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确认党卫军走过去之后,拉着维什兹的胳膊飞速从小巷里跑出。她右手始终握着枪的扳机,左手拉着维什兹的胳膊,生怕维什兹跟不上自己。这是伊琳第一次到耶冷,但她却比维什兹还要熟悉耶冷的路线,每次都能正好避开党卫军。随着她们逐渐往西跑,街道上的尸体愈来愈多,这种场景伊琳自然是见怪不怪的,她见过的场面远比这更加血腥。但是这些场景无疑是对未经战场的维什兹一记重创,昔日繁荣的城市如今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这是她的失职。
但是伊琳即便再谨慎,她最终还是被一群党卫军发现了。那群党卫军见到伊琳和她身后的维什兹,先是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那群人的长官却果断示意他们开枪射击。伊琳见状先是举枪对着那个长官射击,子弹正好击中了那名长官的心脏,长官应声倒下。但朝着伊琳而来的却是数不清的子弹,其中一个人甚至端着一把轻机枪对着她们扫射。
“该死的家伙,真是一群疯子。”伊琳骂道,她解开腰间的烟雾弹,将它们扔在地上,然后转身带着维什兹飞跑进一旁的废弃教堂中,躲在讲台上的大理石桌子后面稍作歇息。
“真疼啊,要不是带着你,就是十挺机枪对着我开枪,我能全给它闪过去。”伊琳抱怨道。
伊琳的背部中了两枪,这是她为了掩护维什兹,帮她挡下来的。她从自己的外套中拿出了一盒止痛药,倒了两片出来,她直接将药物送到嘴中,用牙齿将药物嚼碎,然后混着自己的唾液咽了下去。之后她把自己的腰带上取下,上面挂着十数个手雷,放在一旁的地上。她将榴弹枪也取下,从兜里拿出一个竖着的带有红色标记的弹夹换下原来的榴弹弹鼓。在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她总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维什兹,你要做好离不开这里的准备,指不定那群疯子会对我们进行怎么样的攻击,甚至有可能一炮直接将这个教堂炸成废墟。”伊琳说。
维什兹自责地说:“你受伤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只能祈祷他们不会那么丧心病狂了。维克多,我要是能活下来,我一定跑到蒂斯柏的军委会大厦,把你从那里给扔下去。”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伊琳知道这里马上要爆发一场战斗了。几百名党卫军端着步枪闯进来,对着桌子疯狂射击,伊琳也毫不示弱,她将那一条腰带整个扔了出去,正落在那一群人脚下。党卫军开始向后退去,但是伊琳探头直接开枪对准其中一个手雷射击。巨大的爆炸直接将教堂的门卸了下来,党卫军的血肉飞溅,血迹溅满了教堂里的座位。随后她拿起榴弹枪对准门口,只有再敢有一个人踏入,她就会立刻开枪,将那个人炸得灰飞烟灭。
随着迫击炮的上弹声响起,伊琳急忙将维什兹扑倒在地,随后一发迫击炮弹炸在了大理石台上,将那块看起来很坚固的大理石炸得四分五裂。伊琳扔了一颗烟雾弹在地上掩护二人,然后她起身带上枪,拉着维什兹向一旁跑去。烟雾虽然遮住了两人的身形,但同时也遮住了伊琳的视线,就在快进入一旁的过道时,她感觉自己右腿上一阵疼痛,随后便向前跪倒在地上。维什兹赶忙将她拉起,扶着她走进过道。
“真是狼狈……”伊琳笑着说,“没想到我中了三枪,而你却毫发无损。”
“别说了,伊琳,谢谢你,为了保护我做了这么多,现在还要陪我一起死。”维什兹悲伤地说。
“反正我早就活腻了,队长死之后就没什么再值得我关注的事情了,杀人就是我每天唯一要做的事。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这样的皇族,看来队长她不是唯一一个想要改变现状的贵族,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真的有点像。”
维什兹将伊琳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伊琳转弯沿着狭长的过道走,原来不算长的过道此刻却看起来好似没有尽头。维什兹带着伊琳艰难地向前走,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伊琳向后看去,她艰难地举起自己的榴弹枪,对准拐角处的顶部开枪,巨大的爆炸威力将房顶炸开了一个大洞,上面的建筑碎片掉落下来,堵住了这唯一的通道。
“暂时安全了,他们想要绕远路需要不少时间。”伊琳说,“说起来,你作为一个帝国的公主,你的身边就没有任何护卫来保护你吗?”
“原本是影卫负责的,但是因为我的母亲和父皇决裂,她和影卫们都离开了克丽戴尔,至于去哪里我就不清楚了。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会那么容易就让迈尼党人得手。如果布尔先生还在这里就好了,他一直都是一位很可靠的好先生。”
伊琳有些惊讶地问:“你是说布尔·罗兰?”
“对啊,布尔先生原来帮助我父皇统一克丽戴尔,可是为我们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尤其是他斩杀了我父皇最大的对手托马斯·弗兰斯。但是切柯夫老师因为复兴运动而死,之后布尔先生就离开了克丽戴尔。”
“没想到布尔这个老家伙在自由地区大闹一番之后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不过‘好先生’这个词还真不适合他,他疯魔的时候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你们把他最要好的朋友切柯夫·奥利维耶给杀了,他居然没有直接杀了你们全家,把整个克丽戴尔杀个尸横遍野,也挺神奇的。”
“听说有人在说我?”一阵沉稳的男声从伊琳的背后响起,伊琳从带子上抽出匕首向后刺去,被一把银色圣洁的利剑挡下。那人随后用左手将伊琳的左臂向后翻,把她的手翻转到身后,然后把她从维什兹胳膊上扯了下来,用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布尔先生!”维什兹又惊又喜地说,“伊琳她不是故意的,放了她吧。”
“伊琳?看你的装扮不像是克丽戴尔人,而且即便是在自由地区,你也绝对是个拥有二十年以上战斗经验的危险人物。你跑到克丽戴尔来做什么?”布尔问。他留着不算短的金发,一双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伊琳,他虽然历经风霜,但是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他身穿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一件标致的土黄色军装,这件军装上被时间刻下了不小的痕迹,可能是五六十年前的衣服了。
伊琳则不慌不忙地说:“布尔,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可认识你,想当初我们能在自由地区发展还真是拜你所赐,你让整个自由地区的势力重新洗牌,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恐怕也只有你了。我的目的很单纯,受人委托把维什兹带走。”
“那么就不必再劳烦你了。”布尔一把将伊琳推开,伊琳重重地摔在墙上。
伊琳勉强撑起来抱怨道:“真是一点都不绅士,怎么说我也是一个伤员和女士。”
“对付你这样的危险分子,就不需要什么礼仪,像你这样的人就是随身携带三枚原子武器我都不觉得奇怪。”
“布尔先生。”维什兹说,“伊琳她也是把我从危险中救了出来的人,她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算了,我不杀你。维什兹,我来这里是远洋市长顾淮涛的委托,他听说了克丽戴尔发生的变故,所以想让我来这里找你,然后将你带出克丽戴尔。虽然耀国的政党也是迈尼党,但是耀国主席卫希先严肃地批评了克丽戴尔迈尼党的行为,所以即使你是皇族,耀国政府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现在耀国的飞机就在不远处,现在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布尔将剑收回自己腰间的剑鞘中,然后将伊琳扶起。维什兹帮忙搀着伊琳,同时说:“那好吧,我听您的,布尔先生。”
三人穿过走廊,在布尔的带领下,从教堂的一个非常隐蔽的通道离开,然后绕过正在巡逻的党卫军,在一个房顶上见到了耀国的武装直升机。武装直升机上面插着显眼的红色旗帜,中间有一颗由蓝、黄、绿、白、紫色组成的五角星。即使是维克多,他也不敢命令自己的士兵攻击耀国的飞机,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耀国虽然还处于发展阶段,但是其也是拥有核武器的大国,绝对不是现在的克丽戴尔能够招惹的。
三人坐上飞机,然后飞行员启动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飞机慢慢升空,然后向西飞去,驶离耶冷。
此刻的耶冷已经成为人间地狱,随处可见的尸体,连绵不断的枪声,谁能想到这些都发生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高悬在天上的红日透露着血色,缓缓坠下山去,轰轰烈烈的革命正如这轮红日开始消歇,过往的繁荣不再,有的只是疯狂的杀戮和无止境的争斗。
在首都耶冷的西南方的蒂斯柏的军委会大厦上,维克多依旧坐他的办公室里,一边审视着资料,一边不慌不忙地喝着红酒,看上去悠闲潇洒。他办公室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办公桌和办公椅,以及一套待客用的沙发和桌子。靠着东边的地方放着一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军事资料和政治书籍。在他的身后挂着一幅克丽戴尔地图,上面许多地方被插上了红旗,但是还有一大片地方插着黑色盟约的旗帜,黑色背景上印着车轮状的标志;北部则是插着克丽戴尔帝国的国旗,是黑白红三色旗,中间有一个黑色的铁十字;杜曼里州上插着的是秩序党的旗帜,两道黑色中间横加一道土黄色的条纹旗;南部则是纯蓝色的旗帜,这是人民共和党的旗帜;以及零零散散在各地的白色旗帜,这些代表中间派人士。
维克多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话和一个星球仪,在西边则挂了一幅克丽戴尔的老画,上面是克丽戴尔的王族和拉瑞斯特签订《奥德克罗条约》时的场景,这是克丽戴尔签订过的最大的不平等条约,将奥德克罗州割让给拉瑞斯特,共计一百五十万平方千米,虽然没有索要战争赔款,但是当时的拉瑞斯特帝国的皇帝雅努斯·阿列克谢耶维奇却强迫当时的国王费克楠·基萨斯退位,并且将整个克丽戴尔划分成了十部分,十王庭也由此而来。
“不出您所料,将军。”一个留着较长黑色头发的男子说,他带着一副金框方眼镜,绿色瞳孔。穿着一件克丽戴尔古典的黑色贵族上衣,一条黑色紧身裤,高跟靴,外面披着一件轻薄的白色长外套,看上去年轻英俊,文质彬彬。
“干得不错,森德尔。”维克多笑着说。
一旁站着的霍姆勒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对维克多说:“党卫军已经基本控制耶冷,但是没有发现维什兹,哪怕是尸体。有人报告飞来了一架耀国的武装直升飞机,停了一会儿后离开了,我们怀疑维什兹就在那上面,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验证。”
“霍姆勒将军,不必这么担心。如果维什兹在上面是最好的,这至少说明耀国政府不会支持克迈,那么只要我们打着救国的旗号,联合卡尔勒的人民共和党、谢里斯的秩序党、斯里夫特为首的中间派、舍尔凡纳为首的保皇势力和诺博为首的新贵族们,一起绞杀迈尼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结束内乱。”
“联合各个政党吗?的确是一个好主意,这样做相当于把迈尼党的路线给堵死,哈尔茨只会拙劣的模仿和从麦辛哲的《理想国》上盲目地照抄,一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艺术家。幸好威廉励精图治,要是他真的把克丽戴尔管的一团糟,那么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可就要比现在多几十倍,人民可就真的会选择迈尼党,谁又能保证会不会出现一个克丽戴尔的杜永志。”维克多说。
霍姆勒分析道:“大概率拉迈也不会支援克迈,他们现在自身难保。但是在战胜迈尼党之后,其他的政党不会这么轻易地把克丽戴尔让给我们,建立共和国是必然的,而且我们还要面对各党派的争斗、国家元首等一系列问题。”
“霍姆勒将军,您的党卫军可以完美解决这一系列问题的不是吗?我们都深深相信您的情报能力和暗杀能力。”
“好了。”维克多打断了森德尔的话,“这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的中心任务是战胜迈尼党,彻底打死他们,让他们再也不可能爬起来。”
三个人几乎不谋而合地笑了起来,但是他们三个人的笑声却又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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