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屋呢，他就听到里面的雀儿啁啾。
一边回忆着曾经意味深远的调笑，一边注视着纸门背后也许永远不会老去的娇俏身姿。
他果然还是惧怕她的，惧怕她强硬的嘴，惧怕她如炬的眼。
“怎么了？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八字眉少女冒出疑问。
门被她推开了。
光华从她纤长的手指泄出来，灌注在他的身上。
房中典雅萦绕清香，冒着热气的水壶放在中央的炉子上，露天阳台被阳光营造出天长地久的氛围。
“进来坐。”
八字眉少女碰了碰他的手，转身去处理途中的泡茶工序。
孟仙木讷地点头，走进她的领域，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安静看着她熟练的动作。
“刚才是我给你泡的，味道可好？”
八字眉少女看他一眼，俏皮笑道。
“我喝着不太习惯。”
孟仙回敬她一个生涩的微笑。
“你再尝一尝。”
八字眉少女在杯中盛有红茶的基础上又添加了怪异的乳白色液体。
于是，汤色变得红白相间，氤氲之气隐隐有奶香味。
孟仙双手接过去，轻轻抿了一口。
“嗯……”
口感比之前微妙，尖锐的口感减少许多，咽下后，嘴里的余香像棉花糖一样越来越甜腻。
“是加的牛奶，不错吧？”
八字眉少女为自己也调制一杯，坐在藤椅上，满足地品尝。
阳光随轻扬的薄纱窗帘散落开来，呼吐着甜蜜气息，手中拿捏的仿似停滞的悠闲时光。对孟仙，她似乎还没想好说什么。
自从她遇见他，她一再透露招安的诚意。但孟仙觉得，他们一直都是同一阵营，难道不是吗？
“怎么样？”
“茶吗？口感好多了。”
“我是说昨晚，刺激吗？”
她的双腿交叠丝毫没有掩盖裙底风光的意思，再细细观察，双乳的曲线也能依稀可见。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仙把脸偏向一边。
“看来是被拒绝了……不必紧张，你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八字眉少女窃笑道。
“为什么一清二楚，你好像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知道你地位很高，但是对我，你花了很多心思……还有……”
“嫁给你那件事？”
“对……上次你来不及说，因为那时候师弟不见了，这次你能说吗？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关？”
“你知道你的身世了不？”
孟仙摇头。
八字眉少女坦然地说道：“现在知道还太早了。我们可以聊聊其他的，比如你从小到大交了几个女伴，在那事方面，你是不是很熟练了，我很好奇。”
孟仙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必须知道。因为我怕它会影响我的计划。”
八字眉少女鄙夷地翘起一根眉毛，问道：“你会有什么了不起的计划？”
“对不起……”孟仙起身鞠了一躬，说道，“我不能跟其他女孩子有联系，我只喜欢师姐。”
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自若，肥美动人的身躯因羞恼而颤抖，嘴里的牙齿也被咬得咯咯直响。
“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是我想倒贴你啊？！不要脸的东西，我问你！你来七杀殿，是怎么来的？骑马？”
“对，骑马。”
“你跳下马的时候是脑袋先着地的吗？”
“……”
“真是的。亏我这么喜欢你……我这个喜欢，是对小猫小狗那种喜欢，别又会错意了。”
“对不起，是我说得太……”
八字眉少女用闹情绪的眼神幽怨地瞪着他，所以他不得不闭紧嘴巴。
……
是要在她发逐客令之前，灰头土脸地离开？还是委曲求全，摆个丑态逗她一笑？
他无法为自己申辩什么，他确实喜欢师姐深入骨髓。师姐治愈了他不忠不孝的旧疾，又让他沉陷在另一种难解的病症里面。
“哼！”
八字眉少女浅啜一口红茶，脸色开朗了些。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消气，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坐在这里。”
孟仙低头道。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是眼里只装得下她，为了她可以赴汤蹈火？还是……她无论做了很严重的错事，都会包容她？”
八字眉少女抛来疑问。
不知这是恳切的提问，还是拿他开涮。
孟仙只能审时度势地这样说道：“那种感觉很奇妙。简而言之，就是一想到那个人，你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至于那个人将来做出什么世人不容的错事，我认为你也要必须第一个站出来纠正他。”
八字眉少女露出一丝冷笑，说道：“明白了。我今后用得到。”
她又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枚从屋外飘来的枯叶，轻轻说道：“据说，这世界上的树叶没有一片是相同的，人也是，由不同的父母生养，他们也应该都不尽相同。可是王后却告诉，我还有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两位姐妹。”
孟仙附和道：“我曾经做了一个诡异的梦。一个矮老头说，十八年前有人从夜见谷带走了三位女婴。”
“我到底是不是呢？反正我是一直不承认的……在鲜有人知的传说里，我竟然是维持世界平衡的某种果实的化身？真像某个无聊的人杜撰出的故事。你知道吗？王后还说了，她之所以看中我，是因为在我身上察觉到熟悉的感觉。她认识夜见谷里那位痴情的仙子，很笃定我就是仙子用鲜血灌溉出的果实之一……
“既然我们为了维持世界平衡而存在，将来一定得有人亲自护送我们完成使命。就是你，或许你也是某个牛鬼蛇神的化身吧？高兴吗？”
“不。我不想为了这个难辨真假的使命活着。”
“我当然也是喽，谁想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反正，王后说，我该跟你是一对。既然你心有所属，我对你也无感，也不用强求了，对不对？继续为我们当前各自的生活努力，才更切实际。说嫁给你……只想开个玩笑，你不用当真啦，哈哈……”
“能请问一下，你知道剩下两个女孩子是谁吗？她们又在哪里？”
“你想去找吗？世界这么大，她们不主动凑在你脸上，你怎么会找得到呢？”
“好像这些也不是很要紧的事。”
“不用挂在心上，你是你，我是我，我们能控制手脚，不想做的就别做了吧。这次比武大会也是因为王后要我考察考察你，所以特意把你叫出来的，其实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我就没必要过于去管自己的身世，对不对？”
“我心里也没底。五派还没有联合，金钥匙还没有找到，夜见谷也无法开启……我们都不知道身世是真是假。”
“我觉得，不管真假，我现在是天梁院的大弟子，仅此而已了。”
“那我……也是王国的准太子妃，仅此而已了。”
“准……太子妃？”
“比武大会之后，我就要回京都嫁给太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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