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有没有提起我奶奶?”
“提了,说你奶上街道开了证明去沪市,也不在锦江,还说临走前给你寄了信,应该明后天就到了。”
宸建国一辈子为人师表没说过半句谎言,一紧张差点把最要紧的给忘了。
电话里杨翠凤说得很清楚,一定要告诉陶玉晨她奶奶不在家,否则她肯定要浪费来回路费回去看她奶。
宸建国真是闹不明白。
要说不疼闺女,杨翠凤又满口叮嘱,让陶玉晨趁年轻抓紧时间生孩子,千万别耽搁。可要说疼闺女,为什么提到陶玉晨的时候没一句好话,好像是仇人家的女儿似的。
不过杨翠凤越是恶毒咒骂,宸建国就越是心疼自家儿媳妇,觉得她以前在娘家肯定没少吃苦,往后得加倍对她好才行。
本来陶玉晨心里就只惦记着奶奶,既然奶奶不在家,不用回门,正好不耽误挣钱,她都高兴得想放鞭炮庆祝了好吧!
奶奶去了沪市……汪家祖上在沪市可是有着“汪半城”美誉的,也不知道奶奶这次的事情办得顺不顺利。
陶玉晨有些担心,但是鞭长莫及,她现在也帮不上忙,只好把精力都都放在眼前。
“爸,您不用为我担心,不回门就不回门吧,我不在意,正好抢收过后我想一件大事情,满意找您说了没?”
“哦,我回来的路上遇到满意了,这几天卖块块冰挣了多少钱他都和我说了,玉晨,你这注意很好,爸全力支持!”
要不是怎么说还得树立典型,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陶玉晨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学生人选的就拜托给爸了,您只需要出个名单就好了,不用出面,让满意去做这件事儿。”
“必须要在校的学生吗?上学期辍学的行不行?”
宸建国已经想到了好几个人选。
“有几个孩子去年六年级毕业就回家种地了,不是他们学习不好,是初中一学期18块钱的学费,家庭负担不起,唉……山里人啥时候才能不叫学费难住啊!”
“您别灰心,我会帮忙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竭尽全力,让更多的孩子能上得起学。”
陶玉晨又往宸建国碗里夹了一大块红烧肉,为了缓和悲伤的气氛,还故意说笑。
“您瞧,我这不是已经让咱家吃上肉了嘛!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话音刚落,程宸浩就回来了。
“哎,不是晚上值班吗怎么回来了?吃饭没?”
陶玉晨连忙起身想去再添副碗筷,程宸浩却把她按了回去。
“我吃过了,赵副院给我放了几天假,让我陪你回门。”
这话一出宸建国跟陶玉晨都愣住了,最后宸建国打马虎眼说先吃饭,吃完饭又趁着程宸浩送他回去,在路上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他。
宸建国心疼得直叹气,“小浩啊,玉晨没投生在好家庭从小没少受罪,咱不能亏待她。”
“爸,我知道了,您早点休息,既然放假了,这几天我想下乡义诊,乡里人一般不熬到重病生命垂危不愿意上卫生院,我想主动走到病人们中间去。”
“好,好!这想法很好,你爷爷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我这就回去告诉他!”
宸建国老怀欣慰,迫不及待地朝坝上跑去。
程宸浩深邃的眸子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无人之境,他的眼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不过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一想到家里有小娇妻,他就被重新注入了力量,人也再次变得鲜活起来。
程宸浩回到家的时候陶玉晨已经麻利地把碗刷完了,洗澡水也烧上了,后院的小鸡崽和大黄都喂过了。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纳凉,忙活一天累坏了,此刻正昏昏欲睡,脑袋晃过来晃过去,模样可爱极了。
程宸浩心头一暖,眼看着某人打盹就快要摔了,忙一个箭步冲过去,稳稳接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环视一周,院子里摆放着五六个大盆,里面的盛满了咖啡色液体,看样子像是在静置沉淀,估计是要做凉粉一类的东西。
石臼旁边的渣滓堆成了小山形状,程宸浩猜测应该是前几天买的橡子研磨后剩下的残渣,没舍得丢,可能是留着喂鸡或者沤肥,真会精打细算。
程宸浩眼底泛起了微光,弯腰把人打横抱起,陶玉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回来啦……”
“媳妇儿,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
“以后只要我在家,饭我做碗我刷,所有的活儿都我来干,你不许动手。”
“可是这些活儿我都会干呀,又不累。”
陶玉晨不能理解程宸浩的霸道和固执。
“知道你会干,但只要有我在就不要你干,平时我待在卫生院的时间比较长,回家理应帮你分担,你要听话。”
人家说得有理有据,陶玉晨竟然没办法反驳,只好呐呐问道:“锅里的水烧好了,你要洗澡吗?”
“一块洗。”
“啊!”
陶玉晨大惊失色,挣扎着就想跑,偏偏某人又使出了撒手锏!
“求你了媳妇儿……”
天了噜这谁顶得住!!!
陶玉晨本来就对程宸浩没有抵抗力,都说男人不能太惯着,可只要程宸浩一眉头,她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他!
这可怎么办,被他吃得死死的了!陶玉晨还没想明白呢,已经进了洗澡间,某人还一气儿提了两桶热水进来。
农村地方宽敞,老程家的房子虽然破,但前后有院,厕所和洗澡间还是分开的,私密性强还干净卫生,不过唯一不好的就是电线没扯到后院,洗澡或者起夜都得拿着手电筒。
比如此刻,程宸浩眼睛里冒着绿光,举着手电筒迫不及待地催促:“媳妇儿,洗澡了,脱衣服。”
“你,你不出去我怎么脱……”
陶玉晨窘迫地涨红了脸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还好程宸浩只是逗她玩儿而已,看她都快要哭了赶忙出去,背对着在外边站岗。
飞快地洗了头洗了身子,然后就出去换程宸浩进来,结果他又坏笑着打趣。
“你可以不用出去,看着我洗,我不介意。”
“我不,我困了先回去睡觉。”
“好,在床上等我。”
“……”
陶玉晨闻言不由得娇嗔了一句:“你现在怎么变得油腔滑调的!”
“对你才这样,谁让你是我媳妇儿呢。”
程宸浩不仅厚着脸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说着还解开了衬衫的扣子,痞笑着抽出了腰间皮带,做出了脱裤子的动作。
陶玉晨吓得赶紧跑路,不过临睡前还是没逃过一番蹂躏,以至于第二天睡过了头,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惨了惨了,起晚了!”
急慌慌地起床,原本以为会手忙脚乱,谁知道程宸浩居然连牙膏都给她挤好了,刷牙杯里也装满了水,洗脸盆里放着毛巾,虽然是夏天,但他还是给她兑了温水,让她的牙齿和口腔不用受冷水刺激。
院子里已经搭起了临时的土灶台,架起了大锅在熬煮橡子原浆。
只有将静置了一夜又过滤掉渣滓的橡子浆液再加水放入大锅中小火熬煮,不停搅拌,形成橡子糊糊,再静置放凉,橡子凉粉才算完成。
看着桂花嫂在程宸浩的指导下,正用木棍不停搅拌,而旁边已经盛出一盆熬好了的,她连忙过去看。
“得用上山的泉水熬才行,山泉水矿物质含量比较高,熬出来的橡子凉粉成形好,不容易散。”
“就是山泉水,玉晨,你不知道你家后院有小浩自己接的竹管子能从山里引泉水下来吗?”
桂花嫂一席话让陶玉晨红了脸,昨天晚上真是被折腾得太厉害了,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
“一时没想起来。”
“后院管子是你嫁过来之前他花了大半个月才接好的,上山砍竹子,一节一节地接到泉眼那,好多人还笑话他闲着没事儿干呢!”
桂花嫂乐呵呵地拉起了家常,手上活儿也一点没耽误。
虽然接了山泉水,不过还是在炒菜的大锅里烧开,还是有股子陶玉晨喝不习惯的味道,所以结婚第二天程宸浩才会大清早进山采土蜂蜜。
扭头看了看灶房里新买的小炉子和烧水壶,他昨天晚上就是特意送这两样东西回来的。
以后烧开水就可以单独在小炉子上,用没有沾过油烟的铝壶,不会再有股子她喝不习惯的油烟味。
陶玉晨眼眶微红,程宸浩疼她,藏在柴米油盐的每一个细节里。
桂花嫂瞧见陶玉晨面色有异,忍不住打趣。
“哟,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一样,是不是特别感动?也是!上哪儿找程宸浩这么好的男人。”
“清早起来做好饭,衣裳都洗好搭好,等你醒了还把牙膏都给你挤好,乖乖,我算是开眼了,疼媳妇还有这么个疼法!”
“嫂子快别说了……”陶玉晨难为情地低着头。
“新娘子脸皮薄,好好好,嫂子不说了,快去吃早饭吧,小浩都做好半天了,为了让你多睡会故意没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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