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们都是亚顿人。”
“亚顿人平凡而伟大的民族性。”
“此间乐，不思煌洲。”
“大牛排，大别墅，大马车，一个一个傀儡师。”
“出了国的煌洲人，都变得更爱国了。”
草草翻阅了一阵后，劳伦斯忍无可忍，合上了《千形枪使用技巧》。
此书的作者，身为一名来自煌洲的大国工匠，不仅吐槽欲望非常旺盛，而且成分十分复杂，还很喜欢自己打自己的脸。
劳伦斯一路读下去，真的很难绷得住了。
假如有机会，他一定要找到此人坐谈一番，问他一个情真意切的问题。
你，也是穿越的吧！
正在劳伦斯头脑风暴之际，已经出了门的赛思爵士稍停了片刻，与一位来人对谈了几句，随即，来人也走入了礼堂中。
劳伦斯转头看去，竟然是骑士团的医生玛尔扎。
“你怎么来了？那个洛德骑士的伤怎么样了？”劳伦斯有些疑惑地问，他没想到玛尔扎会来造访。
“伤情不算严重，本来应该转移到教会去做进一步处理的，但刚好我也会治，所以简单治疗了一下，已经没事了。”玛尔扎斟酌着说道，神情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怪异。
“为什么要去教会？”劳伦斯拧着眉头，然后惊讶了起来，“难道是临终祈祷？”
“那当然不是，他还活得好好的！”玛尔扎赶紧挤出笑容来，“只是他受的伤，不是一般的筋骨皮肉伤，而是有......魔法的成分在。”
“什么成分？查清楚了么？”劳伦斯的眉头稍微舒展了开来。
“嗯......我们一般称之为，虚空之力。”玛尔扎观察着劳伦斯的表情。
“哦！”劳伦斯若有所思地点了两下头，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啥玩意儿？虚空？”
“是的！虚空之力有侵蚀的特性，渗透到了洛德骑士朗格的体内，在内脏中残留了些许孔洞，但还不严重。我刚好学会治愈虚空之伤的方法，为他去除了。至于已有的损伤，他多吃点肉，要不了几天便可以长回来。”
“不是吧？虚空之力？怎么会出现在烬墟谷？太奇怪了！”劳伦斯一脸费解。
当然，他是装的。
此时他的心里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他判断，朗格身上的怪异创伤，肯定是他驱使无源的虫影造成的。但他不曾料到，其本质居然是虚空的力量。
所以，他应该直接将之称呼为“虚空虫影”吗？
虚空！多么神秘又大气的词语！一听便知道，和异端、邪教之类的存在有关。
假如被发现，怕不是得上火刑架！
“是啊！太奇怪了！想不通！”玛尔扎也严肃地点了点头，好像真的在仔细思考着背后的原委。
“这件事，其他人知道吗？”
“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兹事体大，说不定代表着领内潜伏着虚空的信徒，我不敢乱说。”玛尔扎认真地表示，“但您是边境伯的儿子，又是决斗的亲历者，我想，告诉你，应该更有助于查清真相！”
“玛尔扎先生有心了！”
劳伦斯也故作感慨，和玛尔扎对视了一会儿。
四个大字在他的心底浮现，是为“各怀鬼胎”。
他总觉得玛尔扎在和自己进行加密通话！
“事实上，我还真听过与之有关的些许风闻。”玛尔扎抚摸起自己的下巴，好像在努力思索着说道，“大少爷接下来一段时间，还会在领内吗？”
“准备去北方一趟。”
“北方啊？若是会经过白狼领的话，有个地方，值得去调查一番，而且必须隐秘，不可大张旗鼓。不然，我怕会打草惊蛇！”
“哦？是何地？”
“一个名叫‘无中生有’的古董店，传闻其中隐藏着‘虚无’之秘。”
“原来如此，无中生有......确实很虚空，我记下了。感谢你的告知，假如有进展，我会联系你的。”劳伦斯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在下告退了！”
“好！”
随后，玛尔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劳伦斯沉吟良久，然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啊！你个浓眉大眼的骑士团医生，居然还是个秘教徒！
劳伦斯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什么“查清真相”，我看你分明在偷偷递话！
那么想着，劳伦斯稍微整理了一下表情，便用篷布包起千形枪，然后大踏步地走向了门外。
正好，他也算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
尽管“虚空”一词在此世意蕴不祥，即便是非夜家族也会敬而远之，但是没关系，反正他是穿越者，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丝毫没有道德压力。
......
当劳伦斯策马返回他的宅邸后，他开始计划一件重要的事，即他的功课。
他的功课，自然是傀儡师的功课，而内容倒也简单，用傀儡的身份出去生活一会儿便可。
只不过曾经的劳伦斯深深地憎恶着傀儡术，所以永远都只是混过去，而现在的劳伦斯，在继承了旧人记忆和情绪的情况下，行事也颇为拘谨。
至于有多拘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算不上，话倒是真的没说几句。
站立在卧室内紧闭的棺材前，劳伦斯凝眉前望，一言不发，虚空虫影在他的身体上流淌。
今夜，应该是他在烬墟谷的最后一次傀儡师功课了。今夜之后，无论他水平如何，都必须走出去，直面故乡之外的世界。
那么想着，他伸手拉下了棺材旁墙壁上的铁闸。
在“咣当”的金属碰撞声中，整个大棺材沿墙上的钢铁轨道，滑入了下方的方形孔洞中，紧接着，一个木门从地板下方横着闭合，把地板重新封死。
这个机关，名为“傀儡之隙”，遍布于傀儡城的建筑当中，用来方便非夜族人投放傀儡。其规模之大，布局之广阔，踪迹之隐蔽，难以相信历代傀儡城之主为之投入了多少财富与资源。
劳伦斯轻叹了一声。
他本应该和以往一样，在床上躺下，亦或钻入房间内的空棺材里，闭上双眼，进入操控傀儡的状态。
但不知为何，今天的他完全提不起走到床边的兴趣，相反，他的心很慌。
没由来的慌！
“难道是......直觉？今天，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不会吧？不会吧？我的第六感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劳伦斯自言自语着，走到了书桌旁，打开柜子，从中提起了一个灯笼，用火柴将之点燃。
除了今日对决中所借用的能力之外，无源的虫影还有一种更加离奇的效应。之前不去细想，可现在，他打定主意探寻一番。
毕竟，玛尔扎告诉他，此力，乃是“虚空”之力。
那么......二话不说，劳伦斯用心念凝聚周身的虚空虫影，汇聚于指尖，点于身侧的半空中，倏忽间，竟然光影扭曲为一个奇点，宛如黑洞一般。
劳伦斯毫不犹豫地朝之踏出一步，紧接着，整个人都被吸入了黑洞当中。
眼前景象，瞬息变换，但见四面八方皆之无边黑暗，而劳伦斯更是足底一空，向下坠去。
他低着头，死死地盯向下方，终于，在一个时刻，灯笼的光芒，照射出下方波动的海面。
下一瞬，劳伦斯落入水中，然后眼前再度景象转换，重归于卧室之中。
独立原地，劳伦斯眼神凝重。
无源的虫影，是他穿越之后凭空出现的力量，有极大可能与穿越本身有关。而其最神秘之处，便是可以打开一条，通往异空间的洞穴。
而异空间，和劳伦斯记忆中穿越的旅途一模一样，都是一片无光的海域，以至于他非要自己携带光源不可。
但奇怪的是，只要他接触到海面，便会立刻被传送回当下所在之处，使得他原路返回的想法，成为虚妄。
可既然已得了“虚空”之名，那么他所前往的异空间，难道便是传说中的虚空？
劳伦斯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虽然没有研究过，但他也听过传闻，虚空是和地狱一般可怕的存在，有极为恶劣的环境，和诡异恐怖的怪物。
也许，他应该敬而远之。
劳伦斯眉头一皱，然后眼神一凛。
敬而远之？开玩笑！
虚空什么地方？
老子在里面游了不知道多久，才到了现在的世界！
熟悉得和家一样，虚空的海水，更是喝了不知道多少口，一点味道都没有，还不呛人，那叫一个地道儿！
我会怕吗？不存在的！
别拿虚空入侵吓唬老子，老子就是虚空入侵！
那么想着，劳伦斯咧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大步走开，来到一个斜放着的空棺材旁，一把拽住。
他再度凝聚虚空虫影，在身边打开一个黑洞，然后把空棺材推了过去。
空棺材，居然真的被吸收了进去！
稍微等待了一会儿，劳伦斯未见棺材重新出去，也不再等，又抱起旁边的棺材盖子，再拿上灯笼，也一头装上了黑洞。
脚下再次失去了支撑，劳伦斯凌空直落，灯笼的光芒之下，赫然可见一具棺材漂浮在虚空的海面上。
劳伦斯大喜过望，紧接着，他蜷着身子重重地落在了棺材上，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棺材四周浪潮滚滚，差点没让他倾倒下去。
他没有落入水中，也没有回归宅邸的卧室！
“果然！”劳伦斯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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