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_厌世调查员不会梦到恋爱喜剧

『嗯，在学校都好呢。没什么事情，同学对我都挺好的。......没有，您想什么呢妈。我就是饭卡没钱了而已。还跟的上。嗯。暑假就回来了......』

简直像是做梦一般。母亲的声音真切地从电话中流出。

尽管老旧的座机传递出的声音是模糊不清、甚至带有些许电流音的，但朝晖仍然能清楚地辨析出母亲的语音语调。

『妈，记得在家...多喝热水。』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愣住了几秒，而后讪讪地说了句『真是长大懂事了啊。』

如果是制造出来的幻觉，那也太伤人了。

感性让朝晖在听到女人这句话的那一刻，想要选择相信母亲在这个异世界仍然存活着。

『谢谢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哈。后面还有同学要用呢。.......嗯，下周这个时间再给您回电话。』

朝晖缓慢地挂断了电话。

母亲。这个在他的记忆中早就成为了灰白色的角色，现在却能够和她如此自然地对话，简直像是奇迹一般。

但奇迹一般都是需要代价的。

朝晖再次确认了墙上贴着的使用须知后，才放下了电话机。不知为何，和他一起前来的林奈同学此时已经离开。或许他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吧。这样想着，朝晖便也没太过在意这一变化，独自一人走回了教室。

进入到深秋的校园，晚风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寒意。朝晖看着刚刚由自己呼出、现在在半空中逐渐消散的白雾，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当年自己接到母亲死讯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季节。距离母亲确诊癌症已经过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他早就无数次预想过这个场景。但当它真实地再现到现实时，他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那一天的事情他已记不清太多的细节，只记得当时在老师办公室听完母亲的遗言后，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提醒后，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那是在高二的时候。母亲没能来得及看见他成为大人、考上大学并获得工作的样子，是朝晖心里一直以来最大的遗憾。

而在那通电话里，母亲还是同过去一样。不管那是否是真实的『母亲』。

『但是再怎么说......死去的人已经死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此这般地自言自语着，朝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只能复活一个人的话，母亲和夕霁，他应该选择哪个呢？

一个是给予了他生命的亲人，一个是用自己的性命守护了他的友人。这样的电车难题是怎样也选不出结果的，况且他现在手上还并未持有电车的拉杆。

朝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夕晓雾，她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枕着的本子上还有着未解完的物理题。

...算了，这种事就算和她说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件事也与她无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朝晖的思考中自然而然地会出现夕晓雾的身影。

为了使自己的头脑稍稍清醒一些，朝晖选择去天台上吹吹风。

还是熟悉的流程、熟悉的路线。唯一变化的是他身边没有伴随着那个熟悉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