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者之间总是想要分出高低,这种好胜心和比较心不总是能够被理性给抑制,而评价系统则是为了不必要的冲突而诞生。其必须具备权威性,让人们不必交手,也愿意承认对方才能、价值的权威性。
尽管有了权威性,但那真的是正确的吗?是为了抑制攀比才有的评价系统,还是因为有了评价系统招致更多的攀比?
权威首先定义了何为正确,首先这种问题就不会被提出。
于是,不会有低级的能力者挑战高级的能力者,再加上明确的等级制度,也不会有低年级的学生挑战高年级的学生。
训练的量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这是最基本的解释。
时间就是经验和力量。
说是在这个系统下不存在天才,可实际上真正的天才们早早地就被筛选出来,因为他们是"天才"。
而后天意识到学习重要性的天赋者也许能够在学业上超过自己身边的人,但他也永远追赶不上那些天才,因为天才们早以出发了许久了。
天赋者和天才的区别,在于才能的知觉,也就是自知之明。
晚起步的家伙要有更多的天赋才可能超越先起步的天才,还要克服自己未起步时养成的各种各样的恶习。
就算是天赋者之间,差距也是无比巨大的。
天赋者和天才是两个概念。
而雷德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背朝自己的男人的差距就是如此,尽管自己是拥有天赋的吧?但在第五·无阈这个人的面前绝不可能被称作"天才"。
沿着坡道向上攀爬,这陡峭的楼梯简直像是通往什么通天寺庙前的序曲,无阈来不及后悔。
本以为会是很快结束的上坡路,结果一个转角进入视野却是延绵不绝的天路?这上面究竟有什么!按照这所学校的建筑配置,想必是相当有份量的东西吧。
可跟踪的人就在后面,这下子简直就是走投无路似的被逼无奈只能不断前进。
没多久无阈就累了,让他感到疲惫的不是这一级又一级数不尽的楼梯,而是自己来到创奇这种地方却依旧有人纠缠自己这件事。
逃避如果没有效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面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无阈驻脚回头。
至少信赖这所"创奇学院"的治安吧?毕竟如此之多的能力者,要所有人都安分守己,这座城市得以正常运作,一定有着了不起的预防手段才对。
这是侥幸心理吗?明明自己对这所学院城的治安情况一无所知。
无阈脑中闪回了一副景象。
自己闲逛到G区时的那些"街头艺术"。
包括糟糕的街道在内,整条街道就像是某种战后的破败风格,像是什么能力者在那里对轰过似的。
"为什么不走了?还是说这就是你的目的地吗?的确,如果在这里打起来,根本就无路可退,甚至失足的话也大概率会摔死吧,因为是摔死所以无所查证,这对于你来说就是理想的"屠宰场"吗?"
那声音传入耳中,让无阈愁眉。
"女的?"
那跟踪自己的人非但没有气喘吁吁,更像是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一样。穿着与F级校区截然不同的衣服,最显眼的就是颜色的不同,先不说款式。
F是褐色,看起来颇有陈旧感的款式,而眼前这厮竟穿的是洁白无瑕,金边勾勒的款式,这让无阈感到自己身段瞬间变低。
本以为是某种特殊的个人风格,看到那胸口校徽旁的A无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可说到底,在这创奇能够被称得上是A的也就仅有1%也就是2万人左右。再考虑到年龄分层,为这个群体专门设计一套服饰的实用性不明,但一定是别有用心的。
是为了强调A级能力者的重要性吧?这种重要性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就无从得知了,但可以得知的是,这一定对于低级学生而言是一种警示。
自己也应该遵守这种规则。
"抱歉抱歉,前辈是有什么事情吗?我都没有注意到你跟着我。"
"你可能是觉得自己在遵守这个学校的规则吧?在我看来那不过是蹩脚的讽刺,老实说吧,第五无阈,我是为了第五未来机关的事来的。"
用几乎是白眼的视角看着无阈,雷德一口气说完后深深地吸气并喘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呼吸平复。
明明看起来不累却在喘气?对方会是什么能力者?喘气是否是一种「预备动作」呢?
无阈想要后退,转念一想不知道对方能力的情况下表现的警惕反而不讨好,
"真可惜,实在是没有淑女的气质,可惜了你的脸蛋了。"
少年口气不在客气,这个空间就像是瞬间脱离了创奇学院这个系统独立地被创造了出来一样,少女和少年之间的身份瞬间发生了位移,少女自然察觉到了这点。
如同无阈说的那样,这位矮小的女性(比起无阈的班长来说,起码矮了一个头)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可爱脸蛋,发色则是怪异的水蓝色。
水蓝色的秀发被绑成了双马尾,对方要么是个天真无邪的人,要么就是自己都为自己的"可爱"骄傲的自恋狂。
"事情也分情况,面对你这种人,过分的自我展现只会体现我作为猎物的价值吧?只要不被当作猎物,我就是安全的。毕竟,在你的狩猎引擎大开之前,你还是个人类,有分得清何为常识的理性才对。"
说着那女孩儿仿佛是意识到了无阈的视线一般,红着脸将双马尾放下,看样子还是没有喘过气来。
"……真是不得了的偏见。"
"据我所见所闻,这是事实。"
"事实啊,我懒得吐槽了。既然你说你是为了未来机关的事而来,我跟你这样说,业已死,无阈也死了,第五未来机关现在也改名叫DH有限公司,你的任何需求我都不太可能回应,事情已经结束了。"
无阈猜测这样的回答根本不可能让人满意,尽管如此还是要公关式地如此作答。
"别开玩笑了,你擅自把人们的愿望聚集在一起,自说自话的宣告失败,连任何的反抗都没有,谁知道你们到底一开始意图为何!!"
"原来如此,你是觉得事情蹊跷,所以直接怀疑上层是不是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纯的人吗?这是好事。可惜,事实是敌人太强。或者应该这样说,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战斗就结束了,反正很强,所谓一个天一个地,天地之差。"
"那不过是狡辩!!不!这甚至连狡辩都称不上!"
蓝发少女怒吼到,无阈只是捂住了耳朵,表示声音太大了。
"所以你想要的不是解释。"
"你那不是解释!"
"只是你不愿意接受这种解释而已。"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事情结束后就可以当大爷,你继续当你的大少爷,来学校享受美好的校园生活了吗?我查了!你是特招生,创奇根本不怎么招特招生!说白了就是明摆着的关系户。真好啊,阶层不同就是不一样,普通人挤破头好不容易进入的学校,对于你而言就像是旅游一样买好机票就可以来。"
"这个也是不得了的误会,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创奇具体的教育方针和前景我也是一头雾水。"
"你那解释,毫无责任可言!你甚至都没有一个打算说明清楚的态度!"
少女就像是越想越气不过一样,原本就显得喘不过气来的她更加激动。
"你可以冷静点吗?对你我都好,好吗?然后这是我的回答;我不是管事的,详细的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想问这个,管事的,第五·业!那个男人到底去哪里了!"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哈!你这无疑承认他还活着。"
就像是庆祝套话成功了一样,蓝发少女指着无阈的脸呵了一声,对此无阈只是郁闷地将双手放进了裤包里。
"我是觉得,他还活着就是了,不过我的确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对于男人而言,父亲无异于敌人,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他的小跟班?一个父亲的崇拜者?那是失败的男人,我独立了,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
蓝发少女咬牙切齿,雷德知道了,无阈是想跟她装傻到底。
"如果你要这样,那我可就要用武力逼供了,等我把剑塞进你屁*里!你再想说可就只能等我抽出来之后了。"
少女撸起袖子咄咄逼人地咬牙切齿,无阈连忙抽出裤子里地手示意投降。
"你来到我面前,急切的心情我不是不明白,可这里不是什么神启之地,不是解决你所有疑惑的解惑之地,我也不是什么阿拉丁神灯,一瞬间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我回答你的问题只可能提高我知道的信息,那并非完整的答案,答案需要在你心中形成。你自己都没有耐心好好的听我说完事情的经纬,尽是问一些抽象的问题,一堆自己的预先假设,你要我怎么跟你聊。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安慰吗?看你这么可爱,就算不来找我愿意安慰你的人也能排着长队吧。所以如果要想我安慰你就恕我拒绝,毕竟那和我做人做事的风格不合。"
"够了!"
少女低头窜起拳头,像是恨不得马上给无阈两拳,无阈也害怕被两拳给打死,最后还是往后挪了两步。
"哈……"
无阈仰天长叹,很无奈,也很烦躁。
他正是讨厌这种非暴力不交流的模式才对曾经那所谓的未来机关深恶痛疾,他们都相信话语权要建立在暴力之上。
虽然对方不顾当事人的情况硬要发泄情绪让人敬谢不敏,不过不用再把错综复杂的事再重复一遍也是好事。
"我本来很真诚的,但你太急躁了。"
少女被少年这句话点醒,她猛地抬头。
"你说的对,也许我是太急躁了,就是因为很急躁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而且真要给你打,我还可能没有赢面。如果你真的足够真诚,那就输给我。"
"什么?"
"Limit Match,你还不知道这个吧?"
"啊,嗯?"
"创奇学院独有的矛盾解决法。"
雷德·爱死摧像是展示一样举起拳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无阈在倾听说明时注意到,那双红色的眼睛中略微透露着一丝丝的血管纹路,那红色粉色一般的幼稚可爱的颜色,不禁让人联系白化病人那没有色素的眼睛。
柔弱且诱人的确是个"可爱"的人,急匆匆的样子也好还是这种暴戾的态度,竟然也让无阈感到熟悉和怀念。
未来机关特有的氛围,剑拔弩张的氛围。
为此无阈瞬间猛地摇头,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那些东西都是无比邪恶的,是不正常的。
本来的话窥视别人的眼睛都不是好事,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有确认敌人眼神和视线的必要性,无阈再次别过头去低头看向台阶旁的植被。
"怎么了?你有在听吗?"
"没什么,简单来说就是赌博吧,你我赌上双方认可的价值,进行游戏,游戏内容受挑战者决定?这样说没错吧?"
无阈概括着雷德话语中他听懂的部分。
"对,但只可能是游戏库里的内容。"
空气中的投影逐渐具现化,像是虚拟屏幕一般蓝色的窗口出现在了无阈面前。
"虽然很想吐槽这破学校的规则……游戏的公正该由谁来裁判啊?"
"有这方面的能力者。"
"好吧,懂了。"
毕竟这种投影都无处不在,甚至学生都不再需要实体的手机了,AR眼镜也好,甚至只是空着双手,只要你购买了订阅会员,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网络系统。
真的不会有人担心自己的隐私吗?这方面的规则让无阈感到惧怕,尽管他不是什么明星,也没什么值钱的隐私可言,毕竟无阈不会把重要的情报以记忆之外的方式记录下来。可一想到这座城市某个角落有人无时不刻可以把我自己的行踪并窥视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不适。
"那就来猜拳吧。"
无阈爽快地提议到。
"诶……猜拳?石头剪刀布?"
"怎么了,不好吗?"
"不是,当然!我还以为你肯定会选择能力决斗,那对你来说不是最有利也最擅长吗?"
"哈?那对你来说才是最有利的吧?你是A级能力者诶,我才不要跟你比较谁的能力更强嘞。"
这种话从眼前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简直就像是说亚马逊雨林一个月没有下雨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当真?"
雷德有些不安,毕竟这可能意味着无阈会在猜拳时使用能力也说不定。对于雷德而言,无阈的能力还是个谜,因为众所周知他发动能力之后取消能力,会让人失去所有关于他能力的记忆,严重的情况会产生认知错乱,记忆混乱。
只要是阅读过未来机关的能力库里的数据,就知道这点,可最关键的中间,也就是发动能力时会发生什么,没有任何记录。
只有发动后会让人失去部分的记忆这点被记录。
但可惜了,在这系统中,几乎每天有上百位情报系能力者在背后运作,就算是立于未来机关能力者管理部门之首的无阈,想要作弊也根本不可能。
况且,他也一定不想自己的能力暴露,组织都如此隐瞒的能力,不可能在一次猜拳中使用。
出于这种自信,雷德接受了游戏内容。
这种决斗,基本上就只有一种赌注,那就是主从关系。
大多数情况下,提出要通过决斗来解决问题时,基本上双方都会考虑到赌注的解释权的问题,从而提出一些实际的赌约。
好比多少多少学分,或是某系词库里被准确定义了意义的职业之类的,而无阈不可能知道这点。
所以雷德要赌,就会赌主从关系,利用无阈现在孤立无援没人能替他说明这点。
利用这种情报差,让无阈成为自己的奴隶!
"如果我赢了,你就是我的奴隶了,你归我所有。"
"什么?连那种都可以赌吗?我都不知道我有没有自己的拥有权,可以赌吗?这种不需要什么许可权吗?连性都有性许可年龄呢?那种封建玩意要是让外面的人听见了,创奇会被污名化吧?这种地方就是把柄啊,抵制能力者的组织也会把这个当作话题来……"
"少……少废话……你赌不赌的!还是说你只是怂了不敢赌吗?那还不如我们直接用能力决斗!"
雷德脸越发越红,她知道自己在做厚颜无耻之事,可这是天大的便宜。
听到雷德的激将,无阈撇嘴愁眉环抱双臂。
"那行吧,如果我赢了,你也就是我的奴隶了。"
"诶?"
"来!石头、剪刀、布!"
很显然,无阈根本就没有把雷德关于真诚与否的话给听见去,如果他听进去了就知道雷德的前提是让无阈证明自己愿意袒露真相的真诚。
就算他听进去了,无阈其实也不愿意成为任何形式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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