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滴
压抑感预警
“无论一生遭受多少困厄欺诈,请依然相信人类的光明大于暗影。哪怕是只多一个百分点呢,也是希望永恒向前。”
——毕淑敏《精神的三间小屋》
每一次期末考试前,精神就像一根弦紧绷着,每秒都负着罪恶感。玩一秒,走神一秒,就开始自我责备,自我上镣。就算是学,也会惧怕学得比别人慢了,因为前面总有人也总有入在卷,在嘲笑,每一种秒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炫耀的资本。
我或许是想得过于重了,又或许是好胜心太强,但我每一秒都在恐慌。
我喜欢听音乐写作业。因为我自控力的确不是很强。听音乐的时候,潜意识是认为在使用手机的,就会减少看手机的频率,甚至不看。父母和祖父母却是不许的。在他们的观点里,写作业时手机不准放在旁边。插耳机更是罪上加罪。最终在一次次的争吵中,父亲把我的手机收了,并责令解开密码,并查我聊天记录。
“凭什么?”我问。
“这手机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给你,你没有财产权。”
“谁说我没有。”
“那有怎样,我是你监护人,你还未满18岁,我有权对你实行管教。”
“我……”
“你再说,我就把这台手机砸了。再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吼,老子给你吃给你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法律规定的,你有本事别生我。”我本来没打算跟他对吼的,他既然认为我在对吼,那我就吼呗,不能白挨这个骂。
“你还敢顶嘴?!”一个耳光过来。
“我又没干嘛!”我继续“顶嘴”。
又是一个耳光,只不过别我接住了。
“你还敢挡,还敢挡。”他拿另一个手又给了我两下。
自从上次那个事情之后,我总习惯在口袋里塞一把小刀或者美工刀。虽然楚九缘那一次说了我,但它是我的安全感。
我忍不住。
当时手插在了口袋里,将那把刀握到颤抖。
楚九缘在一旁压着我的手,盯着我,摇头。
“他的问题,你无罪。”她说。
那天晚上12:30,依旧不能入睡。那把刀,散着寒光。
她见了,用一只手把刀盖住,然后用另一只手搂着我。
“睡觉。”
第二天,昏昏欲睡。
后来因为老师要求用手机做英语听说练习,它就回到了我手上也成了一种安全感。
我开始发现,手机在自己手上,也成了一种安全感。
手机在祖父母手上,比在父亲手上好。他们不会查。父亲会监视我和任何人的聊天记录,更有甚者,会不打招呼,删我好友。
他很矛盾,天天和我抱怨说赚钱不容易,要我体谅他,说我有本事出去赚钱。然后又不让我自己赚钱,买点自己喜欢的笔和本子。还说我容易被骗,要付法律责任。
我一头问号。一年总共赚不到500元,单笔不超过50元,距离交税的距离还有n元之远,有什么法律责任要付的。怎么,法律规定了未成年人没有著作自由是吗?再者,没签合同,单纯的过一篇稿给20元,这还能违法?涉嫌洗钱吗?
我又不是那种写黄赌毒嫖的人,又不具有危害社会性,犯的哪门子法。
初二下学期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我在复习。正好手机没电了,就顺手插在桌下的插线板充电。
晚上9:30,他“哐”一下把门打开:“手机呢?”
我指了指桌下:“在充电。”
“给我,在充什么电点啊充电,你不就是想玩吗,找什么借口。考试前一天了你还想着玩。”他训斥道。
他训斥完就拿上手机离开了。我看了看桌上的学习资料,莫名来了火,抄起一张草稿纸,揉成纸团砸在桌面,连笔带资料一起掀翻在地,还有桌上的一块自己攒钱买的星空手表。
0.38的圆珠笔用笔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大地,在收到反作用力后笔尖由180度快速变成了90度,分离,最后留下惨烈的黑墨之花,宣告生命的正式结束。
楚九缘拉拉我:“明天期末考,冷静。”
我深吸两口气,抽了张纸,把笔抱住,扔了,然后去收拾地上的那朵黑墨之花。
父亲又进来,看见地上一片狼藉。
“捡起来。”
我咬咬嘴唇,照做了。
那是一张正在画着物理受力分析图的草稿纸。具体内容忘了,唯独记得是有关弹簧的。具体做法忘了,但无论如何也和弹性系数挂不上勾。而那位博士生,一定要在这考试前一天,教我弹性系数。
我本想开口打断,被他一句“听着就行”给吼了回去。只能一脸怨气地听他讲。
怎么说呢,就是类似那种明明第二天要考一次函数但是有人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你从坐标轴的历史讲起一样。你在连一次函数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去听对方给你讲坐标轴的历史这种毫不相干的东西,谁都会抓狂。
“懂了吗?”他以冗长的话,极其烦躁的语气,在11:00结束了这场解说。当时的我已经急哭了。
“你哭什么?!”他开始加分贝,“老子在外面上班上得累死累活,回来还要和你讲题,你有什么好哭的!”
我不说话,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延后我睡觉的时间。
“你说啊,你委屈什么!”
我咬死了嘴唇,就是不吱声。
“你不要每次我一问你你就不吱声行不行,还作出这一副鬼样子。”
“你能不能不说了,我?明天期末考试,现在11:00了,我本来打算10:00睡觉的。”我说。
“怪我?要不是你不懂还怪我?”
我彻底无语。
然后他骂我骂到12:00,骂到祖父祖母都看不下去了。
“滚去洗澡。”他最后下了命令。
我冲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理智彻底崩塌。
冲出去拿了一把有我半个手掌长的蓝色美工刀。本来买它,是为了裁纸的。但是那天我把它伸出来,对着父母的木制房门就是两下,两道刮痕毅然出现。祖父母目睹了这一切,但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又冲进了浴室,关上门。坐在地上。父亲在外面又吼:“快点!老子明天早上还得上班呢。”然后就是和祖父祖母说我多么多么不懂事,明天要期末考试了,还一心只想着玩手机,还不知道心疼父母。
浴室的门是木头边框。我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刀片在断裂的边缘徘徊。
“喂!开门!”楚九缘开了结界,在门外疯狂砸门。
我把门抵着,没搭理她,那一瞬间我的精神已经崩溃。
“开门啊杭鹤予!”
“别管我!”
“我tm不管你谁管你啊,给我出来啊喂!别干傻事啊!”
被她吵的头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血已经顺着手滴到了地上。
门外楚九缘把门把手往下一按,用尽全力把抵门的东西撞开,看见地上的血,再看看我,一把把刀子夺了过去。
我莫名开始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下了那么重的手。
“别动!”她红了眼眶,吼道,“你TM疯了吧!”
她拽着我回到房里,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和酒精棉片。
“疼就叫,他们听不见。”
洗手间里的血被他们看见了。
“你是不是要自杀,你至于吗!”耳朵里开始充斥着相关的话,楚九缘看了看我,把创可贴给我贴上,然后给我开了结界。
那天晚上,父亲和我聊了很久,说我伤了他的心,说我至于吗,为了一个手机那么大动干戈。
我和他说了我的想法,他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怎么告诉他,他都没给我机会解释。
反正最后我听出来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
他们最终还是没动那把刀。
那天晚上,我哭到临晨一点多,想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
“没事,忍不住。”
我们沉默了好久,只剩我的抽泣声。
“谢谢你。”我先开口了。
“没事。”
一念之差,我割的就是手腕了。
感谢她,让我保留着最后半丝理智,保我不死。
那里最终还是留疤了。爱把手表戴在右手的我终究还是把它的位置挪到了左手。
“你真该庆幸,手表能遮住它。”她苦笑。
“怎么不该庆幸。”我看着那块屏已经碎了的星空手表,“掉渣了。”
“那就别带了吧。”
“我不喜欢说谎。”
过了好久,祖父祖母还在说我,说我要体谅我父亲,他身体不好,工作忙,让我少惹他生气。
楚九缘从他们说我的第一次起,放学后就把我带去学校的洗手间,对着洗手间的镜子,让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你不需要因为别人的行为而去死,你是你自己。”
我知道这是一种贼诡异的心理学效应,甚至可以说是洗脑神术。
但是我照做了。
我需要给自己洗脑。我需要明白这一点。
我不需要因为别人的行为而去死,我是我自己。
“永远记得成为自己,而不是因为他人的什么行为,在醒来后,发现在亡灵之中。”
许久之后。她问我:“那滩血迹还深刻吗?”
“深刻的。”
“你不能忘记它。你的人生不是说目的就是忘记它。你只需要把它看做是平日里的花鸟鱼虫一般,只是平常记忆,而不是特殊记忆。它不是那种需要你一生去治愈的记忆。没有必要。”
“你是你自己。”
“我是我自己。”
手上那个疤不知怎样才能淡去,但足以告诉我不自爱的后果。
先爱自己,之后,才是他人。
我或许,是应该感谢那滩血迹的,当然更应该感谢她。
作者写在后面的话:
那滩血迹,不是每个人都要流的。
有些道理,不是一定得经历每一个固定点才能明白。
希望你们,不像故事的“我”一样,伤害过自己一次,才慢慢明白。
我希望你们,不受任何伤害,不伤害自己,也能明白。然后,活得更好。
伤害自己,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生命之花绽放,不是一定要用伤痕做养料,也可以是阳光,也可以是水,可以是美好的。
或许会有不美好的
但一定不是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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