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浓，景很美。
星辰铺成的画卷，让季红妆忘了言语，只是痴迷的望着。
皎洁的小脸全是认真，还带着惊奇，以及一丝欣喜。
看着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只是如此。
方闲没有这般痴迷，许是其见过不少胜似这张画卷的美景，看了几眼，便没有再去看。
再怎般美的景，看多了也会腻，不若留几分空白，去装其它的美景。
不知为何，方闲觉得季红妆现在才真正摘下了那块饰成冷漠的面纱。
怪可爱的，又让人有些心痛。
世间美景无数，极北却只有这一种景色。
要是去东玄，能见着紫气东来的浩瀚长景。
去了西陵，更能见着日落西霞的雄宏直流。
南海的话，潮起潮落，鱼儿奔川。
至于中土，美景就更多了，有趣的玩意更多。
大荒，嗯，到处都是黑不溜秋的，看个寂寞......
这些美景，季红妆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
极北的美景，她都是第一次见着，其它的，就不必多说了。
楚楚可怜的人儿，正抱着膝盖，眼皮不带眨一下的，看着星辰轮舞。
心生怜惜的方士，盘坐着，说出了几句让人儿欣喜若狂的话。
“待此番事了，我带你去东玄看日出，西陵看日落，南海钓鱼，中土逛长安街，大荒......大荒算了，如何？”
听了这些话，人儿松开纤臂，站起身子，指着天上的星辰，问道。
“比这更好看么？”
方士不假思索，回道。
“有的比这好看，有的比这有趣”
人儿一对桃花眸弯成了月牙儿，显然是极开心。
“不许骗人”
“不骗人”
“不许反悔”
“不反悔”
......
到了最后，人儿向方士伸出右手，弹出了个可爱的小拇指。
方士笑了笑，拉勾？未免太幼稚了吧。
然后他也伸出右手，勾住了人儿的小拇指。
不过对他而言，刚刚好。
两人小拇指相勾，大拇指相印，幼稚的话语也随之响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反悔，不许变......”
方士心中了然，只要你不反悔，我便不会变。
人儿眼里全是喜意，琉璃般的眸子里倒印出方士模样。
看却美景，方士给人儿讲了些他在天下各处遇上的趣事。
比如那东玄，有一座特殊的城。
那座城叫机关城，里面全是木头疙瘩、铁皮疙瘩。
有着各式各样的傀儡，数之不清的机关陷阱。
守着那座城的人，有两伙，一伙姓公孙，一伙姓墨......
......
又说到西陵，同样有一个好玩的地方，叫剑冢。
剑冢里面有一群剑痴，一群喜欢找人打架的剑痴。
剑痴大多数是复姓，姓东方的，姓西门的，姓南宫的，姓北冥的，当然还有姓宇文的，狗日的宇文星......
......
讲到南海，里面有一片海域，叫弱水。
弱水三千，里面居住着鲛人一族。
鲛人一族，无论男女，长相都颇为俊美。
最好玩的是，鲛人们一吃苦的东西，就会掉眼泪，还偏偏喜欢吃黄莲。
......
再转到中土，那儿有一条让姑娘神往，公子哥心念的大街。
那条大街是在长安，所以叫长安街。
街上各处都是美食，煎饼果子、糖栗子......
除了美食，还有卖衣物的饰衣坊，出售胭脂粉的胭脂铺......
醉仙楼、春香阁，则是风花雪月之处，就不说了。
......
最后说的是大荒，一个狗见了都摇头的地方，狗都不去。
方士刚刚将这些事讲完，就开始讲自个干的些“好事”，正讲到兴头，忽然感觉肩头一沉，扭头一看。
噫，人儿熬不住了，倚在他肩上睡着了。
方士只得作罢，看来他那些光耀事讲不成了。
其实也没有多大事。
也就将东玄的护城四象傀兽砸了个稀烂，把公孙家家主吊在了房梁上，墨家家主塞进地板里......
西陵的话，也干啥，只是把那些什么长老清一色种进土里，抢了剑皇的佩剑......
南海没啥耍的，就将鲛人们最喜欢的黄莲换成了糖葫芦......
中土是个好东西，卷了几个侯国的国库后，往脚板抹了点油，直接跑了......
大荒？那群乞丐求他去，他都不去。
想到这些方士忍不住笑出了声，当初的他，可谓是一件好事没干，坏事做尽。
虽说算不上多大的坏事，都是有所原因的。
但那些人觉得他是个祸害，所以方闲是个恶人。
至于他，他现在是方木。
方闲干的事，关他方木屁事？
星耀渐暗，尚能见着方士血色的发丝，以及赤红的眸子。
方士长得很好看，好看的不像话，妖异的不像样子。
妖异好看的脸蛋在笑，在笑那高高在上的天。
方士笑得很猖狂，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身上的黑色道袍，也随着一声声无声的笑，化成一片流水。
流水溪转，流向靠在方士肩膀上的人儿。
几息过后，人儿身上的红裙，除了颜色更鲜艳几分外，并没有其它变化。
方士黑色道袍了去，里面一直被遮掩的东西也渐显模样。
遂黑敛去，须赤便窜了出来。
黑色道袍下，还有一件衣物，一件赤红的衫衣。
衫衣须赤似火，或者说是如血。
血色太过浓稠，以及至微微发黑。
在星耀的照抚下，看着不再是赤红，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黑。
浓稠的血凝在一起，而后成墨汁的黑。
猖狂过后，方士脸上展露的便是得意。
这件暂时借给人儿的黑色道袍，叫吞金。
吞金，顾名思义，吞纳金银铜钱。
方闲之所以贪财，为的就是这件袍子。
袍子是规矩，也就是一道门，关他方木的门。
木困于门，则成了闲。
现在这件事，方闲处理不了，或者说，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所以需要方木，他便出来了。
至于为何将吞金道袍暂借给季红妆，方闲不知道，方木不清楚。
许是季红妆太可怜，让方闲怜惜，让方木动容。
吞金是门，即能困人，又能护人。
天不是个东西，既然抛弃了他们，为什么还留了这一身能引得世人癫狂的“药血”给他们。
就非得让他们被这世间，这世间的一切吃干抹净么？
吞金能掩住“药血”的功效，让其跟寻常血一般。
在我带你看尽天下景前，你不许出事。
这是约定。
也是契约。
......
......
（努力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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