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堂下课时间,周一山就冲到长译桌前,一掌重重拍在他桌上。
“喂,你这家伙,针对我,冲我来是不是?去你妈的!”
长译被质问的莫名其妙,了解后才知道,原来又是原身给他留的锅。
原身历史成绩不错,不拔尖,但透过积极主动担纲了课代表,他们的历史老师挺懒的,教学态度水汁汁,大混子,上课只读课文,班上的历史成绩自然上不去,班主任看不过去,几次敲打历史老师。
这位历史老师不检讨精进自己的课程内容,反而另辟蹊径。
让班上学生两两捉对,美其名曰学习互助小组。
成绩前十的和成绩垫底的十名互相配对,中间的可以自由分配。
如果垫底的十名学生被辅导过后,成绩退步,那么将采取连坐法,连同小组的学生一起处罚。
历史老师还冠冕堂皇道:“这是要让大家学习,只专注于自身,自私只有自己好的话,对于整个团体的进步是无意义的。”
长译承认这句话是一句好话。
但任何话都要看它被放置的语境与决策者来决定最终结果。
在他看来,这位老师的行径真是差劲透了。
而巧得很,这个前十名和成绩垫底的最后十名怎么分配,交给原主来分。
周一山刚好是班上排名第九,落在原主手里。
这班上有两个学生不但成绩差,还不被班上同学待见。
与原主这种怨天恨地劈天道怒苍穹的志短少年不同,他们都有不可抗力因素。
其中一位男同学王凡有作弊前科。
因为成绩不佳,而把原先填错的答案偷偷抹去,换了正确答案以后找师长要分数,几次被看出来了,几次被蒙混过关了,但看在凭实力考试的同学眼里,份外不满,大家就不想与这种人往来。
倒也没有丢书包扔饭盒撕课本在桌上涂鸦这种霓虹霸凌行径。
班上同学选择无视。
第二位女同学郝庭云是倒霉蛋。
天生下来,脸上有相当大的血管瘤。
半边脸蛋突出而充血般的红,不用特效化妆就很惊悚,能直接出片的效果,而她本人又因为这个瘤,自卑又阴沉,话很少,成绩落后,班上同学自然也不予她亲近。
人的善意本来就会很残酷的主观挑选对象。
甚至有些恶劣的男生开玩笑,就会说【你将来女友一定是郝庭云。】
原身就给周一山摆了一道。
故意把郝庭云安排给了周一山。
周一山被人这么恶整,又受了朋友嘲笑,脑子一热,怒气上涌,忍不下这口气,直接跑来对峙。
有好康的?
班上同学都紧盯着这一幕,有那好事者悄悄溜到后门,打算去告老师。
周一山一把揪住少年领子,作势要把他往外拖。
“秦译,你妈的我真忍你不了了,是男人就给我出来!”
长译刚了解来龙去脉,只觉得这原主脑抽。
哈啰?你这么做,除了树敌一时爽,是有什么好处吗?
树敌一时爽,被骂火葬场。
他一把按住周一山,在对方错愕回头时,微笑道歉。
“不好意思,贴出去的那张单子应该是弄错了,和郝庭云同学一组的人是我,我的小组成员是你的,而你的小组成员是我的。”
班上同学闻言面面相觑。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译竟然会说这话?
看小组名单分配,秦译给自己分配的是倒数第十名的同学,那位同学一直挺认真的,成绩稳定中游,只是上回考试突发性退步,既然不是常态性后段班,基本不辅导也不用担心成绩。
而今秦译竟然说弄错了,这个组员本来要给周一山的?
要不是他亲自说出来,众人都很难相信。
周一山也是,一脸狐疑,慢慢松开了揪着领子的手。
“你确定?”
“确定。”
周一山这下也没啥好说,只能悻悻然地罢手,转身离开。
大家看没热闹可看了,又把视线收回去,各做各的。
袁贝贝见没人注意这边了,才朝秦译这里探头探脑。
“秦译,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好得很。”
袁贝贝长着几颗小雀斑的脸上出现挣扎,踌躇半晌,才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少年挑眉,无语以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吧?
不错的推论。
“如果……如果你有困难就告诉我,只要你不想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袁贝贝又道。
“我们毕竟是同学,我希望最后能帮上你的忙。”
从上周开始,她就觉得秦译的言行举止像变了一个人。
对她的话,少年偏头想了想,然后眨眼微笑。
“你觉得我像变了一个人吗?”
袁贝贝惊得掩住小嘴。
“哇,秦译,你能读心!?”
……不是他能读心,是这位隔壁桌女同学袁贝贝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不过如果他能让身边感觉变了一个人,那替代了他的人,是不是也让身边的人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古怪呢?
长译想着,嘴里却道:“我每日三省吾身,痛定思痛,前思后想,过去行为多有德行缺失,因此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觉得这个说法好不好?”
袁贝贝抿抿唇,诚实回答:“……听起来像是重刑犯为了获得假释而给法官讲的话术,只有技巧,没有感情。”
长译当即就想笑。
有这譬喻能力,袁贝贝可以去写小说。
虽然他也确实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没关系,时间会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对了,你知道那个一班的学生,姓长的,上回期中考校排还不错的那个人,你知道他什么事情吗?”
袁贝贝把手指抵在下巴点着想了好一会,思考时还无意识的鼓起两颊,像只仓鼠。
“你说的是那个,长佐吗?”
××
虽说海庄市出台规定不能以学生的成绩分班。
但学校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不让我明着来,我就暗着来,偷偷地按成绩分班,而学生家长大多心知肚明,共犯结构默然不语。
能进得去好班级的家长们心中偷着乐,根本不会主动戳穿。
而进不去的家长们心中不满,但戳穿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家的娃没本事,说出去惹人笑话。
海大附中自诩开明,还是免不了分班制度的陋习。
只不过没有别的学校那么恶心且明目张胆,海大附中一年级就一班,把入学考试拔尖的学生收进去——长译原本就在一班。
而其他的学生则乱数打散到其他班级。
在这种情况下,一班成绩虽然优秀,但也没有到恐怖如斯,比肩神明的情况,毕竟很多学生是后期发力类型,以班平均成绩来说总是一班占魁首,但校榜首就不一定了,总在各班之间轮流出现。
只是一班出榜首的几率更高点。
中午时分,一班气氛和乐,大家三五成群的聊天用餐。
少年来到一班外,礼貌的要求离前门最近的那位同学替他找个人。
同学站起来喊了一声。
“长佐,有人找你!”
正在人群中笑着的黑发少年转过头来,和长译含笑的四目相对。
长译还举起手,很亲切地朝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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