要比他可以选的多上数十倍,但珀伊特就唯独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就连所需要遵守的规矩都少得可怜。
在路上走了几圈以后,珀伊特最终还是调转脚步,往下城区的那家佣兵行会分部走去——他并不像那些同行一般,习惯把最近拿到的佣金花在妓院与酒上,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些银币与铜板存起来是要有什么用。对于珀伊特来说,自己唯一的消遣手段反而就只有继续接受更多的委托,以此在任务的过程中寻得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与放松。
去下城区的佣兵公会的路并不难找,只需要抬头看一看,然后往最高的那栋建筑走就行。珀伊特推开所谓的大门,和酒馆一个样式的那种,随即想也不想地又退了出去,刚好躲过一个酒后斗殴失败被人举起来扔到其他桌椅上的倒霉蛋。
争吵声,喧闹声,只有局部地方有几缕阳光的黑暗大厅被这些追求刺激的人的叫嚷驱离了原本应有的压抑氛围。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给新人的第一句忠告都是小心脚下,因为沾了酒液与怪物体液的木地板可能要比泥巴构成的地面更加危险,早已熟练掌握在这种易打滑的落脚点上站稳这种高难技巧的珀伊特如履平地般走到了柜台前,朝对方点了点头。接收到这种信号,疲惫到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死在当场的中年接待员指了指左边往二楼的楼梯,示意今日依旧有想取他人性命的家伙出现。
“对,就是你了。”
然而,当珀伊特的脚刚踏上第一级阶梯时,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将一只手抚上腰间匕首的柄部:在他的左肩上方三厘米处,悬着一只别人的手掌,那只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了下来,似乎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珀伊特也失去了转身给对方一记挥击的机会。他回过头看向来者,发现是一个和接待员一样,显得没精打采,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只是他衣服下面那清晰可见的肌肉轮廓与胸前的行会勋章都表示着这人并非是下城区中一个靠着好运活到高龄的老酒鬼。
“你,跟我来,上三楼。”
老人没有多说什么,撂下这句话就两级台阶并作一级跨了上去。珀伊特狐疑地看向周遭,却只看到更多迷茫的脸庞,以及朝着他开始打某种意义不明的手势的接待员,珀伊特猜那是让他听话上去。
于是,杀手继续向上行走,略过了之前自己止步的二楼,向着三楼走去。当他到达之时,刚好看见老人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那狭窄过道尽头的唯一一扇门。他随着对方一同进去,里面是一间从装潢来看与整个下城区格格不入的办公室,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三张人像。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老人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头也不回地问道。而珀伊特则认为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杀人的。”
“失败过几次?”
“从没失败过。”
“那你又干了几年?”
“五年,或者六年,我记不清。”
“......”老人抿了口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觉得,把我杀了的可能性有几成?”
珀伊特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了看这间房间,又看了看老人那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身高,以及他握着酒杯的手,随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现在毫无胜算。若你之后独身一人,必定成功。”
他看见对方满意地朝自己咧开嘴笑了。
“这不是很好嘛,”老人不知道从衣服的哪个角落中掏出一张看上去是委托书的东西,“我是联邦雇佣兵行会下城区分部分会长,现在,代表狮心领主与行会管理层整体,向你发布一则委托——既然会杀人,那吸血鬼对你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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