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皇家花车车队碾过广场,将人群的气氛带至高潮。
路珥看完游行,一边赞叹着皇室的大手笔,一边顺带去金羽城的安眠师公会逛了逛。
下午时分的公会内部冷冷清清,大厅里零星坐着几位安眠师,托着酒杯低声交谈。
路珥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刚一屁股坐下,服务生便端过来一杯特调鸡尾酒。
“夏日之星,那边那位小姐送你的。”服务生将托盘扣在胸前,手臂指了指大厅另一边。
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看去,路珥瞧见一位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半依靠在圆桌上的高挑女人。
女人的脸掩盖在宽大的圆檐礼帽之下,只露出一对薄薄的,透着粉润光泽的诱人嘴唇。
这......算是搭讪嘛?
路珥小口小口啜饮着鸡尾酒,动作忽然变得拘谨起来,脑子里乱哄哄涌上来一堆想法。
如果她走过来,我该怎么开场白?
是说“小姐,今晚月色真美”嘛,可这还没到夜晚呢。
还是“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更妥帖一些。
就在他疯狂脑补时,女人的方向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
路珥不自然地僵在当场,只好托起酒杯假装若无其事地晃动杯子里的酒液。
余光漫不经心地往女人那边飘去。
女人确实站起身,但并没有朝路珥走来。
落在他视线当中的,是女人扭动腰肢,反方向潇洒离去的婀娜背影。
紧身长裤勾勒出饱满挺翘的臀型,再往上,皮革马甲紧紧贴住白色蕾丝衬衣,一条姿态放肆的九头蛇图案盘旋在皮革之上。
路珥猛地记起女人是谁,安眠师行业中的翘楚,前阿德伽黄金骑士列斐伏尔。
她曾为恺兰蒂斯的女王录制到龙吼的眠音,从上千名安眠师中脱颖而出,得到女王的垂青。
列斐伏尔怎么会请他喝鸡尾酒?
虽然路珥一张清秀的俊脸的确蛮受女人欢迎,还在徘徊城时,安眠师公会的前台小姐西莎就曾经想约他共进晚餐。
可对方是列斐伏尔欸,会看上他嘛?
果然,最近的桃花运有点过于变态的好。
路珥自恋地唉了一声。
在公会里用完晚餐,路珥再度溜达回皇家广场。
市政厅前有卫兵把守,路珥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眺望那群被西芙妮公主吊挂起来的可怜人。
也许是成天被悬在墙头,耗光了几人的精力,大多数耷拉着脑袋,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好机会。
圣鸽学院的教授和学生,从他们的梦里应该能拿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这么一想,路珥选了一把最靠近市政厅的长椅,捡起地面上随处散落的报纸,盖住脸和肚子,看起来就跟醉酒的流浪汉一般。
食梦魔的能力发动。
黑暗中亮起几颗光点。
路珥漂在黑暗中,向浮空的光点探出手去。
先是教授的梦。
梦里的老教授正被一只体型硕大的红发女妖追赶,手上慌里慌张地结出“护体风暴”的法印。
那穷追不舍的红发女妖从眉目间能看出,正是王女西芙妮。
路珥被面前滑稽的场面逗乐。
看来西芙妮给老教授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梦里也在被想象中的王女追赶。
王女之可怖,可见一斑。
路珥锁定“护体风暴”的法印,将它刻录在自己的精神空间内。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将西芙妮幻化的红发女妖带出梦境,少说也是一只一次性高级魔法物种。
但他目前魔力池还处于破碎的阶段,奈忒的治疗才刚刚开始,体型如此庞大的红发女妖,所需要支付的魔力消耗,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从老教授的梦中退出,路珥又在几位圣鸽学院学生的梦里各自转了一圈,收集了一些中级恢复魔药,随后在长椅上醒来。
天色已晚,嵌在夜空中的星光零零散散,碎得像玻璃渣子。
差不多到了昨天跟奈忒约定的时间。
路珥坐起身,铺在大地上的厚重夜色突然流转。
神的气息覆盖在长椅周遭。
暗夜女神无声降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奈忒比原子钟还准时。
暗夜女神流动到路珥脚边,并没有化成人形,不认真看的话还以为是他的影子。
“怎么?今天想换换口味,在长椅上做嘛?”奈忒在夜色中挑逗,“听说那些亵渎种都喜欢这么做,还蛮刺激的哦,搞得人家都兴奋起来了呢。”
喂喂,别把治疗说成是野战那样色气的事情啊。
路珥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市政厅那边就是皇家卫兵,我可不想喜提监狱一日体验卡。”
“哦?”路珥脚下的影子晃了晃,彷佛舞女在扭动纤纤细腰,“就算在监狱里我也可以帮你做呢,人间可没有神祇无法进入的地方。”
路珥被奈忒的语气熏得面红耳赤,不由得春心荡漾。
“咳咳,”路珥清了清嗓子,极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免了,五好市民的我还是喜欢在旅馆里做那种事。”
奈忒发出一声娇笑。
“原来你骨子里还是那么保守的人,真可爱呢,一想到帕西媞雅曾经占有你那么多年,人家心里还有点小妒忌。”
路珥义正言辞地声明:“不是占有,是单方面的欺凌!”
奈忒藏匿在黑暗中微微一笑,跟随在路珥身后,向住的旅馆走去。
“你今天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帕西媞雅会选择自杀了吧?”路珥特意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迂回地向旅馆前进。
“当然,”奈忒反问了一句,“人间的失眠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路珥低头想了想:“大概是五年前,差不多是我逃出间地天后。”
“这就对了,帕西媞雅就是在那时候不再插手人间的睡梦,她发现了一件比聆听亵渎种的乞梦更有意思的事情。”
“也就是,”奈忒顿了顿,“研究你的梦。”
路珥皱眉道,“我的梦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扰着我,还记得你作为食梦魔刚降生大陆时,就被帕西媞雅捕获了嘛。”
“她拿走了还是幼年状态下的你的一个梦,一个特别的记忆之梦。”
记忆之梦?
包含着路珥记忆的梦,他飞速检索着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发现什么丢失的迹象。
记忆都很完整,十七岁那年,他为了救一只马路上瘸腿的小猫,被穿越前提制造机——一辆泥头车狠狠输出,接着就来到了伦克斯大陆。
“起初帕西媞雅不以为意,她有太多这样的收藏品了,诸神的梦境都被她偷偷收集,更何况一只食梦魔的记忆之梦,但在你走后,记忆之梦开始着了魔似地呼唤她。”
“她没有经住诱惑,查看了那个梦,很显然,梦里藏着的记忆就是帕西媞雅自杀的原因,你丢失掉的记忆,强大到足以毁灭一位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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