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云所指之人,是王大娘,绣坊的另一位厨娘。
“王大娘与我是邻居,那天晚上她过来借东西,看到我在那画设计稿,她就跟我讲了很多,我是依照她的思路,再结合她的描述才画的稿子,我很满意这幅作品,我想拿第一,王大娘说她不会参赛,让我放心参赛,我就,我就交上来了。”
许秋云哭:“我没有抄,我真的没有抄啊……”
“王大娘,你又怎么解释?”
“我跟秋云讲思路,讲自己的见解,只是看她实在没有头绪才帮忙的,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又没有参赛,单纯是好心,谁是第一名谁是第二名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好处,秋云得了第一名,她也不会把奖金分我一半。”
周慕娇皱眉:“确实,秋云得了第一名也不会把奖金分你一半,但若是秋云被爆出抄袭,她被绣坊辞退,绣坊就多出一个名额了……我记得,你儿媳妇上个月刚进的门?”
王大娘这才变了脸:“我,我——”
“是不是想跟我们回官府啊?不想就好好说话!”杜主簿大喝。
王大娘这才招了:“……是我故意教秋云这么画的。”
王大娘的儿媳妇是别村嫁来的,很是羡慕能来绣坊做活的人,她绣工也不错,但眼下绣坊不招人,她想进都没办法,让王大娘想办法,王大娘自己都只能做厨娘,她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儿媳妇便天天在家锅碗摔筷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王大娘生性怯懦,一直就是个受气包,做了婆婆也不改本性,就任儿媳妇辱骂,那天她亲眼见李大娘偷了十八的画,她悄悄看了一眼,晚上又见许秋云在那画设计图,于是就动了歪心思。
到时候东窗事发,李大娘和许秋云都得走,那绣坊缺人,自己再举荐儿媳妇过来,肯定能成,而厨房缺少的人,她也可以让自己娘家大嫂来应聘。
可没想到,事情会闹成现在这样子。
许秋云以为王大娘是好心,现在才知自己是垫脚石,她气王大娘阴狠,又恨自己太蠢,哇一声哭了。
“哭什么哭?自己蠢就不要怪别人!”
杜主簿又一声断喝,许秋云捂着嘴,也没脸留下了,跑了。
李大娘也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也知道自己做了这种事,绣坊肯定不会再要她了,也哭着跑了。
只有王大娘还跪在那。
“王大娘,你年纪都能做我娘了,就别跪我了。而且我请杜大人过来,也不是为了逞威的,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办比赛,以及严厉打击违规选手,我是认真的,我也是讲理的。王大娘,虽然你没有参赛,但确实扰乱了我们比赛的秩序与公平,绣坊自是不会再用你。”
“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求你再用我,只是——”
周慕娇打断她:“只是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上个圩日,你儿媳妇拿了一张图给街上的叶姐成衣行,那张图,可是你从我书房那看见,再凭印象画下来的?”
“是我做的,可是周姑娘,那都是我自己鬼迷心窍,我儿媳妇并不知情,她只是按照我的交待将画给叶姐而已,我儿媳妇绣活很好的,她——”
“她若毫不知情,定然会将那张图拿来参赛。”
周慕娇点到即止,挥手道:“行啦,我也不问了,你和你儿媳妇,我们绣坊都不欢迎。”
王大娘张了张嘴,呆呆地望了周慕娇一会,才一步三回头地步出人群。
杜主簿小声说:“周姑娘,她儿媳妇把你的设计图卖给了别人,那岂不是别人用了你的花样,到时候抢了你的客人,这损失可大了,你就这么放过她?”
这么好说话,杜主簿都觉得这会这个周慕娇不是真的周慕娇了。
周慕娇淡淡道:“那是我不要的废图,是我不要的样式,叶姐要是卖得动,我敬她是条好汉。叶姐卖不动,亏了钱,卖她废图的王家媳妇能落了好?杜大人,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放过她,那是因为别人给她的教训更大。”
杜大人点头:“周姑娘请放心,废图一事,杜某定然替你保密。”
“虽然叶姐估计已经开始缝制,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保密。”
处理完设计大赛的事,就忙组建治安队事宜,杜主簿在旁边听得直咋舌,期间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
等到人群散去,杜主簿又压低了声音:“周姑娘,你成立这个治安队这事,只怕得先缓一缓。”
“为何?”
“知县大人只怕不高兴。”
桃花县的日常治安由县衙差们负责,此前虽然偶有恶性案件发生,整体来讲桃花县还是很安全的,百姓们的安全感还是挺高的,大家都讲陈知县养儿子虽然不行,但地方还算治理得当。
而桃花村成立自已的治安队,却是告诉大家,桃花县治安不行,衙门不做事,知县工作做不到位,这是直接打陈知县的脸了,换了你是陈知县,你能高兴吗?
周慕娇点头:“你说得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这治安队说是治安队,其实只能算是我雇的护院,主要是保护我的绣坊以及运输道路的安全,巡逻村庄也是顺便,毕竟我们家也有那么多田地,开春之后,也要护送几个孩子上学,村里的孩子也能顺便照应下。
田里地里以及孩子的安全都有保障了,他们自然会更用尽替我做事。如若陈大人问起,你就这么回他就行。我呢,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对官府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更不会故意冒犯大人。也请陈知县有空多下基层看看,说不定到时候灵光一闪,就能想出什么带领百姓们脱贫致富的好点子呢?”
杜主簿今天来给周慕娇站台,是属于公器私用,陈大人那他是没有报备的,因此他做好了被陈大人责备的准备。
如他所料,他一回去,陈大人就将他叫了过去。
“杜大人这是刚从桃花村回来?”
“是的大人。”
“你倒是耿直。”
“属下不敢隐瞒。”
陈大人呵了一声:“不敢隐瞒,倒是敢先斩后奏了。杜大人,我看你是嫌主簿这位置坐腻了,想要换个位置当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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