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蒂安法术研究院。
讨论会如期举行。
在此之前，戴乐法已经摸清了讨论会的规模，也知道大致上会有哪些人参加。
由于是研究院内部举办的会议，所以整体形式都比较低调。
十几个参加者围坐在大会议室的桌子旁边，看起来和平时的例会没有什么不同。
毕竟研究院的经费已经到了能省则省的地步，也没办法注重那些形式了。
讨论会的过程是非常枯燥的，要是平时的例会，大家还会说一说最近在法术研究上有什么进展，但是到了讨论会上，气氛就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大家开始在参加者的发表过程中找茬，使劲刁难。
只不过，气氛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讨论，而像是学院里的辩论会。
尤其是那些比较年迈的人，吵起架来毫不留情，连戴乐法都觉得心里有阴影了。
“所以说，研究院既然已经穷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要执着于开这个会啊。”讨论会结束，戴乐法捂着发蒙的脑袋从会议室里出来。
“奶奶是希望能够通过讨论会激励大家的上进心。”可可萝跟在身后解释说。
“可是，他们明显不是很高兴啊。”
戴乐法看向周围，那些人似乎都在看着自己，眼神中有嫉妒有悲伤，就是没有被激励到的模样。
“那是因为你发表的东西太没有悬念了。”在一旁的可可萝看起来非常生气，“能够节约介质消耗的通用法阵，为什么到最后给出的还是这样的东西？”
“你不相信它的效果？我也有给过测试的数据了哦。”
“我不是怀疑你提交的这个法阵的效果。”
可可萝是觉得，以戴乐法的本事，肯定能够提交的东西，肯定不止于此。
但是她偏偏挑不出任何毛病。
以圣蒂安现在的条件，任何能够节约介质的方法都肯定会受到王女殿下的赏识的，戴乐法这样也算是做出了贡献。
如果是在之前，可可萝绝对不会觉得遗憾，可是，自从在档案室看到戴乐法以前的资料之后，她便下意识觉得这次讨论会戴乐法可能要来波大的。
不过想来也是，因为她没有将新人手册交给戴乐法，导致戴乐法没有立刻知道讨论会的消息，就算想来波大的，时间上也不允许。
想到这里，可可萝开始讨厌起当初的自己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性格了，每次都是和对方起了冲突之后才觉得后悔。
这种后知后觉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所以最近她才开始转变了戴乐法的态度。
态度转变的太快，以至于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放水了对吧？”
可可萝稍微吃了一惊，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之前她偷偷进入档案室被戴乐法抓到，那时候大概就已经暴露了。
看到那个资料之后，任谁都会有跟她一样的想法吧。
“可可萝，你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
他们？可可萝大概知道是在说其他参加者。
“我拿出来的仅仅是这样的成果，他们就已经很难追上了。要是我把你在档案室看到的东西拿出来，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大家都会想要回家种田的吧？
可可萝承认，戴乐法的话说的挺不要脸的，但自己当时在档案室看到那个资料的时候，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后来之所以没有回家种田，只是因为那份资料并没有实质性的案例进行证明，还处于理论阶段罢了。
“所以，你当时到底是怎么了解到恶魔寄生......”
“等下，我们换个地方吧。”
戴乐法说着拉起可可萝的手离开了会议室。
“你这上手挺熟练的啊，平时没少拉小女生的手吧？”
可可萝嘴上虽然在调侃，但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满，戴乐法专注于前方，并没有留意到她的脸色。
“怎么了，你不喜欢？”
“不是的，我......”可可萝被这一问吓到了，她的确是不讨厌被这样牵着，但应该说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我不讨厌......”想了半天，她只能给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然后，她很快就发现，其实戴乐法根本就没有听她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原来他一点也不在意啊。可可萝有点失望。
这可是女孩子的答复啊，就不能好好听着吗？
戴乐法带着可可萝来到了院长办公室，自从上次两人在这里见面之后，这里就已经成为他们说悄悄话的地方了。
“虽然你看过那份资料了，但是王女殿下要求我们严格保密，你最好不要让其他人听到了哦。”
“为什么要保密？”
可可萝其实也一直很疑惑，如此具有开创性的研究，为什么不愿意公开呢？
“说到底，我们没有实际上的病例证明。圣蒂安王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恶魔寄生的患者了，根本没办法证明那套理论的价值。虽然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可缺少实践支持的理论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作为法术研究院的一员，可可萝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还有就是，在你看到这个理论的时候，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呢？”
“第一感觉？”被这么一反问，可可萝感觉自己脑子里想到了什么。
“恶魔寄生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疾病，医学方面的专家若是有所发现倒是合理，但我是法术方面的研究人员。”
一语惊醒梦中人，可可萝终于抓到了一点脉络。
的确，医生之类的人可能会因为与恶魔寄生患者打过交道，所以对于恶魔寄生有所研究。但是戴乐法作为法术方面的研究人员，平时理应无法接近恶魔寄生患者的，能够发现恶魔寄生的患病原理也非常奇怪。
如果没有对应的说法，看起来就像是戴乐法暗中在对恶魔寄生患者做研究一样。
现阶段，人体实验和研究是被禁止的。
如果要将这份理论发表出去，就必定要证明戴乐法确实因为一些原因接触过恶魔寄生的患者才对。
可是，最近根本没有什么恶魔寄生的患者出现在圣蒂安王国。
而恶魔寄生作为一种绝症，正常人也不可能期望着有这样的患者出现。
“也就是说，只要有恶魔寄生的患者证明，你的理论才能在伦理上获得允许进行发表对吧？”
“没错，是这个道理。”
“可是，你之前在学院的理论是怎么写出来的？难道你真的......”
“不。”戴乐法摇了摇头，“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我确实接触过恶魔寄生的患者，但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可能帮我佐证了。”
自己的前世当然不可能帮自己作证，戴乐法是这么想的。
但在可可萝看来，似乎是那个患者已经因为恶魔寄生去世了。
可可萝的心情顿时有些难受，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戴乐法说：“既然如此，你先转过去。”
“嗯？”
“别管啦，你转过去啦。”
戴乐法疑惑地转过身不去看可可萝，稍等一会后，听到了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在干嘛？
脱衣服？
而后他听见“哗”的一声。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可可萝的伪装卸下后，黑沙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等一下，刚才她并没有伪装成任何人吧？
也就是说，她是准备向我展示真面目了吗？
“好了。”过了一会，得到可可萝的允许，戴乐法转过了身。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可可萝的真实面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与之前相比，可可萝的真身实际上要稍微矮一些，但整体的面貌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上去就像是缩水了一圈似的。
可可萝小时候的样子他已经在照片上看过了，所以对于这一点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可可萝现在竟然没有穿衣服，她只是将手遮在了重要的地方，向着面前的戴乐法展示自己的身体。
换做是平时，戴乐法肯定会马上避开目光的。
然而，当他瞄到可可萝的身体之后，他立马理解了为什么可可萝要这么做。
在可可萝的身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纹路。
那是恶魔寄生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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