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路感觉脸上有火在烧，心月则坐在床沿看她手足无措地阐述自己这几天来过的有多坏。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变回原来的自己。
“不行哦”心月摇摇头，两只垂兔耳跟着小脑袋一起晃动，拒绝的速度之快简直快赶上天际的彗星了。
杨路显然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坐在小矮凳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泯紧嘴唇，鼻子抽泣，最坏的结果已经呼之欲出，杨路眼前浮现出一片朦胧的雾水。
“呜呜呜……”心月伸手摸摸杨路的头，这场面看起来相当不可思议。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萝莉正试图安慰某个比她大上四岁的少女。
“那么…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杨路呜咽着说，她把脸埋在膝盖里面。
心月正伏在地板上抬头好奇地看她。
直到见有水珠从她脸侧脸滑落，心月似乎才明白了什么，不过她显然对此毫无对策。
光着脚丫围着杨路身边踱来踱去，一会看看她怂搭着的猫耳朵，一会又被那条偶尔会动上一下的猫尾巴吸引。
直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来到倚靠墙角的杨路跟前。
她现在看起来比杨路高了，毕竟杨路正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身子偶尔还会突然缩紧。
“蘑菇”心月俯着声子在她耳边轻声说。
“蘑…菇？”杨路把眼睛露出一条缝，有些发红，但心月能听见她语气中饱含的悲伤还有不解。
“蘑菇…有毒，虽然我很擅长治疗，不过只有苹果…才能让小路活下来”心月说的蘑菇便是杨路几天前上山寻找的绿光蘑菇。
杨路从她慵懒到总是慢半拍的描述中，得知那美丽的蘑菇竟然是一种充满剧毒的植物。
它生长的位置，附近十米内都会被它伞叶上发散的稀薄毒素附着，就算暴露在有它存在的空气里，也十分危险。
而杨路头一次用相机拍摄它时只是用镜头的聚焦功能在数米外拍下几张略显模糊的照片便匆匆下山去。
那时天色已经很晚，他得赶紧下山到公路边等她的哥哥，也就是杨敏骑着那辆大排量公路摩托车载她回家。
“只要…不…超过五分钟…不会有问题”心月说，兔耳微微晃动，她试图解释什么的时候身体会和脑袋一同左右摇晃。
问题就在杨路第二次进山时，她不仅脱下鞋子趟进与蘑菇有直接接触的水中，还在不到一拳的距离寻找它们的存在。
当杨路从心月的胡萝卜屋子里醒来时，心月已经用了某种方法消除了她身体里面很大一部分致命毒素，但仍有一部分已经深入大脑。
当时心月正在外面思寻解决方法，也是那时起她就在想着要不要让杨路把苹果吃下去。
但在进行这种尝试之前，有一个问题久久在她心头萦绕；那个男人醒来后只是惊慌地看着四周，他并没有看到就在她眼前的心月。
就和那些上山的游客一样，心月能够引起他们注意力的方式只有一个；某个拿着气球的幼童手里的气球松脱后。
在他们哭出来之前可能会顿住，可能是几秒钟，又或者只是被父母抱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站在他们父母身后的心月。
只有部分不超过五岁的小孩子能看见她站在某处的土堆上或者正在和某只甲虫或是植物自言自语。
说了这么多，但心月还在犹豫是否让她吃下苹果时，杨路却像个幽灵一样接近她所倚靠的巨型胡萝卜。
不过那时她看起来很生气，就好像一定要把什么东西痛扁一顿才能使她那颗剧烈起伏的心冷却下来。
但是，她所看到的是心月，而不是某个用来进行拳击训练的沙袋。
直到她坐在一旁试图唤醒这个似乎在沉睡的少女时，心月这才意识到，这个男孩（但现在是女性）似乎在叫她。
直到心月缓缓拧动脖颈去看她的脸，她的确是在尝试跟自己交流，至少有很多很多年，心月从未跟山里的动物以外的东西说过话了。
但有时她也会跟植物交流，山是个整体，在山里生活的生物也一样，她是橘山的主人，而这座山赋予心月某些特殊能力。
她能够和动物和植物交流，而这通常不会像人类一样通过动嘴来刺激声带发出声音。
意识中某种像划过的流星一样的细小蓝色颗粒成为心月与她的朋友们交谈的工具。
杨路现在看起来不仅仅是一张哭脸，有些好奇爬上她的瞳孔，她的双眸是天蓝色的。
可能是才睡醒的原因，她的头发有点乱，或许这并不影响她那张如同精琢人偶般美丽的脸孔。
但现在，也许雕刻她的工匠手中的工具不慎滑落，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泪痕，又或许，只是由于她的心不在焉。
她想要回到原来自己的身体里去，而不是衣柜外面镜子里的陌生人。
胡萝卜屋子外的木牌是心月给那个男人准备的，好在他除了醒来后无视了心月，以及发疯似的夺门而出外，他的身体并无大碍。
毕竟他又不是喜欢去找绿色毒蘑菇合影还乐此不疲的家伙。
杨路停止了她的啜泣，语气一扫颓丧，但仍显无力，她心中有些疑团只能由心月才能解开。
“那么…以后我会一直这副样子吗”
“嗯”心月回答，不过她的思绪跟杨路不在一个频道上。
心月现在看起来挺开心的，原本那个像没赖够床的慵懒少女现在看来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因为———终于有人不把她当成空气了。
“那么…”杨路把尾巴抓在手心，把它放在眼前，细数上面深褐色的圆环，接着，她又看看心月“至少让这些东西不太显眼…行吗”
其实杨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把目光投向心月，带着希冀和乞怜。
心月抬头望着她，目光摇曳，看来她已明白杨路想要什么了。
心月从小矮凳上起身，小手如同两只垂兔耳一样怂搭在两侧，接着她转身，回头看了看杨路，抬起右手，喃喃道“请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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