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庭被关禁闭的时候想了很多,也考虑了很多。
他想死没错,但本身实力也很低,万一被人抓起来不弄死只是单纯折磨的话那就真的完蛋了,就像现在这种状况,无论如何都出不去,只能静静坐着。
饿不死,撞不死,别人坐牢可能有尽头,而他恐怕没有尽头,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会以这种方式死去,那这个时间也许会长得让他崩溃。
想到这里他认为有必要考虑以后的求死计划,在寻找更强的修真者把他打死之前须得确保自己在无法被对方打死的情况下成功脱身。
总之得找一个能一路护送他去死的搭档,这个搭档必须值得他信任,实力也足够强,当然最好是找到乐于助人亲自送他上路的搭档是最棒的。
至于如何脱身的问题也好说,囚禁他的人秉性不差,待会儿表现正常点就没问题了。
这里他可以确定是兽武门,与他不同,褚天拓的相貌和名字有很多人都知道。
此人是将驭兽的本领发挥到极致的归元期强者之一,品行也是他知道的人之中最为正派的,用邪修栽赃激怒也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这份定力恐怖如斯。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等上了半天,终于等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位送饭菜的黑发姑娘。
她身上没有穿着跟褚天拓他们一样的门内黑红服饰,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绿齐胸襦裙。
这女子有着一副貌美的尊容,黑发绾成了堕马髻,点缀其中的是蓝花发饰,一手将装着饭菜的竹篮子放在桌上。
符庭凑近一看发现她的黑色眼眸没有一丁点色彩,这是个盲人,其肩上站着少见的白毛月兔此刻正紧盯着他。
“犯人的伙食也要你来送吗?”他忍不住问道。
“是我自己想要来看看的。”
女孩的声音很恬静,与符庭相比正如巨浪之上高高悬挂的皎月,不会因为他的声势浩大而有所动摇。
她很冷静,显然是习惯了吧。
“荒唐,真是不怕我一个兴起把你这样的美人给当场糟蹋了,兽武门看来也不过如此。”
符庭向来有话直说,得罪了人也无妨,眼前的女孩反倒是对此心生了几分好感,露出了浅淡的笑容来。
“为什么要感到生气呢?是觉得我被欺负了吗?”
“不然呢,难道你是看上我了才特意过来送饭菜的?嗯?等等,该不会是……”
符庭话没有全部说完,他想到了这是一个测试,也许在测他是否能够正常沟通,或者有别的意图。
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女孩没有阻挡,而是静静地将手中的饭菜一一拿出。
这时有掌门人褚天拓一手提着符庭放在了椅子上。
“真是奇怪,你这不是能正常沟通吗?”褚天拓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这邪修好生狡诈。”符庭自知被忽悠了,脸皮拉不下来,根本不想好好说话。
褚天拓听了也不恼。
“我家的彩儿说你是被它从清嚣蛇的肚子里取出来的,真是奇怪,区区一个凡人又怎么能够在蛇的肚子里活下来呢。”
清嚣蛇吞下猎物会用消化液进行消化,凡人只需要片刻就会化作养分。
更别说清嚣蛇提前咬住猎物释放的毒哪怕是他沾上了也会导致心脏麻痹死去。
符庭必然不是凡人。
而当一个修真者看不透另一个修真者的修为时都会警惕起来。
要么对方携带了法宝,要么学了什么功法,再要么就是对方实力层次远远超过自己。
符庭那会儿光着身子什么都没有穿戴,连纳戒也没有,也许他是一位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存在,可真的很厉害的话又岂会甘愿呆在反省室里不肯出来。
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你那只鸟叫彩儿啊,跟我取的名字还挺接近的。”
符庭笑哈哈地抓起茶杯。
“我以为叫彩毛呢,生了四个孩子挺健康的,就是有一只太调皮了,你得注意点。”
“敢问道友是……”
“不告诉你。”
符庭知道有些人认识自己,恰好兽武门的人他没接触过,但可能有听说过他,稳妥期间保住自己的秘密很重要。
而且他没想好给自己取个什么好听的名字。
“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待会儿吃完就尽快从这里离开吧。”
“算你识相。”
符庭努力维持着自己在对方的第一印象,换作是平时他可不敢在同修为的人面前这么放肆,更别说是在兽武门的大本营里对掌门人如此失礼。
没想到不怕死是这种感觉,他心想。
很快的,他在饥饿感的帮助下迅速解决了饭菜,就差没上舌头把碗给舔干净了。
没有道谢的必要,他把筷子和碗往桌子上那么一放,起身就走出门口,没想到门外南湘子就站在那。
“出门在外可别这么嚣张,悠着点知道嘛。”
“唷,看不惯呐,使出全力往我脸上揍啊,打死了算你赢好不好。”符庭还刻意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朝这打最好。”
“你这疯子。”南湘子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不见了。
“略略略。”符庭做鬼脸嘲讽,可惜得不到一点反馈。
不愧是那个褚天拓的门派,一个比一个还能忍,要是天下人都有这种品性就不会有什么邪修魔道把这世界搅得一塌糊涂。
过了一个时辰后,符庭停下了脚步。
以前大宗门他也不是没去过,那个时候还有修为,几步就出去了,现在没修为还得找半天的路。
好不容易走到这了居然只能看着悬崖边发愣。
怎么就不建座桥呢?
不对,好像没啥必要,筑基期轻松一跳就能过去了,修为往上点的都可以御剑飞行。
他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内心五味杂陈。
就这么摔下去肯定会弄脏衣服,没准还会弄破,而且他也不是什么自虐狂,想死的话这种高度还不如自己第一次摔下去的高呢,谁没事折磨自己啊?
“算了算了,去找找其他路……诶诶诶?”
符庭转过身被一女孩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脚一滑往悬崖那掉去,结果对方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往前一带。
一时间两人紧贴着,他下意识想往前推一下。
“别动,不然会摔下去的。”
“那姑娘你能不能往后走一下啊?男女授受不亲,让掌门人见到了岂不是又要把我送去关禁闭了呀。”
“我会给你送饭的。”
我只想死,不想吃牢饭啊,符庭快崩溃了。
他觉得自己是挺帅的,但也犯不着初次见面就贴得那么近吧?
“不是,我们认识吗?”
“小时候见过你,还记得安溪城的小瞎子吗?我叫雾慕月。”
“当然不记得了,既然是你小时候那也得有十几年了吧,那么久了谁还记得啊。”
“我记得就行了。”
小时候江闭山推荐她进的兽武门,说是一个叫符庭的男人要求的,这里的人对她都很好,而她也不负众望与极其少见的月兔订立了契约。
当然,对此是要对任何人保密的,毕竟是符庭让江闭山别提起他。
“雾姑娘,你又不知道我长啥样,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认错了?”
“我有返瞳,只能看见一团团火,每一团火的颜色都很不同。”雾慕月凑到符庭耳旁,“现在喜欢的声音、气味还有颜色,全都回来了。”
“你会让我走的对吧?”
“……”
“对的吧?”
“我不要。”雾慕月坏笑地说道。
啊啊啊啊啊!
符庭心里边大喊,他好想回到从前把善心泛滥的自己一巴掌盖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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