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桂华自见了柳琴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默寡言了。梁傅永站在旁边看着一直在翻阅文摘的钟桂华，老人似乎没有把他当回事，这让梁傅永的自尊心深受打击，但却也没办法，谁让自己选了面前这个有着大铜钟之称的教授作为导师呢。他是研究所的实习生兼隶属某大学的研究生，他对这次关于‘η型’病毒的论文势在必得，原因是他解析了原‘γ型’病毒变形后的密码子，对研究新出现的‘η型’病毒有着可观的前瞻性，可是谁曾想让他碰到了这个在学术界被称为大铜钟的钟桂华。
梁傅永抱着手靠在墙上，自感怀才不遇的心态使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却不料被钟桂华发现了。
“小梁是吧，我记得你是最先解析出‘γ型’病毒变形的，对吧？”
“是的，钟老。”
听到钟桂华叫自己，梁傅永突然精神起来了，但又不敢随便说话。
“钟老，是有什么问题吗？”
“可能是我老了，有些东西没有你们这些后辈学得快。”
钟桂华把手中的文摘轻轻的放下，回过头来打量这个年轻人。外表挺斯文的，就是还没有褪去争强好胜的锐气，一副未经社会洗礼的面孔，带着他的稚气和骄傲，穿着白袍，倒像是个街边开档的牙医。
“钟老可别这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何况钟老当年可是研究院钦点的首席生化学家。”
“行了，我这人最不爱听的，就是马屁。”
听到梁傅永把自己的陈年旧事都搬了出来，他淡淡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你是个聪明的人，但不是个醒目的人。”
钟桂华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梁傅永听到这句话，再配合着钟桂华的眼神，他的嘴张了张，便不说话了。
“说回正事，既然你说你是‘γ型’病毒变形的发现者，那么你知不知道，它其中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力量？钟老，你是说分离因子吗？”
钟桂华点了点头。
“分离因子理论上确实可以作为新型靶向治疗的药物，但要在病毒里提取出药物，这不是一般困难，甚至有些疯狂。”
“我知道，但曾经有个人就这做了。”
梁傅永听到这个曾经的人，他便知道是那个在研究所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方咎，即便他死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也时刻的警醒着研究所里的每一个人。
“他..成功了吗？”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直到现在出现了‘η型’。”
钟桂华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拿着水杯往不远处的热水机走去。
“您是说，‘η型’？”
“小梁，你听说过新人类计划吗？”
梁傅永疑惑的看向钟桂华的背影，新人类计划？这个名词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但却是在现实中第一次听到，之前在化学圈的一个国外的社交论坛上，他刷到过一篇关于新人类计划的文献，全文的内容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关键的几个字眼，他还是回想得起来。比如，新人类计划的意义在于克隆技术的全掌控，并优越于所有限制于本质上的复制粘贴，它能够打破人类文明进步当中面临的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肉身，在肉身进化的前提下，人类文明也即将走上一个新的台阶。
“以前在一个国外的论坛上见过，但没看仔细。”
“这个‘η型’，应该就是那个新人类计划的产品。”
梁傅永倒吸一口气，这就有点骇人听闻了，毕竟新人类计划可是一传闻，如果‘η型’跟新人类计划有关联，那么这个病毒的出现，就不是自然问题，而是人为问题了。
“钟老，这...”
“我知道我的话听起来有点骇人听闻，但是从这几天我翻阅过的这些文献中，我发现了倪端，这些文章有一半是来自国外过去数十年的圈内论坛的，而且我还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事件，就是这个所谓的新人类计划，最先是出现在二战时的德国，二战结束后，在慕尼黑有个叫桑布罗的研究所里，发现了一个半人半狗的生物尸体，我估计这个所谓的新人类计划，就是想通过融合人与动物，从而得到动物的本能，比如植入狗的基因，人的嗅觉和听觉就会变得和狗一样灵敏，诸如此类，并不是像新人类计划里所说的那样神圣，甚至很湮灭人性，因为造出来的怪物，全是因为战争。”
梁傅永突然没话说了，他没想到钟桂华会说这些，他甚至不清楚什么是新人类计划，他只是觉得‘η型’的出现，只是很普通的一种流感或者是比较难以攻克的新型病毒。未曾想过，一个病毒居然能涉及到人性，甚至涉及到了战争。
“这个所谓的‘η型’病毒，其蕴含的能量，可不仅仅用于作为新型的靶向治疗药物，它的甚至可以改变世界，这都是当时方咎跟我说过的，我没有相信他，因为我觉得当时的他是个疯子，那时候对于‘γ型’病毒的研究才只是很初级的阶段，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病毒能够改变世界，随着他的死亡，对于‘γ型’的研究计划也被尘封了起来。”
“不，钟老，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钟桂华拿着水杯回来了，又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然后看着一脸疑惑的梁傅永，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您是说，新出现的‘η型’与欧陆那边出现的新人类计划有关，那么到底是谁在研究这些东西呢？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这也正是我回来研究所的目的。”
梁傅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才明白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因为‘γ型’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连方咎命名的‘η型’都出现了，现在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寻找‘η型’出现的原因，顺便我还要找到一个人，就是方咎。”
“方咎？”
...
...
...
...
...
“慕莎，你打算就这样出去吗？”
看着慕莎准备穿着女仆装出门，刘赢疑惑了，这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个女仆，任谁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吧，这慕莎怎么不当做一回事啊，甚至连自己要穿着裙装上街去，都有点抗拒。
“有问题吗？”
慕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这套黑白交汇的女仆装，属于比较保守型的，也没有刻意的露出多少，甚至因为是长袖，她也不用担心会着凉。
“不是衣服有问题，而是女仆，你就不怕全街上的人都在看你吗？”
“我都不担心，盈盈，你担心什么？”
慕莎笑着走近刘赢，看见对方靠近，刘赢下意识的躲开，甚至还跑了起来。
“盈盈，你跑什么？”
“我警告你，慕莎，别再拿你那对波涛汹涌怼我脸了，要是我哪天不乐意了，我就..”
刘赢跑到沙发的另一角，忿忿的控诉着慕莎所作所为。
“就怎么样？”
“捏爆它。”
慕莎不气反笑，然后双手捧起自己的丰满，骄傲的对着刘赢说道。
“你就不怕，这么大的球体，捏爆了不会炸飞你？”
“卧槽，慕莎你..”
话音刚落，慕莎的脸就黑了起来，她允许刘赢打她或者损她，但不允许刘赢说一句脏话，哪怕半句。
“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脏话的喔。”
“慕莎，我没有。”
刘赢还没反应过来，慕莎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双手握住了他的细腰。不好！刘赢僵硬的扭了扭身躯，发现并不能挣开慕莎，而回头却看见了慕莎阴森的眼神，刘赢吓得一哆嗦。
“慕莎，我错了！”
“盈盈以后也不许躲我，也不许讲脏话，知道了吗？”
刘赢赶紧点头，一副认真的模样像极了乖孩子。
“那得让你长长记性，所以这一次的惩罚还是不能少的。”
“我错了，哈哈，慕莎，哈哈哈。”
...
..
.
..
...
来到步行街已经是中午时分，太阳隔着一层薄薄的云层，并不能把它最热情的部分直接照射到大地上，虽然是大中午，但却没有太显热，反而因为那霸道的无名风，显得有些清凉。
刘赢本以为路人的目光会聚集在慕莎这个女仆的身上，结果却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了，无论男女，看得他是一愣一楞的，直到现在，他都已经不敢抬头了。
“盈盈，你是在害羞吗？”
“为什么他们都在看我啊，不应该是看你的吗？”
慕莎本来与刘赢并排走着的，回来却故意放缓脚步，落在了刘赢的身后。
“因为他们好奇的是，这个带着女仆出行的女孩子，究竟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而不是好奇那个女仆是谁。”
“这么说，慕莎你是故意的咯。”
原来是这样吗？女仆这一新鲜物种确实能让路人眼前一亮，可是随后他们该思考的，应该是这个女仆是真的还是扮演的，她隶属于谁，她的主人又是谁。而刘赢，恰恰就是和这个女仆一起出行的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刘赢的颜值和装扮，不施粉黛却依然惊艳四方的俏脸，裁剪得非常合身的连衣长裙透露出的可不只是美丽和诱惑，还有纹路上的精致与高贵，这些不大的细节让一些识货的人们纷纷思考，这个穿着（zhuo）高贵的女孩子，会是哪家有钱人的千金。而这些，都是刘赢不曾想过的。
“全是为盈盈撑面子嘛。”
“慕莎，你这是在害我。”
刘赢不满的说道，他本来性格就有点小内向，现在换着一副怪异的身体，还要走到大街上让人们像观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着实让他无法消化得了，这还没走两步他都已经想回去吕睿轩的别墅了。
“盈盈，你要大胆的接受别人的目光，那样别人才不会怀疑你，如果你畏手畏脚的，别人就会认为你在心虚，特别是吕睿轩和汪天啸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鬼怪，我是怕你还没有完全变身就被他们识破了，到时候就算我想救你，我也救不了你。”
“额...”
听到这，刘赢的心开始有些动摇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是个男人，至少心理还是，可是日渐逼近的危机正不断的啃噬着他的心脏，他害怕吕睿轩，也害怕方咎，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人，他从来没想过这些本不应该存在他的世界里的事物，但是现在，他们却都发生了。他开始萌生了变成一个完整女人的念头，哪怕一瞬间有过，他都不想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
“你不要在意他们的，把他们当做空气就好。”
“慕莎，上次你说过，我可能还会有一次身体上的变化，对吗？”
没有接慕莎的话，刘赢觉得现在所有的不适都是因为他这副不完整的身体所导致的，如果说他是正常的男人，或者女人，应该就不会有这种不适了吧。
“盈盈，你终于想明白了吗？”
慕莎显得很高兴，还伸手在刘赢的脸颊上捏了捏，手感超好的。
“走开，什么想不想明白的？”
“就是想明白了，要做一个完整的女人啊。”
忿忿打掉慕莎的手，刘赢双手捂住脸蛋，以防那个没底线的女仆又找到自己可以供她玩弄的地方。可是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动作，慕莎笑眯眯的看着他，心下已经暗暗的把刘赢的双颊定为她的玩弄目标了。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真的？”
慕莎突然俯视着自己，刘赢心虚的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感觉慕莎怎么也跟那个汪天啸一个样，都喜欢用眼神去压迫别人啊，关键是还特别的管用。
“好吧，我承认了，我现在这样子还不如当个完整的女人。”
终于说出来了，刘赢感觉一阵舒畅，但过后又情不自禁的脸红起来。卧槽，我的节操，我是猛男啊，我在说什么鬼话，可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了。
“盈盈，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别那么开心，我还是很纠结的。”
刘赢看见慕莎开心的样子，不好再说违心的话。他总觉得慕莎好像是个心理医生一样，这些天一直在引导自己，而自己相较于几个月前从来没有过会有变成女人的想法，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慢慢的接受了。
“是的呢，但具体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变化，所以到时候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谁？不会是方咎吧？”
刘赢现在这个样子是方咎弄成的，所以方咎的目的是想把自己变成女人的，只是慕莎半路把自己救了出来，也意外的终结了方咎的实验，如果要找能够把自己变成女人的人，除了方咎还会有其他人吗？
“不是他，是另一个方咎。”
“另一个方咎？”
慕莎说方咎他还相信，毕竟自己是方咎的实验体，但另一个方咎又是什么人？
“盈盈，我以前所在的杀手组织叫做基地，基地里有一座研究所，里面的人就是在研究方咎所做的实验，方咎原来也在研究所里待过，后来实验失败了，人员也都被解放了出来，但有一个人没有回组织却偷偷的逃了出来，来到了中国这里隐姓埋名，而他在研究所里是被别人称为小方咎的，他擅长生化武器和生物工程，我们只需要去找他就行，他应该有办法。”
“慕莎，你居然是杀手。”
刘赢对着慕莎露出惊恐的表情，慕莎伸手过去对着刘赢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不要对着我露出这么害怕的表情。”
“嘶，怪不得这么暴力。”
刘赢看见慕莎的手又准备伸过来了，准备躲闪的时候突然腹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让他痛苦的蹲下身子。
“盈盈，你怎么了！？”
慕莎注意到刘赢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然后原地蹲了下来，还抱着自己的肚子。
“慕莎，我肚子好痛。”
“盈盈，是哪里痛，能说得清楚吗？”
看着刘赢额头上的汗珠慢慢越聚越多，慕莎紧张的问道。
“就是肚子这里，不是上面，再往下一点点，对，就是这里，感觉是里面在痛。”
慕莎伸手在刘赢的肚子上探索着，确定了是刘赢的下腹在痛，慕莎微微的松了口气。
“盈盈，你应该是来大姨妈了。”
“我没有大姨啊。”
刘赢抬起紧皱眉头的俏脸，汗水把他额前的细发黏在了额头上，看起来多了几分妩媚和病态的美感，一双明亮的双目，正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说着奇怪的话的女仆。
“这个嘛，应该是要变身了的反应，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那个人。”
看着刘赢痛苦的样子，慕莎突然也不确定起来，因为方咎所说的实验分三个阶段，这才第一阶段怎么可能会提前有第二阶段的女性，器官呢，难道是公主的原因？慕莎没法猜测，所以只能去找那个人。
“可是慕莎，我好痛啊。”
刘赢痛得直不起腰，他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他的肉，在啃着他的骨头，甚至因为疼痛，眼里已经控制不住的在酝酿泪水。
“盈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慕莎..”
话音刚落，慕莎就不见踪影。因为疼痛，刘赢的声音也变得很小，实在是太痛了，他的身子在不自觉的颤抖，慕莎不在，他只好无助的看向周围路过的行人，可是路人在看了一眼自己后就纷纷的扭头离开了，慕莎怎么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她会不会不要我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赢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慕莎是不是一个人走了，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像要塌了一样，忍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悄悄滑落，而且肚子好痛啊。
“盈盈，吃了它。”
“慕莎...呜呜呜..不要丢下我。”
刘赢几乎要崩溃的时候，慕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温水和一盒药。看见慕莎的刘赢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朝着她就扑了过去，控制不住的情绪开始泛滥。
“盈盈，慕莎不会丢下你的，我们先来吃药，吃了药就不痛了。”
“呜呜..好..呜呜。”
慕莎看着鼻涕和眼泪糊了整张脸的刘赢，噗呲的笑了出来。
“先停下来，不要哭了。”
刘赢吸着鼻子停下了哭声，却是一脸幽怨的看着慕莎。慕莎也好笑看着他，好端端的像个怨妇一样干嘛，不就离开几分钟而已嘛。
“这么看着我干嘛，来，这是止痛药，吃了就不痛了。”
“慕莎，你是坏蛋。”
这熟悉的称呼，是公主吗？慕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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