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每天早上准时六点醒，两分钟后起床。洗漱之后吃过保姆精心制作的营养早餐，在七点半之前到达班级。这就是邹喧这几年都不曾变过的时间轨迹，无论刮风下雨、风吹日晒亦是如此。
对于邹喧来说，他的本质就是复读机，一遍又一遍重复设计好的行动。
早上七点三十分，不多不少，邹喧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教室。越过在讲台上晨读巡查的班主任李华和代班主任姜芸杉，面不改色的坐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在东洲省立第一中学高三一班的早上，你会看到这样不可思议地一幕：
数十位莘莘学子低首埋案苦读或是口中暗自低声默念，整个一副让人看来甚是欣慰的风景。唯独一道身影破坏了这份勤学的风景——邹喧靠在后墙，跷二郎腿的同时左手捏着盏咖啡杯冥想。由于是自己一个人独自在最后一排，没人注意到也或许是其余众人压根没在意邹喧的举动。而在李华和姜芸杉的视角内却看的清清楚楚。
邹喧的动作，完美的诠释了嚣张这个词的含义。
这是来上学的吗？分明是来享受生活的！
李华早已习以为常，而姜芸杉却再也忍受不住眼皮底下的这颗“钉子”。
一次两次就算了，第三次被李姐拉住了，第四次第五次就当没看见，本以为他会有改的一天，现在看来如果自己不去开这个口，他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一向温柔的姜芸杉小脸阴沉，莲步轻移到邹喧面前。李华正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想要拉住姜芸杉，姜芸杉反手一甩拗着劲离开。
“邹喧同学，这就是你学习的态度吗！”
姜芸杉咬着银牙，压低自己的声音愤愤道。
虽然姜芸杉的声音已经被她自认为的压低很小声，可还是有数十道的目光循声照射过来。不过大多数仅仅短暂的撇了姜芸杉一眼，更多的是看戏似关注在邹喧这个主人公身上。如果可以在注视过来的目光上旁边加个对话框，大概这些鬼鬼祟祟实现的主人他们的心声也是如此。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在他们的班级？为什么这样的人会配和他们在一起？
感受到揣有恶意连掩饰都不打算掩饰的视线，邹喧恶心的想吐。阴沉着脸别过头去不加理会，权当无事发生。
邹喧却没想到，自己的沉默姜芸杉会错了意。简单表示不屑的动作让姜芸杉觉得这是自己在公开挑衅拒绝无视她。
“啪！”邹喧吓了一大跳。
姜芸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压制不住的直接对邹喧说道：
“邹喧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欢迎你直接告诉老师，而不是以这样的姿态作弄老师。在这样处处充满积极进取的班级，你为什么不能学习。他们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你在做什么？你现在在肆意的挥霍你的青春，你在不为你的未来负责。你的父母知道你在学校这样会怎么想？你对得起他们为你的生活努力的结果吗！你现在什么成绩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这样甘愿自己堕落下去吗！退一万步来讲，你要是真的不想学习，你趴在桌子上哪怕看点别的书也好，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后排觉得无法无天了是吗！你不觉得害羞吗！你这样不会影响别的同学吗！你要不想学习请给我出去，请不要影响这个班级的风气！……李姐……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还没说完……”
本以为姜芸杉这小姑娘只是简单说几句，实在不晓得怎地突然发起这么大的火。李华赶紧拉住姜芸杉，其实她更害怕的是邹喧这混小子 ，之前好几次也是因为训他不知道怎么地他也拗出一身臭脾气，闹得满学校都听见。本以为这个混小子这次也会发作，这货居然什么事都没有。不正常啊？李华又想到，不发作正好，和这个混小子吵起来有什么好炫耀的。赶紧拉着姜芸杉远离邹喧，同时用凶狠的眼神让邹喧老实些。
邹喧快速的喝掉没喝完的咖啡，整理衣衫。这次确实是他错了。自己不应该太嚣张，昨天忘记调整状态了。邹喧心情复杂，按道理被人这样说他应该会怼回去让对方闭嘴才对。可为什么今天自己一点儿想怼的意思都没有？是因为这次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吗？还是昨晚临走前两人说几句话？邹喧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邹喧之所以是邹喧，自然是有别人无法模仿的地方。
李华在门口不知道和姜芸杉小声说什么，大概是安慰姜芸杉吧。
邹喧起身，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门口。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邹喧这个另类是想开了去找姜芸杉道歉时，邹喧敷衍的说了句“我去上厕所”。附带朝着姜芸杉比划出“嘘~”的动作。
所有人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姜芸杉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义正言辞的教导邹喧不要影响周围的同学，实际上自己才是在一边失态的发泄影响其他人。。
姜芸杉的小脸瞬间通红，红的像是能滴出水。两行泪珠挂在眼眶一触即发。
姜芸杉哭了，被一个学生气哭了。她的内心像是个猫抓板，每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就挠一下，每挠一下脸上便多一轮泪珠。
李华没想到事情发生到这样，叮嘱班里正常上自习后拉姜芸杉回到自己办公室。
……
姜芸杉上次哭是什么时候来着？初中？小学？还是幼年？
被福利院的小朋友抢苹果自己没哭，被小学时上学路上的大黄狗追没哭，即使是在对姜芸杉最黑暗的那几年里姜芸杉也没哭过。这样仔细回想起来，姜芸杉好像已经很久没哭过了。有时候姜芸杉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不会哭啊？自己好像是个不会落泪的女人。直到今天，遇见了邹喧这名学生。那份名为悲伤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冲垮了姜芸杉几十年来对自己不会哭的肯定。
悲伤？姜芸杉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心中并没有悲伤地情感。反倒是邹喧的那个动作，那个无视掉姜芸杉的动作激起姜芸杉内心的波纹。姜芸杉是因为这个动作才爆发的。
为什么？
姜芸杉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动作？姜芸杉回想起最黑暗的记忆，几年前那些人也是经常做这个动作对她，无视掉姜芸杉的感受，甚至否定姜芸杉本人的存在……痛苦的感觉，姜芸杉大概是从这儿开始品味出它的滋味。触电般的疼痛促使姜芸杉结束这段回忆。
可为什么别人不在乎自己，姜芸杉一点也不觉得在意，偏偏邹喧对她这样，她的内心异常难受？在乎邹喧这个不说话的问题学生，这个刺头？
因为自己是名教师，在来的第一天她就打算拯救这名少年，而邹喧狠狠地拒绝了她的援手。
这是姜芸杉给自己最合理的解释，她的理想是要成为一名教师，拯救迷惘的少年，保护新一代健康成长，保护他们不再遭受自己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她向邹喧伸出援手，可一个深陷迷途的人会抓住她的手吗？说不定他们曾经也曾紧紧地抓住过类似的救命稻草，可最后他们都失去希望。即使有新的希望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再抱有幻想。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姜芸杉迅速的自我反思清楚，调整好心态。刚刚是她过情绪化了。要改变一个人根本就不是那么顺利的，是自己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太理所当然了。
姜芸杉身为教师的第一节课，从发生到姜芸杉自己想开，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结束。
姜芸杉暗暗下定决心，被邹喧甩过一次又怎么样，她一定要拯救这名少年。赌上她作为教师的尊严，一定要救邹喧脱离苦海。毕竟，她的第一次（哭）可是给了这小子。
李华拽着姜芸杉一路回到办公室。姜芸杉虽然还泪流不止但也不吭声，姜芸杉的表现方便了李华，省的引起更大的关注，一名实习教师被学生气哭什么的……李华牵着姜芸杉的小手回到办公室，姜芸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路上又点头又摇头的，莫名其妙的。
“李姐！”
给姜芸杉倒水的李华被突然振奋的姜芸杉吓了一激灵。
“额，怎么了？”
“我要拯救他！”
“什么东西？你要拯救？什么？”
李华一头雾水的递过水杯给姜芸杉，她不明白这小妮子咋回事。两分钟前还哭的梨花带雨，咋突然又跟打了鸡血一个样。啊说错了，是现在还红着眼抹眼泪。
“我要拯救邹喧那孩子，让他回头是岸，拯救这个堕落的年轻人。赌上我成为教师的梦想。”
姜芸杉兴奋地住着李华的胳膊，有些太过用力抓的李华隐隐有点痛。
“额，虽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你想开了就好。这孩子就是这样的，你习惯就好……”
“我要拯救他！”姜芸杉打断李华的话，激动地说道。
头疼，李华非常头疼。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善变的吗？刚才还那个样，现在又这个样。李华见的事情多了，自然也不会也不想分出多余的精力去多管闲事，但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兴奋的实习教师，李华还是决定劝劝她。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这次已经很好了，他都没反怼你。你是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子。”
李华头更痛了，摘下眼睛慢慢揉搓。想起以前两人互撕的过去。
姜芸杉不明白李华是什么意思，呆呆的问道李华。
“李姐，我不太李姐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以前的样子？”
哎~李华叹了口气深表无奈。李华看了眼姜芸杉背后的挂表，还有十几分钟上课。简单和这个妮子讲几句，希望她能在听了她讲的事情之后安分一点，继续下去恐怕只会打消这个实习教师的信心。选谁不好，偏偏是邹喧这个小混蛋。
李华喝口茶，将自己知道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
“您是说……”
听完李华的讲述，姜芸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七个人，里面还有六个社会混混最后都住院了，受最轻的伤骨折！！！”
李华用最平静的语调阐述了一个让人后背发麻的事实。
“不会吧，这应该是谣言……”
李华没有回应姜芸杉，她有些心不在焉。当初她听到这则消息时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可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扯。
“警察……”
“没有线索，一丁点线索都没有。这也仅仅是针对邹喧这个小混蛋说的，对于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运。”李华补充道“事后调查才发现，这是一场非常严重的校园欺凌事件，严重程度如兰七中到现在也没向外界过多透露什么消息，不过刑警都介入了，你也可想有多严重了。十一个涉嫌校园欺凌的学生，最严重的那个判了两年半，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记录在案了。也就是说，他们的后半生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明白……哎~”
李华说完，拿起喝光水的杯子转身接水去。姜芸杉拿着几张分别是邹喧，白鹿，贾正安，卢国昌的照片。除了邹喧穿着学校制服，其他几张照片里，清一色的都是寸头，紧身七分裤，黑色小皮夹克。上面都挂满了叮当的银链。
不认识他们的人似乎会觉得，这是一群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辍学街边小混混。实际上，这些人都曾是曾经那场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话说回来，那夸张的衣饰表现直让人觉得，他们才是那群施暴的人。
“卢国昌—”
李华端着杯子，指着有点圆脸的那张照片说道。
“卢森集团，卢海陆的儿子。他倒没受校园欺凌，不如说这小子有这方面的趋向。他老爹也是为他出了名的头疼。后来怎么回事，又是这个邹喧，遇见他之后卢国昌这小孩不知道被邹喧用了什么法术迷了心智，开始跟邹喧关关系越来越近。“李华抿口茶继续说到。”后来这小孩不知道发生什么转邪归正了，以往不良作风……反正像是换了个人，在学校的成绩也跟吃了定心丸一样慢慢稳定冲击上游。明年来东立一中读书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李华看着邹喧的照片满是不解，明明是个学生。
“那个白鹿和贾正安，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五。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是怎么想的。”
姜芸杉拿着照片不松手，反复观察邹喧的模样。听完李华的话，姜芸杉陷入反思。她并没有了解邹喧，而是凭借自己对邹喧那种玩世不恭态度的想法先入为主。最后导致自己完全错看邹喧。
“那为什么不能和邹喧的父母谈论一下这些事，不是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老师吗？”
姜芸杉越看越迷，干脆问道。
“……这个……”这话李华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想也是，三年了，整整三年，自己作为邹喧的班主任似乎一次都没有见过邹喧的父母。
唯一一次还只是了解，就是那个暴力事件发生时邹喧的父母出过一次面，再也没见过。
李华一五一十的告诉姜芸杉。而姜芸杉越听越不说话，直至沉默。
李华希望说了这么多，姜芸杉能放弃自己的决定。
两人沉默的对坐，姜芸杉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她看邹喧照片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那样。
铃铃铃——预备铃漫彻校园。姜芸杉和李华起身准备上课。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群一班的学生钻进办公室。
“干什么！不准备上课都来这里干什么！”李华见学生一股脑涌进办公室有些生气。
李华的宝贝学生都围在姜芸杉身边，像是没听见李华说话。边上一个不起眼的男生小步来到李华身边解释，李华也没说什么，手一招和那名学生两人一起离开办公室。
“姜老师你还生气吗？别生气了，都是邹喧不好惹您生气，您看这是我们班同学给您写的致歉信，您可千万别生气不带我们了。”
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挤眉弄眼的劝姜芸杉。
“对啊，那邹喧本身就不正常，您别和他生气。李老师都不管他的，您就当他不存在就好。反正他也自己干自己的，不影响我们学习。”
另一名看起来瘦瘦高高的男生附和道。
一群人围着姜芸杉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的”哄“姜芸杉。
“好了，好了，我没生气，快回去吧。就是不小心眼睛里进了沙子，掉了几滴泪。不怨邹喧同学的。你们要团结好同学。”
姜芸杉听见学生们得知她哭了来哄她心里暖暖的，可是听见不存在这个词时，心底泛起丢恶意的寒意。她不想再这群少年身上听到这样的话。
“老师，您太温柔了。邹喧那种人您完全不用理他，反正在我们班，他这个人可有可无。”
之前第一个安慰姜芸杉的双马尾少女刘瑞雪愤愤说道。
可有可无吗……姜芸杉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好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可有可无。
经过刚才的事情，姜芸杉更小心的控制起自己的情绪，她面不改色依旧温柔的督促各位同学赶紧回去上课，一边对那名双马尾少女产生其他想法。好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以无所谓存不存在。
“你们一定要团结好其他的同学，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再不回去上课，李老师要生气了。赶紧回去吧，李老师都要到教室了。”姜芸杉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催他们回去上课。
李华走在最前面，回头看着姜芸杉被一群学生团团围住心中不乏有些吃味。年轻漂亮就是好啊哪像自己，四十多了。
她最开始刚当老师时，也想着做一名温柔善良，体贴学生的好老师。几十年的教学经验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不给学生一种独属于教师的威严，光靠温柔是镇不住这群”神兽“的。
一想到，几十年以后，姜芸杉大概也会成为她这样。李华的心里找回了微微的平衡。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看着后浪推。
咳咳~李华清清嗓子，不慌不忙的站在教室门口朝围绕姜芸杉的那群”祖国的食人花“喊道：“在我进入教室后进来的，这节课站外面听。”
老师和学生天敌般的存在，就好像老鼠遇见猫。一席人还是害怕李华的，毕竟李华才是一班的”皇室正统“，姜芸杉再温柔总归还是要听这个正班主任的。众人慌慌张张抓紧跑回教室。
姜芸杉看着一溜烟的那群孩子的背影，嘴角暗暗浅浅上扬。
盛开之昙，美而短暂。
姜芸杉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回到教室开启自己今天的“复读机”模式。
邹喧依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趴在桌上罕见的拿笔在勾画什么。
教室几个零零散散的学生分布各列，他们比起去哄一个实习教师，更想趁其他人不在的时间多复习一些知识。
除非世界爆炸，这颗星球上只剩他们独自一人。否则卷这类行为是绝对不会停止。
没有属于人类的人情味，邹喧坐在后排看都不愿意看他们。对于他来说，学习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劳累了一辈子，在临死前喊出“我全都得到了”这样的蠢话。
像个机器人活着，失去自己的自由。邹喧讨厌他们。
所谓的自由啊，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谓的自由是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邹喧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哒哒哒，许多脚步声涌入教室。
抬头是刘瑞雪的胜利的眼神，她四下打量邹喧，一副胜利者姿态。邹喧懒得理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看他。
而刘瑞雪则想的是，邹喧气哭了姜芸杉老师，自己哄好了姜芸杉老师。自己和老师之间的距离更近一步，让邹喧离开这个班级的目的更进一步。
“想站在外面听吗！”李华站在刘瑞雪身后轻轻地用教案拍了她一下，刘瑞雪这才吐吐舌头惺惺回自己座位。
开始上课，姜芸杉绷直身子在最后面认真听课，她听课的样子甚至比这些学生还要强上不少。
整整一上午，姜芸杉都是这样。让人不得不赞叹姜芸杉的毅力。
反观邹喧，一上午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拿着本笔记本不知道唰唰地写什么。
直到最后一节课，又是班主任李华的语文课，邹喧才忙完自己的东西。
别看姜芸杉前三节课听得很认真，可偏偏到了李华最后一节课，姜芸杉慢慢有点熬不住。两只眼皮有些打颤，睡意席卷姜芸杉。
原因嘛很简单。
当然是无聊了。作为当年中河省的文综状元，李华讲的这些姜芸杉早都会了。更何况大学的这几年姜芸杉也没懈怠过，甚至让她现在上黑板讲，姜芸杉也有信心能讲的很出色。
还有嘛，当然是自己和李华的关系近了，在其他老师面前多多少少会有点限制，不过姜芸杉和李华可不只是单纯上下级关系，私下两人的关系也很好。
姜芸杉快要熬不住了，几次都险些差点直接睡着。半睡半醒的状态真的很难熬。
这时——
“嗖~”
有什么东西砸到自己身上。姜芸杉一下子惊醒，还以为是李姐的粉笔头。
李华在黑板上滔滔不绝的讲题，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
那是什么东西？
“嗖~”
又是一声，有什么东西正好落在姜芸杉手中的教案里。
是一片口香糖？包装上用蓝笔写着几个小字。“对不起姜老师，您还生气吗？”
姜芸杉这才知道，究竟是谁扔的口香糖了。原来是邹喧。
邹喧虽然是个问题学生，但他还是明是非的。第一次惹哭实习老师，邹喧怎么想都觉得刺激，啊不是，是过意不去。
见姜芸杉昏昏欲睡，邹喧决定“帮帮她”。
实践后，效果很明显。姜芸杉果然明显不困了，邹喧内心有些小窃喜。
姜芸杉则用微妙的眼神让邹喧安静点，现在还是上课期间。
只不过邹喧怎么可能理解姜芸杉是什么意思。
又一片口香糖飞到姜芸杉手中。
“姜老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
“我不应该惹您生气，看您很困，这片口香糖给您。”
“偷偷吃掉就不困了，李老师近视眼，动作小点卡不见的。”
“谨以此糖表示我的歉意，请美女原谅我的愚昧。”
邹喧是用糖纸写的，纸片大小有限。每次只能写几个小字，邹喧越写越小，干脆多扔几个口香糖。
姜芸杉一张一张查看，心里很暖。尤其是听李华讲完后，更加改变对邹喧的看法。一个具有正义感的人怎么可能会……额“美女”字眼让姜芸杉还在对邹喧抱有的美好幻想破灭。稍微对他好点他居然得寸进尺。
姜芸杉更坚定了拯救邹喧的信心。
姜芸杉想给邹喧写什么东西告诉他，可口香糖的纸都写满了，姜芸杉撕过几张教案的纸写了很多话更给邹喧。
当然扔不过去了，姜芸杉本身就劲小。俩人更是分别坐在教室两头，怎么可能扔过去。
没办法，姜芸杉只好把口香糖的纸翻过包装，用另一面写字。吃是不能吃了。
“上课不要吃东西，你的意思老师知道了，老师没有生气。但你不要乱调戏老师，我会很生气的。”比起邹喧的字，姜芸杉的字是清秀如本人。
姜芸杉扔回邹喧那儿。邹喧敞开看后，顺着又写了什么东西扔回给姜芸杉。
邹喧知道姜芸杉是原谅自己了，继续写一些感谢姜芸杉的话。不过这次，调戏之类的话邹喧是绝不会谢了。本来之前就是想刺激姜芸杉一下，从而让姜芸杉理自己，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需要在刺激她了。在乱讲又惹她生气，邹喧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你来我往，就着口香糖纸传达不能公开的秘密，就像上世纪的特工传递情报一般。
当然，这两个不娴熟的特工被抓了。
姜芸杉刚想扔出去口香糖，随手一甩，正好递到下来转的李华手中。
“这么大的人了，还上课偷吃口香糖。”
李华也没客气，随手拆掉包装放进嘴里。嗯？怎么感觉味道有些不对？也没多想，继续绕班“巡逻”。
姜芸杉的心脏砰砰直跳，大气不敢喘一下。但凡李姐注意一下表面自己和邹喧的秘密差点就被发现。红霞覆在整张面容上，显得姜芸杉娇滴滴的。
李华在讲台看的一头雾水，不就是吃个口香糖嘛，怎么脸红成这样？
现在的年轻人啊，李华感叹自己老了。
关于邹喧和姜芸杉的误会，到此就此完全和解。
古有一笑泯恩仇，现在可以加一条“一糖泯恩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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