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喝过校门口点心店里的姜茶之后，方明轩就爱上了它的味道。上一次喝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这段时间里每每感到寒冷就会不由自主地怀念起那个口感。
和他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大家都是充分地在雪里打过滚之后来这里暖身子的，所以一楼已经坐得满满当当，方明轩和四个女孩只能跟着服务员来到楼上的包厢。于念秋对它的存在表示很惊讶。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有包厢，以为只是普通的奶茶店而已。”
“这个门面以前是家餐馆在做。”服务员解释道“他们搬走后把店面转让给我们，我们的店里也提供有简餐，所以就把隔间的设计延续下来了。”
“正好快到午饭时间，要不然咱们就在这里解决了吧。”
方明轩提议，没有从任何人那里收到反对意见。于是服务员把有简餐的菜单拿出来，又给他们倒了水，记下几人点单的内容后便退出去，留下他们用充满新鲜感的目光环视着这间包厢。里面的设计确实更适合吃饭，到处都充斥着饭店的气息。
方明轩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桌子下面的电暖炉在给房间供暖，让他觉得非常暖和。然而在低头确认暖炉是否每一面都在发热时，他又发现了值得担心的问题。
莫嘉娜的运动鞋后面拖着长长的水迹，鞋尖甚至还在向下滴水，想必是有雪落进里面，如今到了温暖的地方它终于融化了。
那就意味着莫嘉娜的脚一直泡在水里。
“你的鞋子也湿透了。”
“运动鞋嘛，没办法，一脚踩进雪里雪就钻进来了。”
莫嘉娜说得很平淡，但方明轩也是有生活的人，知道大冷天的脚泡在水里有多么难受。而且莫嘉娜会湿透都是因为自己叫她来玩雪，心里也有点愧疚。
“把鞋袜脱下来烤一烤吧。”
莫嘉娜瞪大眼睛。
“不用了，我保持这样就好，大概一会儿就会干。”
“湿透的鞋可没那么容易干，脚一直泡在水里会被冻感冒的，你还记得生病的时候多难受吧。”
连于念秋都在劝说，而且搬出了另莫嘉娜感到不快的回忆。
“但是这里是吃饭的地方，脱鞋的行为不好，而且脱掉这双鞋我穿什么？难道要光脚到处走吗？”
“让店家拿拖鞋来不就行了，这么大的店难道还会缺这点东西吗？”
与莫嘉娜形成鲜明对比，曾雪莹已经放飞自我，在解开鞋带准备烤脚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你不是不在意的吗？”
“因为莫嘉娜学姐的鞋子全都湿透了，为了避免感冒才出此下策。”
“我的鞋子也湿了啊。”
“其实我的也有一点点湿，之前没发现，现在才察觉到有个地方破洞漏水了。”
杨煦岚弱弱地说，曾雪莹就像是得到了声援一般对于念秋扬起下巴。
既然很多人都有同样的需求，莫嘉娜的个人意见所占的比重就小了。
大家一致决定从店家那里要来拖鞋，好在他们确实备有不少，三个女孩一人得到一双，在穿上之前又用店家提供的毛巾将湿漉漉的脚擦干净。她们的鞋袜则被拿到走廊外面的角落里，放在一个小一些的暖炉旁边烘烤。
“这下舒服多了。”
“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脚一变暖连身体都暖和起来了，人家都说‘人之脚犹如树之根’，还真是一点也没错。”
杨煦岚和曾雪莹发出满足的感慨，上半身很享受地瘫软在桌面上。三人里只有莫嘉娜还有些拘谨，她膝盖弯曲着，脚收在椅子下面，没像那两人一样伸长腿去享受火炉的温暖，而是以脚尖着地，脚跟踮着的方式尽量把它们藏在椅子的阴影下方。
坐在方明轩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莫嘉娜露在外面的脚踝和一部分脚背。他不知道莫嘉娜在紧张些什么，他认为莫嘉娜完全没有必要隐藏。
至少就看得见的地方而言，那双脚白净光洁，没有任何磨皮以及角质的痕迹。又是比较纤瘦的类型，脚跟上向内弯曲的曲线以及突出的踝骨都有着优美的线条，在方明轩看来堪比精致的艺术品。
察觉到方明轩的视线，莫嘉娜又把脚往后缩了一点，语气非常不自信地问道：
“果然还是不该脱鞋的，影响到你了？我去把它们拿回来穿上。”
“不需要，没有那个意思。”
方明轩连忙阻止正要站起来的莫嘉娜，她对现状很不理解。
“那为什么要一直盯着看？”
“看着漂亮的脚入迷了吧，毕竟阿轩是足控嘛。”
曾雪莹淡定地说着很糟糕的话，莫嘉娜又是一惊。
“是这样吗？这世界上真有看着别人的脚入迷的人？”
方明轩感到压力倍增，立刻反驳道：
“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才没有那回事！”
“被直接问到当然会否认啦，但是背地里却在不停地寻找欣赏的机会，想想是谁提议让你脱鞋的。”
“原来都是你的计谋？”
“没有！那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我说你啊，完全是在臆测，根本没有实质性证据作为支撑。”
“适可而止吧，雪莹学姐，就算你是明轩学长的青梅竹马我也不会允许你这么诽谤他。”
“那问问他为什么要盯着莫嘉娜的脚。”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明轩身上，他恨不得把曾雪莹顺着窗户扔出去。
“因为她们俩都在暖炉边烤脚，你的鞋是湿的最厉害的，却把脚缩在后面，我在想你会不会冷。”
听到方明轩的行为是出于关心，莫嘉娜表情中的尖锐消失了几分。
“我没关系，只是不太好意思把脚放出去。”
“你的脚那么好看，完全没有必要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方明轩想法中的一部分，话题谈到这里就顺势说出来了，不过现在明显不是个好时机，莫嘉娜的眼睛再次瞪圆，并且和方明轩拉开一些距离。
“你果然是这样想的！”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我是真的在担心你会冷，至于对于外形的描述，那只是对客观事实的陈述，并不掺杂个人感情。”
“你还说！”
方明轩捂住自己的嘴。
“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你也给我闭上嘴！”
*****
在洗手台前，方明轩疲惫地把水往脸上拍，让自己的精神稍微恢复一些。这家店会在水龙头这里提供温水实在是太贴心了。
但是那几个女生也实在是太不令人省心了。
方明轩伸展着脖颈和手臂，听见骨骼传出的噼啪声，被她们以足控这个理由批判了好半天还真是累人。
自己不过是说错一句话而已，莫嘉娜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曾雪莹又那么能挑事，最后居然连于念秋都快相信了。
方明轩希望自己离开包厢的这段时间她们能好好的冷静一下，给彼此一个放松的空间。
他关掉水龙头，从旁边的纸盒里抽了两张纸来擦脸。刚走出卫生间的门，他的袖子就被人拽住。
是杨煦岚，她低着头，视线不停地变换着方向，嘴巴一开一合，仿佛有什么话想说。
“有事吗？”
方明轩问，又隔了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开口。
“那个......花心，是不行的。”
“你在说什么？”
杨煦岚握紧了拳头，语气变得急切一些。
“就是，虽然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人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但是一直盯着其他女生的脚始终是有些不妥，不、不希望你再那样做。”
“啊......”还是一样的话题，方明轩已经要腻了“虽然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但是为什么感觉你是要管着我的意思？”
“站在我的立场难道不可以管一管你吗？”
“这又不是在班上，而且明显超过班长的管辖范围了吧。”
杨煦岚意识到了，两人的交谈在不同的频道上，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意的东西在方明轩那里并没有得到重视。
“你是想否认我们俩的关系吗？”
“我们俩有什么关系？”
这一句话将杨煦岚推进了深渊，她眼角又泛起晶莹的光芒。
“你果然不想对我负责！”
“喂，你别突然叫出来。”
方明轩想起来了，她大概是在说万圣节的一连串意外。但是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没有被提起过，方明轩认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清楚，并且那个话题还成为了她情绪的爆点。
“虽然我们平时的交流并不多，没有说起那时的事，但我一直在默默地期待着，认为你会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可你竟然真的在碰过人家之后转脸就忘了，还盯着其他女生看得那么出神。”
“你冷静一点，话说你当时不是说不记得吗？”
“你果然是希望我不记得！”
她越叫越起劲，方明轩担心会把别人招来，匆忙看向走廊。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刚才点单的服务员就站在转角处向这边伸着脖子，两人一对上视线他就匆忙下楼去了。
方明轩倒吸一口冷气，他现在的感觉到的比被曾雪莹把手伸进衣领里还要凉上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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