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神恩叹息道。
他却并没有直接做出选择，而是淡淡地说道：“女巫阁下，你之前的话语中透出黑魔法师并不可信。”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身为黑魔法师的你之前所言并非真相？”
随着黑暗领域的消失，他重新将对魔女的称呼改为了女巫阁下。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黑魔法师的身份为此暴露，魔女破坏祭神之日的计划虽然会失败，但他一定会死，两个人都对此心照不宣。
虽然这里除了他与魔女以外没有任何人存在，但谨慎一点总归是好的。
魔女既然敢冒充圣女溜进光神教会，那一定是有就算计划暴露也能全身而退的本事，可惜他没有，唯一的生路就是魔女信守承诺会救他。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魔女才一点也不担心地在他面前说出身份。
“被你发现了呢。”女巫嘻嘻笑道。
“我说的有真话，也有假话。”
“谎言嘛，得真假参半才最容易让人信服，不是吗？”她眨眨眼睛，露出俏皮的笑容：“你猜猜看，哪一句是真，哪一句为假？”
神恩：“……我就知道。”
他先是将目光投向装着金色溶液的玻璃瓶，然后开口道：“你曾说圣族诞生于光之神的金色神血中，但神之血真的是金色吗？”
“而你口中所谓的神之血，到底是来自光之神，还是暗之神？”
“嘿嘿，不告诉你！”她依旧是笑：“玩游戏时，询问裁判答案可是犯规的哦！”
“就算这一句是真话……”
他轻轻一叹：“表面上所见的真相，很可能与事实相距甚远。”
神恩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女巫那张伪造圣女的脸上，称赞道：“女巫阁下，你的幻术很高明，让人根本看不出破绽，甚至连气质也似乎判若两人。”
女巫阁下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的，毕竟我可是任何人都能变幻的‘百变魔女’呢！凭借这个本事，我一直高居光神教会通缉榜第一，从未被抓到过。”
“别人都称呼你为‘百变魔女’吗？我觉得用‘变态魔女’来形容似乎更贴切一点。”神恩一脸认真地说道。
女巫阁下好奇地问道：“变态是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是想骂我吧？”她不禁有些怀疑，眼神渐渐危险起来，杀机在眼底悄悄凝聚。
神恩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依旧装作不知，露出一脸严肃的样子，不似在开玩笑：“女巫阁下可以把这个词语当作我们异世界的方言。”
“‘变’的意思是变化，‘态’指形态，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就代表女巫阁下的能力是可以随意变化形态。”
“毕竟‘百’这个数词太小了，配不上形容阁下那幻术千变万化的能力，阁下的无穷变化能力不是仅仅用数词就可以形容的。”
女巫阁下眼中的杀机渐渐隐去，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我勉强收下你的赞美，不过不要让我知道你在暗中骂我。”
她又慢悠悠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实力不如我，还敢骂我的人，我连灰都不会给他留下……”
“看在你初来这个世界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好了。”
“记住，凡有言、必被知。”
“就算是背地里的咒骂，到达一定境界的魔法师也可以感知到。”
“身为一个弱者，胆敢对强者不敬，自有取死之道。”
“我会谨记阁下的教诲。”神恩点头说道。
他不禁心中警铃大作。
没想到魔女果然是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人物，看来他成功逃生的希望十分渺茫。
但是，他还不想死啊……
真的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个魔女身上吗？
孤身一人突然被召唤到异世界，身为普通人的他一无所有。
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人二十四小时一刻不间断地监视。
他也曾尝试过向侍女暗中打听情报，但对方始终一脸恭敬地表情，看上去口风很紧，纪律严明，神恩只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这个所谓的光神教会总部，魔法阵遍布，一个不小心很可能步上前一位祭品的后尘。
神恩经过缜密理性的思考，得出一个悲哀而绝望的结论：仅仅凭借自己一个凡人，从一群实力非凡的魔法师手中逃脱的概率为零。
虽然魔女不可信，却是他这些天见到的唯一变数，是他逃出生天最后的希望。
他没有选择，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魔女身上。
明明心中再清楚不过，魔女不可靠，却不得不去相信她，与虎谋皮……
这就是身为弱者的悲哀吗……
还真是一种绝望而无力的感觉啊。
神恩沉思间，女巫阁下有些不耐凡地问道：“你决定好了吗？”
她打了一个呵欠，漫不经心地说道：“二选一，就算随便选，也有一半的概率选对。”
说着，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既然很难抉择，何不把命运交给运气呢？”
“我一向不相信虚无缥缈的运气。”神恩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如果我运气好，也不会被当作祭品召唤过来。”
神恩的目光在两个玻璃瓶之间来回移动：“看来女巫阁下很希望我去死啊。”
“你看出来了什么？”女巫阁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用幻术愚弄我一个凡人，对于阁下来说一定很有趣吧。”
女巫阁下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肆意而张狂。
她笑得直不起腰：“太有意思了，居然又被你猜中了。”
神恩眼前的玻璃瓶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左手边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变成了金色，而右手边原本装着淡金色溶液的玻璃瓶则变成了不祥的鲜血之色。
“没办法，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只好把幻术撤销了。”大笑之后，她眼中疯狂得近乎于理智的神色消失了，整个人又变得温和起来。
“现在你可以放心地选了。”女巫阁下说道。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神之血到底是什么颜色……”
“毕竟生命可只有一次。”她如恶魔地低语，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是想干扰我的判断吗？”
“怎么会呢？”女巫阁下没有承认，假惺惺地说道。
神恩没有在意她的话语，而是继续说道：“我身为初来乍到的异世界来客，几乎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来自于你的描述。”
“在做出选择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
“不行，我不会告诉你神之血真正的颜色。”女巫阁下果断地说道：“这样会破坏游戏的公平性，而且会让整个游戏失去趣味。”
“利用幻术作弊，仗着大魔导师的实力欺负我一个凡人。女巫阁下之前的行为可不像是会遵守公平的样子。”神恩冷冷地说道。
“这样吧，作为补偿我允许你问一个与神之血无关的话题。”女巫阁下想了想，退后一步。
“你所说可以让我在三天后准时暴毙的慢性毒药是怎么炼制的？”
“不问神之血，反而从毒药下手吗？”
“高明的选择。”女巫阁下称赞道。
“不过很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一次，你恐怕要失算了呢！”她的脸上依旧是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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