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现在已经被扶到床上了，欧根妮女士正在诊断。”奥罗拉微微喘着气答道。“少爷您快去看看吧。”
“好的。”路德点了点头，随后赶紧赶紧跑到施瓦茨的房间。
此刻，房间外正站着两名女仆，见路德过来，她们纷纷向他问好。
她们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施瓦茨平时对下人们也不错，谁也不想一个和蔼的老板忽然间倒下。
路德推开房门，走过书房，往里走进施瓦茨的卧室。
此刻，欧根妮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路德进来，开口说到：
“路德少爷···”
“欧根妮老师，父亲他，他怎么样了？”路德看向床上的施瓦茨。
此时他双目紧闭，两鬓斑白，脸上的皱纹也明显多了不少，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
“老爷的气色很差，这几天应该没有休息好···”欧根妮转而说到：“他以前应该就有过类似的病症，但是一直没有治疗，加上最近积劳成疾···”
“那具体是什么情况？”路德问到。
“老爷的器官正在以不可思议地速度老化着。”欧根妮这么说着，比划了起来。“就好比一棵树，树枝断了还可以再长，但如果数根断了，就吸收不了足够的养分，最终就会枯死。”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一个正常人显然不可能才五十多岁体内器官就衰老得那么厉害。”
“所以欧根妮老师，您觉得是···”
“很可能是外部原因，可能有人一直给老爷下慢性毒药，一开始可能毫无察觉，但随着时间过去，最终老爷的身体就恶化成了这样。”
“不可能吧！？父亲平时待人那么好···”
“唉。”欧根妮叹了口气，“我现在能做的事，就是让老爷的身体暂时稳定下来，不衰老地那么快，但是老爷能不能醒过来，还是听天由命。”
这么说着，欧根妮便再次运转起魔力，查探起施瓦茨的身体。
“欧根妮老师，哪怕用魔力，也没办法让老去的器官新生吗？”
“当然了，傻孩子。”欧根妮说到，“生命是神明定下的规则，是无法更改的。魔法能治愈疾病，但却无法让人返老还童。”
“我知道了。”路德点了点头。
如果艾尔希娅此刻在旁边，以她作为精灵先知的阅历，是否有拯救父亲的办法呢？
路德不知道，但他只知道，目前的自己，并不能帮到父亲什么。
这么想着，路德对欧根妮说道：“欧根妮老师，您先帮我照看着父亲，我要帮他处理一下文件，否则积压太久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欧根妮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少爷您终于是长大了。”
“人总要长大的。”路德勉强一笑，而后退出了卧室。
回到书房，坐在施瓦茨的书桌前，看着眼前的公爵印信和桌上的书信、公文，路德忽然有一种自己就是公爵的错觉。
摇了摇头，把脑海里大逆不道的想法甩走，路德开始处理起眼前的公文。
其实公文的内容很多都是请求批准做某些事，或者请求拨款，更有甚者，甚至只是向公爵大人请安，并表示领内一切无碍。
就这都能写成公文呈递上来，难怪古代每件事都亲力亲为的皇帝最后都不长命。
兰茨胡特公爵领放到古代的天朝，最多不过相当于一个富庶的省，就这，公文数量都让路德头皮发麻。
一个上午，路德也只不过将桌面上的公文批阅了二分之一，而公文是源源不断呈递过来的，除了桌面上的公文外，楼下存放公文的地方还留着不少呢。
期间，除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蕾娜外，奥罗拉来观望过几次施瓦茨时也跟路德聊了聊天。
作为女仆长，奥罗拉需要将整座宅邸甚至庄园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她也没能停留多久，便接着处理事务去了。
而负责接待客人和传递公文的管家阿尔伯特老先生，中途也来看过几次，看到公文有人处理后，便松了口气。
这一天，几乎所有家里的人都觉得，曾经年少轻狂的三少爷，长大了。
傍晚，施瓦茨终于悠悠转醒，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路德叫来。
“父亲大人，您叫我吗？”路德走进卧室，看向躺在床上的施瓦茨，轻声问道。
“路德。”施瓦茨此刻的面容已经完全像个老叟。“你，过来点，坐过来。”
说着，他从被子底下深处枯瘦的手臂，拍了拍床边。
“好的。”路德点了点头。
欧根妮这时也退了出去，将空间完全留给这对父子。
“路德。”施瓦茨伸出手，摸向路德的脸。
他的皮肤干燥粗糙，如同古树的树皮一般，抚摸在路德的脸上，刮蹭带起一阵不适感，但路德并没有躲开。
他用手握着施瓦茨的手臂，让对方的负担不那么大。
“好孩子。”施瓦茨这么说着，眼睛变得浑浊起来，几滴泪顺着干皱的皮肤留下。“我，听奥罗拉和欧根妮，听她们说了。”
他的声音微弱，哪怕在这安静的房间内，也只有身旁的路德能够听清。
“你长大了···能够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了···”他满是皱纹的脸露出微笑，带动着一脸褶皱向上扬起。“是个男子汉了。”
“没有，父亲，那些公文好难处理。”路德的声音哽咽起来。
他算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至少，在面前这个当了他一个月的父亲的人面前，他装不出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还什么都不会呢，父亲，你答应我，等你好起来，多教教我，好不好？”
“好。”施瓦茨微笑着点了点头，但眼睛里的晶莹却止不住下落。“真好啊，玛格丽特，孩子们都长大了。”
玛格丽特是三兄弟生母的名字，路德见过她的画像，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
可惜，她的美丽永远停留在了年轻时。
听到施瓦茨念起母亲的名字，路德也忍不住，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指缝间，泪水从中不断滴落。
他哽咽着，哽咽着···
“好了，孩子，别哭。”施瓦茨抚摸着路德的头发。“每次看到你，我总能想起玛格丽特，你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也是最好的礼物。”
“路德，你大哥二哥呢？”
“两位兄长目前尚在军中，阿尔伯特叔叔应该已经派人通知了。”
“好，我知道了。”施瓦茨点了点头，放下了手。“路德，这两天的公文就拜托你了。”
“嗯，父亲，我会努力的。”
“要是有什么不会的···来问我，或者问你奥罗拉阿姨、阿尔伯特叔叔都可以。”
“他们跟了我不少时间···应该知道，是我，会怎么做。”
“我明白了。”
“嗯。”施瓦茨闭上了眼睛，而后说到：“你去忙吧，把欧根妮导师叫来就行···”
“好的。”路德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用袖子将自己的眼泪摸去，这才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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