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老师，一路顺风！”
“老师，以后再有这么赚钱的委托记得一定要喊我们啊！”
“等我的好消息吧！成员登记办完之后，就可以在联邦学生会手下赚大钱了！”
与阿比多斯和便利屋的众人告别后，我乘着坦克离开了学校。一如既往地从车长位的舱门里探出上半身，向留下的人们挥手，直到她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驾驶的工作就交给自动化的高科技产物，我只需要享受沿途的风景就够了！而且车里有空调，绝对不会像刚来那时候一样中暑。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确切地说人们是刚刚吃完早餐并准备工作和学习的时间段。沿途偶尔能见到几个走路或开车的上班族，他们好奇地看了一眼这辆行驶在车道上的主战坦克，以及坐在车上的我，然后继续自己的行程。
随着坦克继续前进，路人越来越少，街道越来越荒凉，地上堆积的黄沙也越来越多，我知道我即将离开都市进入大沙漠了。
“电子地图......要在沙漠里开这么久才能出去吗？”
要不干脆把活动室搬到这边来吧。带着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决定先让坦克停下来，休息一下再进入沙漠吧。
叼起一根棒棒糖，抬头仰望这片天空。尽管现在时间还早，但耀眼的太阳已经在天上高高挂起了。天空还是那样的蔚蓝色，慢悠悠地飘过几朵白云，一切就像我刚来的时候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这片天空也离我而去，那种事经历一次都太多了。
一架喷气式客机从远方飞来，横穿整片天空，又匆匆而去，只留下两条平行的白线，我在它们消散之前盯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一阵温暖的微风迎面吹来，以此为信号，附近几只停在废弃建筑上的飞鸟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如果我也能飞到高空，会看到什么样的颜色呢？听说是暗蓝色。
“唔......”
我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
“初次见面，这位陌生的小姐。”
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声从脑海内传来，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一个诡异的人形站在坦克旁，仰起头看着我。
他穿着一身精心打理的黑西装，那颗黑乎乎的脑袋上长着一张由发着白光的裂痕组成的诡异笑脸，令人不寒而栗。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你可以称呼我为‘黑衣人’，我归属于名为‘数秘术’的组织。”他对我行了一个绅士礼。
黑衣人......只在星野的话语中提到过的疑似幕后黑手，我本以为不会跟他扯上关系，没想到他会亲自出现。
“你想干什么，黑衣人？”
“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本该发生’在阿比多斯那些人身上的故事。”
不知道是出于对他即将说出的故事有兴趣，还是因为他的话语带有魔力而让人无法拒绝，我最终保持沉默，像个躺在床上等待睡前故事的乖宝宝。
“一位‘成年人’老师接受了对策委员会的委托来到这里，为她们贡献出了‘大人的力量’。他不会过多干涉学生们的事务，却支持她们的一切行为，最终所导致的就是......苦难中的成长。”
“苦难中的成长？你在说什么鬼话？”
“阿比多斯的学生们会在自己的摸索中逐步地发现背后的真相，并因此一度陷入绝望。然后，在一次鲁莽的沙漠探索行动中惹怒了皇帝公司，从而遭到残酷的报复，那位荷鲁斯......不，小鸟游星野就是在这种极度绝望的情况下接受了与我的契约，成为实验对象。”
“实验对象？这就是你隐藏在文字游戏背后的真实目的吗？”
“看来她已经告诉你了啊，那这个已经失败的计划我也不怕说出来了。她掌握着阿比多斯最大的秘密，同时自身也是基沃托斯最神秘的存在。她会作为实验体，被研究，分析，理解，以观测到我们渴望的东西。”
这个自称“数秘术”的组织竟然还搞人体实验吗？我知道这些神秘学范畴的东西很奇怪，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践踏这条红线......不，这些家伙是不是人类都是个问题。不知不觉中，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头发与上衣。
“你这疯子......”
“她是最佳选项，但不是唯一选项。狼神，猫神，爱神和智慧神，其他几人哪一个都可以。如果星野的实验失败了，我就会按照次序继续进行这样的实验。”
黑衣人的话语中毫无感情，活生生的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摆在货架上任人挑选的商品。尽管他说过这样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但谁也不敢保证他没有策划着卷土重来。
“抱歉，刚刚说到什么地方了？星野被我带走后，那位老师为了拯救她四处寻求帮助，不惜放弃自己的尊严，与阿比多斯不打不相识的便利屋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所有人就这样深入阿比多斯沙漠，在旧校本部地下的实验室里把她从我们的手上救出，再次回归到了日常生活。——而这，就是他们的故事，一个历经磨难后迎来大团圆结局的故事。”
黑衣人终于停下了他的长篇大论，看来是轮到我说话了。
“你是怎么知道所谓‘本该发生的故事’的？”
“数秘术是探求宇宙真理和奥秘的组织，在此过程中我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名叫‘平行世界’，并与存在于其中的‘其他数秘术’建立了联系，从而得知了这些故事。有趣的是，其他的平行世界里发生的故事都大同小异，只有这个基沃托斯，编号57085462，偏离了道路。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你。”
这一连串对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平行世界这样的东西，听起来像是西方式超级英雄漫画里经常用到的概念。无论如何，那些世界的故事和这个世界无关。
“你不觉得，让故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束，也太无趣了吗？如果写成一本书，这样的故事绝对没有人会喜欢看。苦难中的成长才更有深意，不是吗？”
他说着令人愤怒的歪理，脸上的“笑容”似乎愈发灿烂。
我一拳砸在了打开的舱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这样的故事就算好吗？我的答案是：不！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说教真的让我生气了。
“你说出这番话来还真是不要脸啊！这份苦难明明就是你们施加的，事到如今还要恬不知耻地希望让她们对你感恩戴德吗？她们又凭什么要经历这种事？”
“我们确实施加了这份苦难，但她们完全可以选择放弃，只要退学了，学校的债务便与她们无关。既然选择了接受苦难，那么就应该迎来成长。而你呢？把这些苦难一点点地拆分，化解，这样可不利于她们的成长。”
“成长？大家一起在无聊的日常中打打闹闹，挥霍青春，这样就不能成长吗？如果能安安稳稳地成长，谁又愿意向大人的意愿妥协，被迫成为所谓‘懂事的孩子’？成长不该被人定义，尤其是你这种怀揣着卑劣目的的大人。”
随着气势上涌，我的头脑逐渐冷静，思路异常地清晰，语气也变得平静，仿佛被什么东西抑制了情感。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用那只发光的右眼看着我的眼睛，他想看到什么？惊慌？害怕？很遗憾，哪怕是半分这样的情感我都不会流露给他看。
啪啪啪啪啪！沉默了半晌，黑衣人突然开始鼓掌。
“你这话说得倒像是个‘真正的老师’。但那位老师之所以能成为老师，是因为他拥有‘至高神的力量’，而你只不过是个‘完完全全的凡人’罢了。你能坐上这个位置，说得好听点是被人推荐上去的，说直白点，你只不过是捡了个大便宜。”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子，明明什么事都没做过，什么‘力量’都没有，却有人刻意编织了一个谎言，让你取代不知所踪的那位老师。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小姐？被莫名其妙推上这个位置，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没有一句反驳？”
我无法反驳黑衣人的话语，我确实没有这个资格，很多人也一定都这么觉得。但是，哪怕只是个谎言，我也在不知何时决定要假戏真做了。
“我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但是你见过她们的眼神吗？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事物而不顾一切的眼神。她们看得到债务还清的那一天吗？她们看得到让学校复兴的那一天吗？在将来迎接她们的恐怕只有止赎的那一天吧......”
阿比多斯的五人即使知道债务背后的真相，也依旧选择继续为学校而奋斗的姿态仍然历历在目。她们为什么不退学？为什么不妥协？
“一个两个的，什么破事都往身上扛，一点都没想过要对自己好点......哪怕是我这个‘假老师’也想要对她们负责。她们需要有人能帮她们排除掉阻碍还债的一切因素，而我会完成这件事。”
“无法理解......”被一连串地反驳之后，黑衣人的声音明显表现出了烦躁的情绪，“你和那位老师一样顽固，你们到底为什么要为她们做到那种地步？”
“我不知道你一直念叨的‘那位老师’怎么想，但我只是希望以后躺在摇摇椅上织毛衣的时候，能和后人讲述这样的故事，我并非没有资格待在这样的一群人身边。亦或是那样的她们会愿意站在我的墓碑前，向我讲述着我再也没有机会得知的，属于她们的故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在这里跟这种怪异的家伙辩驳完全没有意义，但如果他还想继续下去，我也可以把这事做上一整天。我们会大大方方地表露自己的感情，高兴就笑，伤心就哭，生气就骂。这就是我们，和那些满脸堆笑却总想着把别人算计到死的恶劣大人，最本质的区别。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就当是给你的奖励。现在，皇帝PMC的自动机器人部队已经从他们的基地里出发了，目标是阿比多斯高中。”
“你这......是你搞的鬼吗？！”
跑到喉咙的脏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现在对他恶语相向也没有任何作用，我必须赶快回去才行！顺手扔掉不知何时已经吃完的棒棒糖棍，我从车长位钻出，爬到下方的车身，打开舱门钻进驾驶位，发动引擎。
“不，那是他们的行为，与我完全没有关系。是去是留，选择权在你的手上。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小姐，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黑衣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这几句告别在脑海中回荡。没时间管他了，我立即调转车身，猛踩油门，都市飙车要再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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