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怔了怔,她的声音远没有路远嫌弃的那么小,她甚至能保证在关门之前她那句话是连门里的小富婆都能听到的。
一种奇妙的预感袭上心头,她仿佛一只被勾住唇舌的游鱼,试探着开口,“我想问你……”
“问我怎样?”
“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我……”
“你什么?”
路远一句紧接着一句的追问逐渐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似乎略显迫切地在寻找着什么。
而路遥却在这紧追不舍的追问下,先前的冲动被驱散,逐渐理智回了笼。
她心知肚明路远根本不会娶她,哪怕有胡可迎在路启鸣那里扛着,他们之间依旧还有千道万道难以跨越的坎儿。
“你愿不愿意回一趟路家,参加我的婚礼。”路遥说。
路远一顿,周身冰凉,嘴角扯起一道凉凉的弧度,“就这?”
路遥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请求,“路叔生日,你能不能也回去坐坐,路叔已经……五十了呢。”
路远似笑非笑,开口刺她,“路遥,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路遥尴尬地愣在原地。
打算落荒而逃。
却被路远抬起胳膊拦了去路。
眼神冰凉地紧盯着路遥,那份冰凉里掺杂了丝几不可察的怒火,他说,“路遥,你要知道,只有今天,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路遥惶惶然,没能接下路远的话,然后眼看着路远在她眼前摔上了房门。
深冬降雨有些罕见,带着些乍寒。
路遥只觉得,大概天意如此。
让他们有始有终,算是终了一个体面的结局。
唐清欢走的那天晚上,也是这般的降雨,只不过更加瓢泼。
她为路远毁了身子,伤了心神,唐家终究是没能捱下来,将她送往异国,安心养病,能多撑一天便是一天。
足以见得,唐清欢的病情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也因此,路远的崩溃可想而知。
那一晚,路远冒着瓢泼大雨翻进了路遥的院墙,终日在街上游荡学来的下三滥手段派上了用场,轻而易举地撬开了路遥的房门。
路遥听见声响警惕地问了句,“谁。”
而后将床头的台灯拍开。
清楚地看见了来人,便将警惕卸下了大半。
“路远?”路遥唤他。
路远被淋得湿透,连带着给路遥屋里的地板染上了大片暗色的水渍。
他不答话,更不接话,却目显阴鸷,整个人沾了水汽,冷得像冰。
路遥大概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识趣地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翻身下床给他找了条毛巾。
“擦擦?”
路远站在原地没动。
路遥叹气,赤着脚踮起脚尖,替他擦着身上满落的雨。
路远终于有了回应,抬起冰凉的五指握住了路遥纤细的手腕,眸光微闪,开口的嗓音低得仿佛透彻的浪卷过的浅滩,留下颗粒摩挲的砂砾。
他说:“陪我吗?”
发梢的雨水划过他的额角,落至眼尾,蜿蜒向下,像一行悲伤的泪。
鬼使神差地,路遥仿佛被鬼魅勾摄了魂魄,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轻声回应,“好。”
这便是最初那一夜的荒唐。
暧昧交缠的喘息被淹没在嘈杂的雨幕里,也藏住了各自的慌乱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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