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塞普尔维达大商会。
这里愿意为有钱的外来者提供住宿，对贵族来说费用不算高，也就一个金币，与入城费一样。
当然，对于连一个金币也没有的平民来说，这里并不欢迎他们。
也许，在宵禁之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古德伯格不是久留之地。
神恩想起老者那一句忠告。
可惜，他没有退路。
一旦离开这座大城市，重新回到那个如同寒冰地狱般的雪原中，他活下来的机会将会更加渺茫。
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他需要了解魔法、契约有关的知识，而这些只有去魔法学院才行。
可惜古德伯格的魔法学院入学条件十分苛刻。
即使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人穿过雪原前往其它城市，也不见得能交上入城费。
他只能尽量先试着在古德伯格留下来，在这座大城市中寻找转机。
到底是去还是留，他需要在宵禁之前作出决定。
神恩走过装潢奢华的大厅，走过那些衣冠楚楚的贵族们，直到与一个衣着破旧的小女孩擦肩而过。
那个孩子身上的衣着与这里格格不入，四周不时朝她投来一道隐晦地鄙夷视线。
神恩的脚步微微一滞，很快重新恢复正常。
他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小女孩远去，身影消失在远方的人群中。
商会中华美的水晶灯依旧投射下绚丽斑驳的光与影。
贵族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手里琉璃制作的酒盏中深红如同鲜血般的昂贵红酒微微摇晃。
神恩拿出一个有着黑色封面的笔记本，递给典当师。
典当师注意到他黑色斗篷下的衣袖镶着金边。
想要掩饰身份的贵族？
还是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而为之？
面对可能有着高贵身份的客人，他职业性地露出谄媚的笑容：“客人，您好。”
他接过笔记本，翻开后发现上面写着一段意义不明的文字。
上古失落的魔法符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笔记本的价值就会很高，在数十到上百枚金币不等。
“您愿意多等一会儿吗？我去叫专门的鉴定师过来……”
“不必了，我赶时间。”神恩淡淡地说道。
“难道是在上古遗迹中摘抄下来的魔法符文片段？如果有全文的话，我们商会愿意高价收购。”
“上面的文字是我随手写的，你不必考虑太多，按照这个笔记本原本的价值估价就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重新过来赎回来的。”神恩解释道。
随手写的？
典当师不愿意相信。
他自行脑补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败家的富二代急需用钱，不得不背着家中长辈，拿出家中珍藏的魔法书籍来换取财物。
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了。
可惜这个败家的富二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中书籍的价值，只把它当作一个普通的笔记本。
这其中就有商人榨取利益的空间。
贪婪的神色在典当师的脸上一闪而过：“这个笔记本价值不菲，纸张取材自极北之地山巅处生长的千年雪松木，经过多道魔法工序处理让它具有水火不侵的特性可以保存千年……”
“您看如何，我愿意报价两枚……银币？”
典当师本想报价两个金币，不过考虑到这些贵族普遍缺乏正确的金钱观，对于手中物品的价值也一点都不了解，便悄悄压了价。
既然这个客人穿着黑色斗篷过来，肯定是不想声张自己的身份，引人注意。
所以他有很大概率吃个暗亏接受较低的报价。
当然如果他不满意，报价再商量一下也不是不行……
典当师习惯性地给出心理预期的底线值，再一步步往上提，这样客人们就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可以。”神恩只是点点头。
典当师心中鄙夷，果然这些贵族都一掷千金惯了，从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是他们商人最喜欢的肥羊。
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加谄媚，殷勤地拿出两枚银币。
心中却隐隐后悔，也许自己最初的报价还是高了一些，应该还有压价的余地。
……
古德伯格魔法学院。
“你问为什么千万不要选择魔法专业？”一个看上去有些和善的学姐伸手捏了捏小萝莉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痛得叶莲娜紫罗兰色的眼瞳中浮现出一层朦胧的水光。
“学姐，能不能别下手这么恨啊！”叶莲娜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啊，不好意思，好久没看到这么可爱的新生了。”学姐嘴上果断地道歉，手上动作不忘继续捏。
一副诚恳认错、死不悔改的样子。
另一位不知名学长伸手摸了摸叶莲娜的头，一副想把她薅秃的架势：“小叶莲娜真可爱。”
叶莲娜：“……”
不是，这些兽人族怎么一个、二个手劲都这么大啊？
“可怜的孩子，你该不会是听了什么传言，以为只要学了魔法专业就能成为一名魔法师吧？”学姐唏嘘不已。
“其实那些谣言都是骗人的，很多学员别说成为魔法师，十个有九个甚至毕业都难。”
一旁的学长感叹道：“是啊，我一个平民当初就是这样被骗进魔法专业的。”
“后来才发现，想象中有钱的魔法师和现实是两个极端。”
“我穷得连水晶球都买不起，背着一大堆债务，天天靠着勤工俭学攒一点微薄的积蓄。”
“期间还因为交不上住宿费差点被退学。”
“至于你问为什么千万不要选择魔法专业？”他苦笑着说道：“第一个不推荐的原因就是学魔法的时间太漫长了。”
“我已经三十九岁了，还只是一个光系第三分院的魔法学徒，连一个魔咒都不会，平时只能给学院中的魔导士们打打下手，充当免费劳动力。”
“从我入学之后，天天被老师喊着去做杂务，美其名曰‘实习’，如果不去便是‘不够勤奋’‘不敬师长’，可能会被退学。”
“三年前，我的中级魔法学徒考核没有通过，只能在第三分院继续打杂三年，平时都花费大量时间做一些搬运水晶球、每天清理坩埚和其他各种器皿、帮老师填报魔导师申请之类的与魔法无关的事项。”
“三年后，接着考。考过了才有机会选课，修学分。”
“学魔法，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得天天做这些杂务，连魔法书也没有时间看，也没有时间提升自己的魔法素养。”
“我已经学了二十一年的魔法了，却连一个照明术都不熟练。”
“想要真正地开始上专业课，学习魔咒，就需要通过三年一次的中级魔法学徒考核。”
“想要通过中级魔法学徒考核，就要学会合理使用一些简单魔咒。”
“学院里的讲师们有规定，禁止在私下传授魔咒，只能在专业课上讲解，以防止不正当竞争。”
“所以想要使用魔咒，就需要上专业课。”
“逻辑进入绝望的死循环。”
对于缺钱的平民而言，古德伯格如同一个绝望的地狱，把人拖进看不见底的泥沼。
日复一日的活着，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学姐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些困难对于贵族来说其实都不算困难。”
“如果是有钱的贵族，直接花钱找几个平民去帮老师打下手就好，反正搬运水晶球、擦桌子、拖地、填各种申请表之类的事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贵族进入学院前，家里的魔法师长辈也会传授一些魔咒，还有魔法使用技巧，很轻松就能通过中级魔法学徒考核，开始学习专业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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