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司寇继昭,一心只沉浸在情情爱爱里,早把山长马车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至于死士的尸体,司寇继昭就更不关心。反正衙门的人一旦接到报案,就能认出那些尸体的特别之处。为了躲避麻烦,一定会悄悄地帮自己处理掉。
下面的人啊,滑头得紧呢,能不沾的事儿,就半点都不会沾染。
但司寇继昭不知道的是,在他和楠婴姑娘一路“逃亡”的这段时间内,很多事情都在悄然发生。
……
回宣书院
“你们这些天有见到欧阳仲锦吗?”
一位山师,在授完当堂的课时后,对着下面的学子们问道。
学子们纷纷摇头。
有个学子举手答道:“欧阳大师兄常常几天、半月不见人的,山师今日为何动问?可要学生们去寻?”
山师闻言,紧紧皱了皱眉头道:“咱们学院一年一度的年底大考核就要开始了,他怎么还总这样乱跑呢?”
山长今天向他们问起,他们也回答不上来,这才想着问学子们的。
有学子们听问,悄悄在下面,互相挤眉弄眼。
欧阳大师兄不回来才好呢。虽然他不参加考核,但他也是评选的一份子啊,而且,是最严格的一份子。没了他,没准今年的考核,自己等人,就能顺利通过呢?
有的学子,还暗暗地双手合十,祈祷欧阳大师兄千万别回来,要回来也等大考结束后再回来。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山师摇着头,无奈地宣布下课。他得去找山长告知一声。
今年的大考核评选之人,再挑个学子代表,补上吧。
欧阳仲锦与宇文丽清之事,整个回宣书院都是知晓的。
他们身为山长、山师,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过,结果越劝,人家越不回书院。
这个欧阳仲锦啊,真是被美色迷昏了眼,一天天地就知道围着那哑疾女子打转。真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结果,回禀山长后,心事重重的山长,仍然想要将学子代表的位置,给欧阳仲锦留着。
直到大考核的前一日,实在没有见到欧阳仲锦的人,无奈的山师们,才不得不派遣了学子,下山去宇文氏府上寻找。
下山找人的几个学子,去了宇文府。
见大门紧闭,以为外出,就跟周围的邻居们打听,才听说,半个月前,这家男人病重,之后就再没见开过门。
学子们顿时感觉十分不妙,遂破门而入。
只找到了一具面目全非、不辩人形的腐败尸体。
没有人通风报讯,默默死在宇文府小院的欧阳仲锦,终于被发现。
当时的宇文氏为了尽量拖延时间,将欧阳仲锦所有的衣物,以及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统统换下来,烧掉,或者深埋了。
是胆大的学子们搜检整个小院,再从小院的种种迹象中,联前思后,才推断出那是欧阳仲锦,就赶紧向学院上报。
山长烦燥。
借了马车,由衙役还回来,还叮嘱他不可对外言说的、没有下落的司寇继昭,都足够他头疼了。
现在又死了一个欧阳仲锦。
山长觉得,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强打精神,向欧阳仲锦的家,也就是欧阳相府递了消息。
回宣学院、箩城,自此,从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至于兴军侯府?
山长表示: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没有见过司寇继昭,没有给那家伙借过马车。
对付欧阳仲锦的爷爷、父亲、老慧帝派来的一拨又一拨人的问话,他还不够烦吗?
……
一个月后,一无所知、远避热闹的司寇继昭,在养好伤后,买了两匹马,带着心上人,一路磨磨蹭蹭地回去了聚城。
将楠婴姑娘送到药铺,司寇继昭便回转兴军侯府,准备认认真真和自己的父亲谈一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南宫韬有反心?”司寇承业听到大儿子讲述完此番经历后,瞪圆了眼睛问道。
他这大儿子,因为公事的原因,总是出门在外,一跑出去就十天半月的,所以这次司寇继昭又一个月不见,他也没在意。
哪知道,司寇继昭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尤其下手之人还是南宫韬!
“父亲,从您派遣给小妹的、那名暗卫的尸身及掩埋情况来看,恐怕那暗卫从乐城返回聚城途中,经过定城之时,发现了南宫韬的异常,便跟去了看看。
被南宫韬察觉并捉了审讯,然后杀了就地埋了。那地方的温度偏高。定城可是产铁的啊父亲。不是儿子我要多想,您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定城那个知府是南宫韬侧妃的父亲,而定城又产铁,那知府要是动动手脚,私开一个铁矿可并不是什么难事。
南宫韬自己又是在工匠部的,想要审批个铁矿就更容易。他们发现了那名暗卫,杀了就埋在铸铁的附近。为了防止自己起疑、又因为司寇慧茹在追查那名暗卫的下落,就将尸体换了个地方。
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会突然亲自去查、更没想到自己带着楠婴那个厉害的仵作,所以,就连尸身都报了个真的。以为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毕竟只是个暗卫。或者说:他们觉得就算有仵作能验出那暗卫死于酷刑,也无所谓。就没换个假的尸身给自己。
谁知道楠婴偏偏就验出了尸身最初埋葬过的地方。于是他们就对自己痛下杀手。
这些事情,在这一个月之中,司寇继昭和楠婴早就已经反复推敲明白了。他之所以没有着急赶回来告诉自己的父亲,就是还有些犹豫。
南宫韬私铸铁器,一定就是为了谋反。可自己的妹妹还是对方的正妃,还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这要怎么处理?
这事关整个司寇家族的前程,他没法私自做决定,便最终将决定权交给了他的父亲大人。
“南宫韬既然敢对你下杀手,恐怕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准备充分。你跟为父的先去与他谈谈。能劝了他就此收手是最好,如若不然,就上禀陛下裁决吧。”
司寇承业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关窍,也知道自己大儿子的为难之处,思忖了之后便如此说道。
他是常年带兵之人,杀伐果决、当机立断的心态一向都有。面对这么大的事情、面对南宫韬想要裹挟着自己、以及整个司寇家族为其助力,他深深厌之。
“父亲,就不能用此胁迫南宫韬与小妹合离,然后咱们府上彻底断了与南宫韬的联系,让其自生自灭吗?”司寇继昭问道。
他心里其实做的就是这种打算。跟南宫韬好好谈谈,逼迫对方与小妹合离,从此和对方毫无关系,这事儿就算过了。
毕竟谋反是大事,何况是皇孙。而自己这边掌握的实质性证据却几乎没有。
只有楠婴姑娘的验尸结果、以及自己怀疑的追杀幕后,贸然告到陛下那儿的话,恐怕不仅讨不了好,还会引起陛下怀疑司寇家族别有用心。
“你说得对,没有证据、仅凭猜测的情况下,陛下未必会相信为父说的话。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南宫韬追杀你又没有成功,一定就早已收拾好了首尾,现在要查,估计什么也查不到了。
不过,这样一来,你又如何迫使对方答应与慧茹的合离?就算对方答应了,慧如能答应吗?她一个合离回来的女子,又要如何生存?”
司寇承业说着,看向司寇继昭。他的内心里,其实也有大儿子说的那种担忧。
可他还是想考校考校司寇继昭,故而,每个话题,都是在诱导司寇继昭说出真实的想法。
司寇继昭却不知道父亲是在考校自己,他只觉得今天的父亲,似乎有点儿“笨”。自己还等着父亲拿出决断,可父亲出的主意都不像是最有利于司寇家族的。
“总不能为了小妹,就任由南宫韬将咱们司寇家族裹挟进去吧?谋反可是天大的事,再说了,儿子我根本也不看好南宫韬能成功!”
“那你看好谁?”司寇承业闻言,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这个一心只知道破案的大儿子。
“谁都不看好。皇子中:太子庸碌、定王闲散、福王和安王已死;而皇孙中:皇长孙懦弱、南宫礼肤浅、南宫宇浪荡、南宫韬狠辣,剩下的三位皇孙不是太小、就是胆气不足。儿子实在不觉得有谁真正能胜任大位。”
面对自己的父亲,司寇继昭将自己对朝廷中局势的看法,说得坦坦荡荡。
不管这朝中如何风云际会,在他的眼里,都像是跳梁小丑一般。那些人无论是谁最后接任,他都觉得,会是延国一场巨大的灾难。
好在也不关他什么事。司寇家族是保皇党,谁当皇帝就忠心于谁,并不掺和夺嫡之争。而自己更是一心只专注破案,从不参与政事,无论谁做皇帝,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若是……”司寇承业想说什么,又顿住了。有些事,还是不能过早地让大儿子知道。他家这个准备接继侯府的大小子,脑筋可能有点过于梗直了,或者说,将律法看得有些过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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