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人村短暂的休息后,劳伦斯的军队带上了葬仪师艾纳米,继续往明尘堡去了。
途中,罗伯特却一路闷闷不乐,一点也不像刚打了胜仗的样子。
“我是真没想到,劳伦斯大人,居然是那样的人。”骑在马上缓步前行,他叹息着对身边的海因里希说道。
“哪样的人?”海因里希头也不转地问道。
“和你一样的人!欺负小姑娘!”罗伯特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海因里希陷入了沉默,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对罗伯特直言他察觉到的深层内容。
在他们两个带着神秘却美貌的少女去见劳伦斯的时候,海因里希分明意识到,每当劳伦斯和少女其中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另外一个人肯定会保持呆愣愣的状态,看上去相当机械。
海因里希已经怀疑少女是劳伦斯的傀儡了,而再联想到少女身上邪异的气息……海因里希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毕竟初见劳伦斯之时,检测邪气的吊坠疯狂抖动,幅度可远超一般傀儡术所能造成的。
太可怕了!
非夜家的手段,懂得都懂。海因里希也不过就是一个跟着宫廷吃死工资的,真没必要拼命,卷入事关国内大贵族继承人的阴谋漩涡,他既没本事,也没兴趣。
再说了,掌握邪术却被庇护的家伙,哪个大家族都不少,连猎魔人团里也有!
于是,海因里希维持了沉默。
……
劳伦斯率军队回归明尘堡后,立刻进行了整编。
属于明尘堡的兵力纷纷归于原来的建制;雇佣兵中,除了夏弗和安菲特等寥寥数个强悍之辈留用外,全都遣散;至于从傀儡城一路带出来的护卫,当然还是跟着他。
整编完毕后,劳伦斯下令向白狼领进发。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先结算。”诺顿·非夜突然发言。
“什么事?”劳伦斯问。
凑到他的身边后,诺顿阴恻恻地表示:“说来你可能不信,最近仓库里失踪了好多的傀儡棺材。之后再有千瞳机关的人过来提物资的时候,怕是不太方便。”
“哦……所以?”
“我们可以自己出点钱把亏空补上。”诺顿说道。
“可以,就这么办吧!”劳伦斯点了点头。
他当然没什么好拒绝的,偷棺材的内鬼就是他,失踪的棺材都被他丢进虚空去了。
大手一挥,把随军的钱财划拨给明尘堡,向棺材匠发订单后,志得意满的劳伦斯拒绝了傀儡城信使的提议,即留在明尘堡,等待傀儡城方面派出的慰军使者。
随后,一行人再度风尘仆仆的上路了。
……
跨过白子河桥,眼前是一片苍茫辽阔的平原大地,时值春夏之交,正是原野花草明媚的景象。
在河对岸的第一个驿站处,劳伦斯一行便遇上了等候多时的白狼领骑士。
“您好,尊贵的劳伦斯·非夜大人,我是雷恩·海拉尔,白之大教堂的宗教骑士。我奉公爵之命,前来护送您。”迎接他们的是一位相当年轻的黑发男子,眉宇间甚至带着点稚嫩,但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他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从容不迫、稳重有加的气场。
“多谢了!雷恩先生看上去年少有为,气度不凡啊!”劳伦斯忍不住笑着称赞道。
雷恩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答道:“劳伦斯大人好眼光啊!都是我主的恩赐!”
旁边的罗伯特也顿了一下。
好家伙,真不谦虚啊!
却听劳伦斯接着说道:“有你指引,此去白狼领,应当能一路顺风了。”
“借你吉言,事实上,最近白狼领也有点不太平。”雷恩苦笑了一下,“不然,我也不会除了我的侍从外,还带了一队雇佣兵。”
“这……又要打架?”劳伦斯眉头一皱,“说实话,我刚在烬墟谷剿灭了一窝土匪,累得很,着实不想再有战事发生。到底什么情况,是洛德人吗?”
“洛德人最近还算安分,倒是北方的海岸线上近来又有北烈境的海寇偷渡,白崖领的三位郡守没能拦住,反而让他们渗透进来了。”雷恩·海拉尔表示,“当然,我是教会的骑士,我们还关注着更加诡异的危险,最近一个月,关于在野外目击魔物的报告增加了。”
“多事之秋啊!”劳伦斯感叹,“都是些什么魔物呢?”
“随烈风而来,又随烈风而去的风狼之子,传说中,它们曾经有一个邪神作为主宰。”雷恩说道。
“风狼之神,也是被古亚顿人的英雄,圣·罗林弑杀。”在一边旁听已久的夏弗插话道。
“没错,圣·罗林的后代,至今还以其名为姓,在亚顿繁衍生息,白狼领还有一位罗林家的大小姐呢。”雷恩笑道,丝毫不因为夏弗额头上的烙印而有古怪的表情。
“若是真遇到了风狼之子……我们应该如何对付他们呢?”劳伦斯摸着下颌,若有所思地问道。
“无妨,我可以冲上去把它们都宰了。”雷恩淡定地说道,“我是专业的。”
于是驿站里陷入了一阵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信。
但是劳伦斯却首先用笑声打破了沉默:“那不是好极了?太棒了,看来我们可以直接出发了。”
“不先休息吗?”雷恩有些意外。
“我现在只想日夜兼程,早些敢去白狼城。”劳伦斯笑道,“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我和公爵的大儿子是旧相识,小时候一起击剑、骑马来着,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他了。”
劳伦斯所言非虚,从一场激烈的战斗中缓过来,现在的他突然特别想去找曾经的朋友。或许是穿越前的劳伦斯残留的意念所引发的冲动,也不一定。
雷恩连连点头,随即安排手下,准备上路。
未几,雷恩·海拉尔在前领路,劳伦斯一行跟随其后。
“这就是白狼领啊……”眺望四方,罗伯特突然感叹,“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听闻洛德人铁骑彪悍,一旦遭到入侵,恐怕处境会相当艰难。”
“亚顿的骑士也不少,未必就弱于洛德人了,他们只有两省之地,即便全民皆兵,也不会有兵力优势。”雷恩倒是非常放松,“而且我们有白狼城,北方最雄伟的要塞!”
劳伦斯静静地旁听着两位骑士各抒己见,心里也在盘算。
洛德人的狼子野心,已是人尽皆知,尤其是劳伦斯还率军还在明尘堡外击杀了一个洛德王朝的暗行使百夫长。
连君庭帝国的北镇军和连番反攻,都奈何不了洛德人,真到入侵发起的时候,亚顿军能够硬碰硬地打败洛德的百战精锐吗?
白狼领必须依仗的,不是聚集大军,也不是坚固的城塞,而是广大的人民。只有所有白狼领的亚顿人都反抗洛德人的攻势,亚顿的军队和城堡才有发挥的余地。
也许,这就是格尔曼派出劳伦斯的用意,人在白狼城,他最容易得到的情报,其实是白狼领的,而非洛德人的。
正在寻思间,一朵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了劳伦斯的鼻间。
冰凉的感觉让劳伦斯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却猛地挺直了身子,望向天空。
都快夏天了,怎么还能下雪?
长空之上,细微的雪花飘摇。
很快,同行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尤其是雷恩,他转过头,凝重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怎么回事?”罗伯特才刚问出声,北风已起,卷地而来,吹拂着原野上的树和草。
然后,又是一声自北方轰隆而至的雷声!
众人都迎着寒冷的风,把目光投向了北方,乌云正被两个当空的涡流卷动,不断扭曲着形状。
直到又一次闪电,赫然亮起的漩涡和怪异的乌云,竟然在北方的天空与地平线之间,勾勒出一个顶天立地的庞大身影,那是一只银白鬃毛,黄金双目,漆黑爪牙的人立巨狼!
电光久久不去,狼形亦凝聚不散,唯有鬃毛拂动,狞笑不止。
“这是……”
“我的天啊!”
“这是什么鬼!”
众人惊骇至极,雷声再度轰鸣,只是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夹杂着风声,众人听到的,竟然是铺天盖地的狼吼之声。
下一刻,狂风裹挟着鹅毛大雪,自北方之天而下,远方的地平线上,如有银白色的群狼奔腾。
在大家都骇然无法动弹的时候,雷恩却首先望向了南方,用手遮挡住雷光与落雪,眺望之后说道:“那里有个庄园,我们应该去那里防守。”
“好!”二话不说,劳伦斯拨马便走。
别问,问就是怂了。
在下先逃为敬!
在劳伦斯的带动下,其他人也赶紧跟了上来,飞也似地窜到了庄园底下。
雷恩·海拉尔向庄园上正惊恐北望的壮丁自报了身份,出示了大教堂的徽章,庄里的人不敢怠慢,赶紧开了大门,让一行人鱼贯而入。
好在暴雪吹起的地方还很远,众人及时龟缩进了院墙内,然后一个个都缩进了点燃了炉火的大屋里。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缓过一口气,有机会开口说出自己的质疑。
“你不是说你能把它们都杀了么?”罗伯特后怕地问雷恩。
“风狼之子出没的时候,阵仗没有那么大。这根本不是风狼之子,你要说是风狼本尊,我都信。”雷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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