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就是周旋与拉扯，然而秦晓晓有些疲乏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了些许的动心，开始小鹿乱撞了。就算表现得再怎么会花言巧语，像个天赋异禀的小狐狸精也好，本质上——
她就是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单身小狼娘。
除去一直悉心教导她的朱月，秦晓晓在妖族本来就没多少朋友，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大家更希望看到一个英明神武，战无不胜的太子殿下，而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这座城主府，困住了她，但也在不断地给她提供温暖。若是居住的时间再长久一点，真有可能变成她的第二个家。
于是乎，秦晓晓开始苦恼了，她就怕秦暮雪软硬并用，让自己的念头产生动摇。
这不仅是身体上的沦陷，更是精神上的沉沦。
“还有四天啊，我恐怕撑不过去了……”
秦晓晓卧在床榻之上，这间属于她的屋子也已经装点满了成亲时的东西，显得喜庆又温馨。每天都有人来打扫，时刻都向她敞开门扉。
“昨天晚上都跟十五姐姐说了那些话，我总不能再伤一次她的心吧？就算要逃跑，至少也得带着她走。”
“啊啊啊——好烦！”
秦晓晓咕噜咕噜打着滚，挠着茂密的长发，像只炸了毛的猫咪。
两个人逃跑可会变得更加麻烦，她不相信秦暮雪没在十五的身上留下些手段，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剑侍和未婚妻私奔而无动于衷。
当然这不能怪十五，也不是秦晓晓的错，都是秦暮雪的问题！谁叫她偏要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呢？
早些狠心来一出棒打鸳鸯，现在谁都不需要苦恼了，秦晓晓也就没了顾虑。
“秦姐姐，你怎么就这么会玩弄人心呢？”秦晓晓抓着枕头，把它当作秦暮雪，气恼地捶打着。
“咚咚咚。”
“小主，缝衣匠已经到了，现在方便进屋吗？”初一礼貌地问询道。
“请进吧。”
秦晓晓丢开枕头，整理下衣裳，在床边正襟危坐。破防只能在一个人的时候，表面功夫还是要维持住，不能被看穿了软弱和犹豫。
初一推门而入，然后在一旁站定，她只负责监督。十五依旧没来，关禁闭的事情多半不是谎话。
十五不在的第一天，想她了——想她的白玉磨盘。
哪有她这样的病娇啊？怎么说也得死缠着自己不放吧，哪有做了过线的事情就马上躲起来的人呐……
进屋的缝衣匠好像就是先前提过的，来自江南的彩蝶娘，曾为女帝制衣。姿态依然端庄，穿着一身得体的翠绿衣衫，面容已有了点沧桑的痕迹，发丝中也掺杂着斑驳白发。
估摸着已有个五六十岁了，并非修士，而是普通人。这倒有点稀奇，毕竟修士在各方面的素质都优于常人，更容易锻炼出精湛的技艺，也能驾驭一些珍稀材料。
江湖中就有那种以生产制造为主的门派，除去常见的炼丹与制造兵器之外，还有制作衣裳和首饰的。修士之间交战起来，寻常衣服容易损坏，都得靠着灵力来保护。
缝衣匠朝着秦晓晓行了个礼，开口道：“可是秦晓晓小姐？老身彩蝶娘，奉帝姬之命为您缝制嫁衣，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彩蝶娘的口音是标准的江南腔调，柔声细语，些许词汇的发音偏软糯。秦晓晓倒是很少听到这种口音，有些新奇。
秦晓晓憨笑着，行礼回道：“真是麻烦婆婆了。”
彩蝶娘将她的一套工具在桌上先放下，先绕着秦晓晓走了一圈，仔细地将她打量了个遍。不过她的眼神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就像是纯粹地欣赏艺术品，冲着美而来。
“秦小姐真是天生丽质啊，这等娇美容貌，能为您做上一身嫁衣实乃荣幸。”彩蝶娘夸赞道。
秦晓晓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我也就一般般啦，比不上秦姐姐，她才是真的好看。对了，秦姐姐的嫁衣可是已经安排好了？”
“帝姬殿下的嫁衣，专有内务府的人为其缝制，老身并不知晓详细的情况。毕竟老身为陛下缝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已跟内务府没了往来。”彩蝶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裁衣尺。
虽然以她的技艺，只凭目测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但为了严谨肯定是要精确测量一番。秦晓晓很配合她的工作，没有乱动。
秦晓晓又好奇地问道：“只有这么几天时间了，缝制嫁衣会不会来不及啊？”
她希望是没法赶在成亲当天前搞定，没了嫁衣，这成亲仪式办起来也就索然无味了。以常人的缝制速度，四天多半是搞不定一件精美打造的嫁衣。
突然间，秦晓晓有些分神——她脑补起了秦暮雪凤冠霞帔，准备迎娶自己的模样。
这等绝代风华的女子，谁能有幸看到她成亲时的样子呢？定是这天下第一美吧，敢叫百花黯淡无色，敢让日月无光。
彩蝶娘微微一笑，解释道：“秦小姐不必担心，老身的手艺虽是迟钝了些，但此次特意带上了最得意的弟子。”
“嫁衣的图纸等将由老身来绘制，之后也会悉心教导并监督缝制时的细节，但这动手一事主要由弟子来完成。”
“四天时间，足够了——定可让秦小姐穿上一身霓裳羽衣，风光出嫁。”
“这样啊……真是太谢谢婆婆啦！”秦晓晓牵强地笑着。
果然秦暮雪办事不会出现疏漏，全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嫁衣有九成九可能是要穿上的，至于是成亲，还是扛着喜轿逃婚，这就不好说了。
秦晓晓的余光瞥向了初一，她应该是成亲当天负责监视的人。如果不能提前收买，就得想着怎么摆脱她。
彩蝶娘的手脚还算利索，测量也都很精确，不久便把秦晓晓的身材数据记录了个七七八八。她看着这一串数字，再端详几眼。
“秦小姐，您今年芳龄十五了？”
秦晓晓点点头，当作回应。
彩蝶娘没有说话，但能看出来，她似乎对秦晓晓这娇小的身材有点困惑。总觉得给这样的小姑娘缝制嫁衣，有点——不合礼法。
但她只是个缝衣匠，做出一件漂亮的衣裳就够了，其他事情不要多嘴。要是不小心得知些隐秘的事情，就属于惹祸上身。
彩蝶娘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兴许还要再麻烦秦小姐一些琐事，耽搁点时间。关于这嫁衣的式样，不知您比较中意什么东西呢？”
“大概……就是可爱的东西吧。”秦晓晓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
她可从没考虑过自己的嫁衣该是什么样子。
但显然今天没法轻易地糊弄过去。
真是麻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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