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莎...”无力的噘着嘴，刘盈眼里满是嗔怨，慕莎该不会又是这副打扮出门吧，还嫌不够吸睛嘛。她原本就不喜欢被别人关注，只想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好吧，现在是女子，额，也还不是，算是个半成品吧，但也不妨她喜欢安静，低调。
“盈盈，怎么了？”身着黑白交接的女仆服，不像情趣款那么露骨，也不比佣人款的保守，优质的布料贴合着慕莎标致的身材，胸前的白布与装饰品被夸张的顶起，显证它们的巨大，微微收腰后长裙往下如屏一般铺开，直至脚踝处。
就像是从虚幻中走出来的完美人儿，更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优雅而不失色性，或许这就是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
“你不会又这么出去吧？”说实话，如果刘盈现在还是个男的，那么慕莎这样惹火的身材，她是不敢细看的，只敢用余光看。现在虽然看久了难免还是会有歪念，但总归没有了那股躁动的火热，只是小脸微烫。
“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见慕莎像没事人一样歪着脑袋询问自己，还略微带了点无辜的意味，刘盈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至少她无法命令慕莎。
“我可不想被满大街的人像观猴似的注视着。”
“我喜欢。”
被慕莎的回答呛了一道，刘盈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盈盈也要学会接受别人的目光，至少，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清楚刘盈过去的慕莎，她懂得孤独的人最不喜欢热闹是因为他们自卑，他们害怕，担心会给别人添上没必要的麻烦，而后被讨厌，自己就会陷入无限的自责当中，甚至是被孤立，而由于你是孤身一人，没有可以温暖你的臂弯，也没有可以容纳你的避风港。
作为同样独立于社会的人员，慕莎显然比刘盈要懂得多，毕竟她的年龄和经历摆在那里，她甚至经历过生死。她从能有意识的记住一些人脸和话语的时候，就已经被抛弃在深山野林之中，若不是几只野狼哺乳着她，她或许更早的就没了性命。
“我也试过，被孤立的滋味。”
慕莎有些淡然的说道，她并不想在这时与刘盈产生共鸣，只是有些东西它如果要来，便就是来势汹汹，挡也挡不住，比如回忆。
山民巡山的时候发现了她，那是一个生长在野狼群落的狼女，裹着不知名动物的毛皮，像野人一样蹲立着，对着山民们龇着牙，从牙缝中呼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敌意。
野狼终究被山民无情的枪械击倒，狼女则被打晕送下了山，一路上的颠簸使她眼角的泪水更加汹涌，她想问那些开枪的山民，为什么，要杀了她的家人。只是她，并不能与这些跟她长得差不多的山民沟通。
她作为一个特殊的个体，被山下的收容所强制收入，她不会说话，张嘴闭嘴都是呜呜声，对着人类充满着恶意，甚至还长出了獠牙和尖锐的利爪，害怕她会伤的其他的孩子，她则被孤立的隔离开来。在无法融入收容所的狼女被送去了当地的一所教化中心，受尽酷刑回到收容所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狼女，是其他的孩子对她的称呼，她也默认。受到纸团掷砸的狼女俨然变了个性子，她似乎懂得了人性，并没有理会掷纸团的人，回归人性后她比一般的孩子还要听话，也还要安静。
“所以，大胆活自己的，又有什么过错呢？”
“慕莎...”
从没见过慕莎如此淡漠又故作无所谓的表情，勉强撑起的笑容，虽然依旧甜美，可是怎么看都像是掺了黄连一样，又苦又令人心酸。刘盈有些不忍，似乎慕莎在回忆着什么不愉快的过往，整个人的思绪并不在自己的话上。
“盈盈，我们出门吧，把不愉快都抛之脑后吧。”
抛之脑后？回忆似乎像洪水溃堤般席卷而来，那一张张似乎无法改变的稚嫩的脸，像幻灯片一样在慕莎的脑海里重播着，却是扭曲而惊恐的表情，她无意识的举起自己的右手，修长的手指上的指甲被她一如既往的修剪个平齐。
什么时候起的习惯？大概是第一次伤人的时候吧，由于被孤立所带来的习惯，她并不会跟那些同样无父无母的孩子们交往，她甚至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捣蛋和耻笑中，露出过让人害怕的表情，可是一听到教化二字，就轮到她露出害怕的表情了。
由此那些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或身份优越，比如跟院长关系好的，便更肆无忌惮的欺压着狼女，他们偷她的饭菜，虽然伙食也不好，但每次领到的饭盒都无可避免的破损或丢失了盖子，她不懂得这种事情该怎么合理的处理，那些大人们的目光也从来没有教会她如何启齿，她只好默默的咽下没有菜的干燥的米饭。
人最擅长的手段就是得寸进尺，欺负得严实了，见女孩没有反抗，也没有了狼身上的那股凶狠劲，便越发大胆起来。从那设备并不齐全的书房开始，女孩似乎很喜欢学习，她好像不太认得这个世界的语言，很想获得在这个世界说话的资格，可是有人偏不爱学习，更喜欢如何让一个独特的女孩深陷窘迫，以致满足他们那奇怪而又难以理解的欲望。
书本被撕毁，女孩默然。书桌被塞满了垃圾，女孩默然。甚至从书房欺负到宿舍，女孩的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蟑螂和其他虫类，女孩依旧默然。对于女孩的平淡反应，他们很不满意，他们要女孩子露出苦恼，甚至是痛苦的表情。
那一天便也就这么被他们期盼而来，带头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头，脸上除了稚气还有异于同龄人的阴毒，那时的女孩只有六、七岁，他带着几个不大的孩子在下操的时候截住了女孩，一人一只手就把女孩禁锢得严严实实的，便往野外拖去。
女孩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如在狼群里那般，被另一个狼群虎视眈眈的时候，便也是这种情况。带头的男孩伸手去扯女孩的衣物，质量很差的衣物便被他轻易的扯开，露出女孩干瘪而瘦弱的身躯，那时的天已是十一月，野外已经开始飘雪。
或许人性仍在，一些年龄不大的孩子开始退缩，也害怕了，因为女孩的皮肤已经由白嫩转变成青黑，而女孩表情虽然没有太过于害怕，但是紧皱的眉头示意着她的困境。
带头的孩子不依，他甚至对女孩拳打脚踢起来，在这冰天雪地里，女孩的皮肤无可避免的与湿冷的薄雪接触，还要承受男孩几乎疯狂的拳脚，如锤如刃的施与女孩身上。
她知道再不反抗，她会死。没有一点预兆，女孩突然腾起抱住男孩，然后由于近来乖巧安静的模样使得看护们以为她没了威胁并没有剪掉的指甲，在男孩的身上撕扯开来，背上，头皮上，脸上，甚至眼睛里，无一不是血痕。
再一次露出龇牙的表情，孩子们被吓跑了，男孩也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听到孩子们添油加醋甚至没有说到起因，只说女孩突然的发疯，把一个男孩给杀了，山民出门时有些心惊的拿着猎鸟的枪械。
找到女孩的时候，地上确实躺着一个男孩，山民纷纷举枪向着女孩，而女孩则是一身血红，裸露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却被山民们忽略，双爪沾满了血肉和杀气，狰狞至极。
山民在院长的同意下，开了枪。女孩的身形很灵活，四肢着地的她跑起来异常的迅猛，避开了山民的枪击，她一路朝着山上狂奔，感受到耳边呼啸的凌风，她仿佛是一只狼。
悬崖，是很多逃命者最不愿意碰到的地形。回望那些说着她听到但没明白的话的山民，女孩一脸淡漠，立于悬崖边上，她无路可逃。一个山民似乎并不想伤害她，她细细的动作像是在安慰和劝说，无视掉别的山民的警告，慢慢的靠近女孩，女孩不懂，她见来人靠近便露出凶狠的表情，她以为那人在威胁她，所以她腾地向那个山民扑了过去，枪声便在这时响彻天际。
“慕莎！！！”
已经坐上出租车的慕莎被刘盈摇醒，看着一脸幽怨的人儿慕莎表现得有些茫然。
“你在想什么？叫你好多次了。”
“没什么，在想着为你买些什么日用品。”
刘盈一脸不相信。
“我信你个鬼。”
“盈盈，你喜欢白色还是黑色？”
情绪她可以自由掌控，回忆却不能，深吸一口，慕莎把注意力放回刘盈身上，毕竟狼女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个叫慕耶沙的杀手，不，是叫慕莎的女仆。
“你好假，说得一点都不真诚。”
刘盈知道慕莎在想事情，可是却怨她不跟自己说，便也有些不高兴的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虽然心没有在看。
“盈盈。”
慕莎知道刘盈在发公主脾气，此公主非彼公主。便伸出手去拉住刘盈的小手，然后紧紧的握住。
“我的过去很沉重，如果你想了解的话，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
“说话算话。”
感受到手中那人传递过来的温暖，刘盈听到慕莎的保证后，表情也有了些缓和。但还是撅着小嘴，那模样虽然挺无理的，但也要分人看，刘盈率先在样貌上就让人无法生厌，那撅起的小嘴嫩嫩的，让慕莎忍不住逗弄了一下。
“你没洗手就碰我，臭慕莎。”
一脸嫌弃的推开慕莎的手，刘盈夸张的擦着那嘴上并不存在的污迹，慕莎看着却忍俊不禁。
“笑什么，还没原谅你呢。”
“盈盈，你不觉得你这一身，很合适吗？”
转移话题属慕莎最厉害，她伸手去捻刘盈的衣裙，没有她女仆服的惊艳，但却透露着温婉少女的气息，素白的连衣长裙，袖子也刚好过腕，看起来像个一尘不染的仙子。
“喂喂，别转移话题。”
洞察到慕莎的动机，刘盈有些不满的说道。这慕莎啥都厉害，就给人下套子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要不然也不会是个腹黑女仆。
“你说，为什么吕睿轩给你准备的都是这样白而无染的衣裙，还清一色的都是裙子。”
“我哪知道他怎么想的？”
哦豁，刘盈还是嫩了点。不知不觉的就被慕莎带着走了。
“我猜想，吕睿轩难不成是个白裙控？”
“白裙控？没听过还有这种控的吧？你瞎编 的？”
慕莎笑意连连，因为只有她才知道，刘盈的萌点在哪里。
“你想想，你柜子里除了这种素裙还有其他的款式？”
刘盈回想一下，也还真是，要不然也不用选都不用选，直接拿出来就穿身上了。
“他的癖好真独特，呵呵。”
相比较白色，她更喜欢黑色多一点，如果是红色就更不错了，只不过红色太招摇了，太显眼，她以前买过几条红色的衣服，都只在家里穿过。为什么会对红色情有独钟呢，她有些说不明白，就是觉得好看。
“或许，这是为婚礼做提前的准备？”
“什么东西？”
语不惊人死不休，慕莎突然的问话让刘盈蒙了一下，婚礼？那是要出大事的，慕莎在想什么鬼东西？
“不然为什么都是白裙，还是长款的，乍一看，完全就像少了裙撑的婚纱嘛，再整个新娘子妆容，完美。”
慕莎在刘盈身上打量着。见慕莎说的合情合理的，刘盈有些受惊的低头看着裙子，越看就越想她印象中的婚纱，这个吕睿轩不会是来真的吧？看着刘盈紧张的模样，慕莎就知道她上当了，唉，这么单纯也不是好事。
“跟你开玩笑的，傻盈盈。”
转过头来，便是一脸茫然和担忧，慕莎忍不住的摸上刘盈的脸蛋。
“先不说吕睿轩，盈盈，你现在能接受男人了吗？”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刘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感受到慕莎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便伸手去拿开。
“那，之后呢？”
“之后...”
知道慕莎说的是变身之后，刘盈有些茫然。她甚至有些摇摆，她并不想当女人，可是男人又回不去，就在这窘迫之间无法坚决。
“盈盈，别害怕。”
“没怕，就是有些茫然。”
难道做女人就要依附男人吗？是的，曾经作为男人的刘盈是这么想的，但如果角色突然反转过来，男人变成了女人，是不是也要遵循这个规则呢。刘盈不知道，她看了看慕莎，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也肯定了什么。
“慕莎，我要娶你。”
“我可不答应你，因为我喜欢男的。”
这，轮到刘盈尴尬了，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拒绝，虽然那女人特殊到连她自己也只能产生亲情，而不是恋情。这时车子也停在了路边，似乎是到达了目的地，司机是一个地中海的中年人，脑壳中间一圈被毛发围绕起来的光圈，看起来闪闪发亮的。对于两个美女在车上聊着人生他很乐意，也很享受，尽管聊着的话题有些特殊，可是白裙的女孩子对另一个穿着女仆服的女孩子告白时，他还一阵心紧，试问这不是暴殄天物吗？最后女仆服的女孩子拒绝了，他似乎是松了口气，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只能去问司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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