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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空腹(2)

番外二:空腹(2)

看着手中这一坨肉球,小老虎沉默了。它看上去就像一坨煤炭,里面混着粘稠的泥土,偶尔还能闻到一点点血腥味。她两眼一闭,大大地咬了一口,一种刺鼻的味道涌上鼻腔直冲大脑,就像是臭水沟的恶臭味道。

“那个.....要是觉得难吃的话,我把肉还你啊......”耳边传来老猎豹关心的话语,小老虎硬生生地咽下口里的泥土混合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我没事,叔叔您快吃吧!”直到听到一旁传来咀嚼的声音 ,她才在这个声音的掩盖下把胃里的东西呕了出来。

往往复复,吐了又吐,小老虎在这个笼子里生活了一天又一天,每天的体验就像空腹。但是每一次醒来还能听见老猎豹的声音,听见他仍然健壮,她倍感高兴。

她越来越饿,越来越瘦,连饲养的人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旁的老狼看不下去了,他悄悄地说:“其实老猎豹很阴险的,他这是在骗取你的同情心啊......你看你饿得,但他依旧还健壮,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嘛?”

“是啊是啊,”另一旁又传来一道声音,“你以为你那一点点的肉够他活的吗?他早就饿得要死啦!你那一点还不够他补充以前缺失的营养的。”

远处又传来一道:“对啊,你就没想过吗?他其实是有自己的存粮的!你记得你来的时候死的那条鹿吗?两脚兽没搬走,因为都被他吃了啊!”

一则则消息就像一桶冷水泼在小老虎的头上,她的骨子都在打颤。是啊,自己那时候没看到鹿被拖走的样子,自己怎么就没想一想呢?她怔怔地看向老猎豹的方向,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嗤嗤”的咀嚼声,但此时还不是饭点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老虎恍然发现嘴里的泥肉混作的团子吃起来也不是那么有滋味了,渐渐地,她开始抗拒送给老猎豹食物,有的日子里甚至自己先把自己食物吃了。看到小老虎终于开始长肉,人们更加开心,又给她加了大了肉的大小。

今天晚上,得到自己那块大肉后,小老虎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咬。她看了看自己脚底的那块肉,又望了望老猎豹的笼子,那里依旧是漆黑一片。“这次给完,以后我都不会给他了。”小老虎暗暗想道,然后把自己的肉一爪子踢到老猎豹的笼子里。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小老虎不知道老猎豹是不是在吃自己的肉,还是在食用他自己的存粮。但这次,笼子那头没有传来咀嚼声,而是一首嘶哑的歌。

对于连喜悦都不知道的我们。/

看不下去的神明对我们说了

‘我曾尝试将生命赋予你们’

这种粗略的话。/

这就是名为感情吗?/

这种痛苦名为爱吗?/

然后这种没有被填满的感觉

被称为空腹。/

除此之外没有活命的办法啊!/

调味用什么样的梦好呢?/

啊啊!/

我究竟是谁!/

用这被怪物附身的手指

将今天的食物啃食殆尽。/

你那微弱的声音

将我的胃刺激得无法忍受。/

我太饿了。/

用泪水煮沸的汤汁

(与)我再也不想听见的梦话

将我们带领到餐桌旁

逐渐引领我们沉迷于此。/

把无力干渴的喉咙划开

咂着舌,本能地颤抖着。/

真是华丽的款待啊!/

明明已经够了!

明明已经够了!/

呕吐后(依旧)无法停止进食。/

......

歌声停止了,老猎豹的声音随机传来:“小老虎......我的笼子后面......还有一点点吃的......你要是饿......饿的话......就拿去吃吧......”

小老虎恍然一惊:真的!这是真的!老猎豹真的有一些存粮!她自己以前的努力,不过是满足老猎豹的腹欲罢了!谎言、欺骗!愤怒充斥心灵化作泪滴......为什么.....为什么......她之前所承受的痛苦是为了解救老猎豹罢了......为什么......为什么......辛辛苦苦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小老虎哑着声,期待老猎豹能给她一个解释......不......是心理上的一点解脱。你说两句啊!说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吃的......或者说你其实已经老得快要死去了......你说两句啊!让我的心灵能好受一点啊!

可惜,笼子那边是沉默,甚至没有一点回响。

小老虎失神地靠在笼子边上,口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猎人们打开仓库的大门,这次不同的是,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白皮肤的穿着西装的人。他们又说又笑,一路巡逛着,突然,一个猎人大叫起来:“怎么回事?这只豹子!快,快来个人把这只豹子拉走!”

小老虎被这巨大的声响吵醒了。她抬了抬头,久违的阳光再次照进仓库,这次,她看到了老猎豹......老猎豹已经死了,重重地倒在铁笼里,身子上似乎没有一点肉,全是皮,在他的笼子前,是一块被刨开的土坑,用什么刨出这么大的洞的,小老虎也不敢想。猎人们把他的笼子提起来,在一声声道歉中走向远方,提起笼子的那一刻,小老虎似乎看到了什么。

在那笼子后面,一块又一块的猪肉铺在地上,那些都是她曾经送给老猎豹的肉。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那是在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一天,老猎豹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孩子,以后你长大了......那些人也就不会给你这么好的肉了......你要存起来啊.....要提前适应啊......不然就会像我一个样子啦......”

那个穿着西装的人环顾四周,最终定位到小老虎的身上。他指着小老虎说:“这只老虎,我买下了。”猎人搓了搓手,陪笑道:“客官好眼力,这是一只东北虎幼崽,养大了还可以当护卫呢!”那人似乎是非常满意,点了点头后就把一沓有颜色的纸交到猎人手上。接着,就有人抬着小老虎走出大门,装在一辆车上。

猎人在关上车门前,笑嘻嘻地说:“你可算好运,这次买你的人是法兰东的大富豪,你呀,过去可要好好地保护他家千金!”

小老虎不懂,她也不想懂。车门被重重关上,世界再次融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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