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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尸山血海

第四十章 尸山血海

仿佛打开了一万座坟墓一般的腐臭味,与纠缠而上的,难以驱散的铁锈味。

米雪儿漫步于脏乱而静谧的广场上,默默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细细的眉毛不自觉地蹙起——精灵是典型的“素食主义者”,并且大多都有程度不轻的洁癖,因此,他们大多难以忍受鲜血与有哪怕一丁点异味的环境;而身为半精灵的米雪儿虽然没有纯血精灵那么极端,对动物类食物没有什么排斥的情绪,但对环境的要求也要比一般人类高出不少。

可事实上,真正令米雪儿眉头紧蹙的,并非这混杂着腐臭味与血腥味,四处堆砌着肮脏废弃物的广场,而是弥漫于此的诡异的气氛。

“这里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漫无目的地在广场中行走着,米雪儿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象,一边喃喃自语道。

而随着米雪儿越发深入这片区域,前方的道路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狭窄而逼仄了起来,仿佛一条毒蛇的咽喉。

“旁塔尔港竟然还有这种地方,真是……不敢恭维。”

周围的废弃物越来越多,米雪儿伸出右手遮住口鼻,眉头紧皱着,闷闷地说道——她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直接原路返回了,而是硬着头皮,来这种几乎能要了她的命的地方受罪。

如果自己刚刚往回走的话,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找到薇薇安了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少女开始在心中默默地回想着书上看到的知识,试图以这种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使得那即使遮住了口鼻,也仍能钻入她鼻子的恶臭显得没有那么逼人。

啪嗒、啪嗒、啪嗒……

鹿皮短靴胶质的鞋底落于平坦的石板路上,在这片寂然的世界中,激起阵阵若有若无的回响,令米雪儿不禁有种自己正漫步于墓园中的错觉。

啪嗒、啪嗒、啪嗒……

路越来越窄,光线越来越昏暗,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依旧,但那刺鼻的血腥味却变得更加得浓郁了,浓郁的几乎要盖过之前一直占据主导的臭味,仿佛在隐没于黑暗中的道路的底端,是一座血淋淋的屠宰场。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少女的脚步陡然停了下来。

矗立于眼前的,是一座废弃的厂房——这样的厂房在旁塔尔港中非常常见,其最基本的用途,就是为这儿的黑帮或是黑商提供制造炼金道具的场地,若是换作平时,米雪儿根本不会对其产生一丝的兴趣,但此时,她正木讷地定在那黑洞的门口,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瞪着那通往厂房内部的大门上。

少女抬起空闲的左手,操控着魔力,使其汇聚于白嫩的指尖,最终闪烁出象征奥术魔法的紫色辉光。

原本作为攻击魔法的「奥术飞弹」被少女顶在了指尖,无声地悬浮着,成为了照亮黑暗前路的“灯火”。

少女放下了遮掩着口鼻的右手——这儿的血腥味已经浓郁到遮盖口鼻都完全无用的程度了;举起手中的光亮,慢慢接近了厂房的大门。

被红褐色的锈蚀所覆盖的铁制大门并未关闭,而是敞开着,如同一只噬人的凶兽那可怖的巨口;少女站到它的前方,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金属,随后,向着漆黑的前路,蓦地踏出了一步。

第一步——道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厂房的入口处也是预料之中的黑暗。

第二步——

啪!

哗啦——

那是鞋底踩在某种液体上,所产生的碰撞声与飞溅声——米雪儿感到自己的脚下有些滑溜溜、黏糊糊的,她在黑暗中歪了歪头,微微俯下身,用手中紫色的辉光照亮了脚下的景象。

入目的,是肆意流淌的鲜红。

米雪儿沉默地将视线移向了自己的脚下——那儿是一小片如水洼一般的,由鲜血构成的浅浅的池沼。

后退了一步,少女翕动着鼻子,呼吸着空气中那仿佛要化为实质性的天幕,盖在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将左手举国头顶,下一刻,紫色的光芒猛然大振,转瞬便照亮了隐藏于阴晦中的未知。

“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望着眼前那可怖的景象,米雪儿微微睁大眼睛,话语中带有了一丝颤抖。

尸山血海——这便是唯一能形容少女入目所见一切的词语。

殷红的血液洒满了地面,粉刷了墙壁,静静地流淌着,仿佛让人看到了那场不久之前发生于此的大屠杀;人类的断肢与内脏在场地中随处可见,犹如路边的石子一般,被随意地洒落在地上浓重的腥臭味自始至终盈满于整个室内,令人几乎昏厥。

强忍着精灵族厌恶鲜血的生理反应,米雪儿在这一地狼藉中,察觉到一丝不协调。

尸体。

纵然地面上满是鲜血与人类的各种器官,但在少女的目光所及之处,并未发现任何一具受害者的尸体。

而那顷刻之后,自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几乎瞬间便让米雪儿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嘎……嘎……痛……不要……嘎……”

“呜……呜呜……救我……救救我……”

“啊……杀……砍死你……不要……嘎……”

……

无数断断续续的悲鸣、哀求与恸哭自四面八方传出,仿佛那自坟墓中爬出的,可怖的不死生物——但米雪儿清楚,那些潜藏于幽暗之中的异形对于活人的威胁,要远比那些被死灵术士召唤出来的不堪一击的骷髅架子要危险的多。

将左手上的「奥数魔弹」悬浮于头顶,米雪儿加大了对其施加的魔力的流量。

奥术的光辉转瞬便驱散了令人不安的黑暗,照亮了整座厂房。

无数被银色的金属所“扎根”的怪物出现在了少女的视野中——遍布大大小小伤口的皮肤,断肢下的白森森而挂着肉末的骨头,剖开的腹部中挂着只剩半截的肠子,其上不断流淌下沸腾的黑色油状物。

血肉,金属,漆黑的“热油”——三种本应毫无关系的要素交织眼前,共同织就了如此一副猎奇而骇人的景象。

呼——

炽蓝色的火焰自少女的脚下迸发,这一次,她不打算再留手了。

很显然,难以预见的阴谋已经将这座城镇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而更糟糕的是,米雪儿仍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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