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明年还能来参加夜宴。”江姝坐在马车上说道。
江付也感慨道:“若没有玄明那篇《师说》,我真是白参加这几年的夜宴了。”
官商本就是个地位模糊的职务,为官还是为商都不敢冒然接触,江付往年也有携妻同赴,但愿主动上前与自己推杯换盏的无非就是熟悉的老友。
“看来我们的生意可以试着扩散各县了,不必只拘泥于漕运货船。”江付分析道。
江玄明可并不在乎所谓生意一事,他是真不擅长此道。几日前,李氏给了江玄明一些零碎银两,让他自己寻着法子花,江玄明一大半都分给了和自己要好的仆人丫鬟,那四美更是人人得了小半块银子,乐得笑开了花。
突然间,江玄明胯下驳兽僵直不动,双目绽放刺眼光芒,鼻孔突出沉浓烟气。
当江玄明回过神,周围竟是不见五指的灰雾。
牵马的马夫感觉手中缰绳一顿,马车突然间剧烈晃动迅速停下。
“怎么回事?”李氏惊慌道,马车内众人也意识到不对,抱成一团。
跟随仆从中自有擅长术法之人,便是江玄明贴身丫鬟之一的“冬水”,她年纪虽小,但居然是三品术人,这也让江玄明知道大为震惊。
冬水此刻安慰马车内众人道:“夫人小姐还有姐姐妹妹们,莫要惊慌。我去看看。”
马车门帘被掀开,这冬水便是那整日带笑,样貌娇俏的漂亮小丫头,此刻探出头左右视察,看着江玄明道:“少爷,这似乎是个囚人设障的法门。”
江玄明是六品术人的事情虽未告知给外界,但几个贴身丫鬟整日离得近,江玄明偶尔修炼术法,也不方便向几人隐瞒。
此刻冬水也是拿不定主意,开口问向江玄明:“公子,我擅长的便是破阵堪舆之法,不然我来试试?”
“冬水,你快试试看!”江彩铃也不知哪生来的胆子,突然冒头道。
此时那随行马夫牵来一匹棕马,冬水也毫不犹豫跳上马背,牵着缰绳观察四周。
江玄明眉头微皱,他察觉到了不对之处,至于胯下驳兽双眼凶光毕露,于是开口道:“驳兽见之虎豹,必露凶气,这怕是我们冲撞到哪路山君或是土地了。”
于是扭头问向车夫:“我们是否走的官道?”
“正是官道,正是官道。我们刚才是众车马的领头,小的就没有多注意左右车马,谁料回过神时,竟落了迷网,是小人糊涂了。”车夫慌忙从马车上跳下恭敬道。
江玄明并不想责怪车夫,开口道:“不必如此,这非你我所能预料。”
江付见多识广,结合自己的见闻分析道:“传闻刚受了封赏的山君,大多会要求富贵人家立庙起厝,好日后求得地方香火,早日位列仙班。莫非…”
冬水手中已掐好法觉,术法之道玄妙各异,这灰雾滚滚便是困身拘人之术;而冬水擅长的便是破解此等法门,只见冬水手中法觉一松,竟有大风吹来,雾气略微散开露出道路通途。
那车夫自然也是激灵,连忙驱车将一车受惊女子带离灰雾,随即江付拽上缰绳忙道:“还不快走!”
一行人趁风力未散,便连忙从被吹散的灰雾中逃出,江玄明却待在原地不动,惹得冬水焦急道:“少爷,快走!”
“这山君截道阻人,日后必定还有人要因此受难,正巧我这也有几招法门,斩草不除根,日后若是牵连江家就不好了。你们先走!”江玄明喝道。
江付听见自家大郎说出这番话颇为欣慰,他看了一眼李氏,二人内心思想挣扎片刻,江付还是点头道:“玄明!爹信你!”
却看见冬水此刻也不走了,就陪在江玄明身边,只是她胯下那匹棕马终究不是精怪神兽,见灰雾又聚拢起来,此刻扬蹄惊慌,害得她险些落马,江玄明缰绳一甩,慌忙接过柔软身子,一把拽进怀里。
冬水此刻也是羞红了脸,却也不敢多挣扎,却突然间听见马匹惨烈的嘶鸣,随后就是什么物件被撕裂的声音。
二人随即看向那匹棕马,竟然此刻被咬断了脖子,硬生生被撕掉了脖颈大片的血肉,倒地哀鸣。
“你怎么不走?”江玄明皱眉道。
“我会术法,应该能帮衬少爷一把。”冬水坚定道。
江玄明没有多言只是一笑,却看见灰雾中竟出现一道人影,这道人影看着颇为奇怪,头不似人而似虎豹,身形却是挺拔的汉子模样。
见灰雾中人走出,竟是个穿着灰色官袍的精怪,虽已学会化人之法,但仍不会化面之术,瞧来一看乃是个虎面人身的精怪,江玄明略微施展望气之术,见此人身上有淡淡紫气,便说道:“不知是哪路来的山君?”
那精怪身上的紫气,是有受官文封赏的证明,可见来者并非是食人精怪,乃是一地山君。
这虎精见身份败露,却看那刚才破了自己灰雾阵法的乃是个黄毛丫头,身边那俊俏郎君才是主子,也知江玄明不是善茬,警惕作揖道:“在下乃是开元山新任山君,受朝廷金印封赏,山人赐名‘金虎大仙’。阁下喊我金虎便是。”
“都是修道之人,最讲究机缘因果,幻术困人,非山君之所为。”江玄明也不愿同他多说,直率开口道。
这金虎果真乃是凶虎精怪所化,此刻失了脸面,尽管抑住脾气,可抽搐嘴角显得面色更加狰狞,竟喉咙隐约发出些许怪异声响道:“阁下既是修士,怎会不理解我等精怪受封后,最需的便是香火人气?”
江玄明同姜异游访各地山川,对这山君倒是真无半点畏惧,忍不住讥讽道:“山君庙宇,自有朝廷修建,看来山君还真是心不足、蛇吞象,开元山距此地亦有几十里远,在此拦道截人,不怕冲撞了土地?”
金虎似也不惧江玄明,虽知眼前之人气度非凡,对自己这山君身法丝毫无敬,但他仍不愿失了颜面怒道:“土地?本君真不怕土地,倒是阁下你,竟冲撞本君。难道阁下,不怕本君发怒吗。”
江玄明笑道:“你这精怪,还自称什么本君,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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