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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二)

十四(二)

老和尚是玄净寺的方丈,人真的是相当好。在我们没有给香火钱的情况下还很热情的请我们吃了一顿。

果然人在死里逃生的时候才会懂得感叹生命的美好,才会发现原来世间的万物都这般有价值。饿了好几天而刚刚有急速奔跑的我们现在就算只有白饭青菜也吃得格外香甜。胖子早就吃的不管不顾,那形容真的是跟某个动物一模一样了。我在一番狼吞虎咽之后发现这不是淑女所为之后收敛了一点,才那么一点收敛就被这胖子抓住时机瞬间扫空了一盘青菜,我悔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风卷残云之后,我说起了正事。

“方丈,请问三皇子……三王爷有没有在这寺里做和尚呢?”

“喂喂百花你嘴角还有一粒饭……”

我故作淡定的将那一粒饭舔进嘴里。

“哦……我想想……啊,你们说的是皆空吧。”

……

玄净寺不大,建在半山腰上,寺里有一棵年龄过百的大榕树,阳光被树叶切成一点一点的光斑,细细碎碎的散落在地上。树下有一身形伟岸挺拔的男子,正拿着扫帚扫地。

“那就是皆空了。”

我看着那背影,无法忽视的反着光的光头刺得我眼睛生疼,我不想相信那和尚就是当年说要娶我的三皇子,张了张嘴几次都没能发出声来。心里闷闷的很难受,不愿意去证实那是否是他,我怕万一真的是他,那我连那一点倔强的希望都没了。

胖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凑到跟前来一喊:“三皇叔!”

那人停下了动作,慢慢转过身来,我的心也跟着慢慢得揪起来,待看到他的正面时,眼泪终于缓缓落下。

是他,是他。那眉,那眼,那看人的神情,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胖子跑过去抱住他,他也微笑着抚摸胖侄子的头,然后,看向我这边。

他微微一愣,怔怔的问:“你是……?”

我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百花呀,皇叔。”胖子转头看我。“诶?你怎么哭了?”胖子跑过来,伸手擦去了我的眼泪。

“百花……百花……是啊,跟百花长得一模一样呢,可是,现在的百花,应该还在宫里吧。”他看着我微微一笑。“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没等我回答,他又转过身去,仰头看着天空,缓缓念出:“过往是空,回忆是空,所想是空,所念是空。来者即是空,归去何所惜……”

这时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四下皆静,而我心里却似狂风作乱不得安宁。这不是我的三皇子,这不是我要找的人,这不是当年的那人,这早已不是当年那人了……

三皇子,你爱过我吗?

“三王爷,你爱过百花吗?”

“……事已至此,何必再问当年?往事如烟云,随风而来也随风而去,最终都是要归于尘土的。我心已静,你回去吧,那个答案,无论是对谁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怎么不重要!”

“……你走吧,百花。”

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我看这窗外那一轮明月,脑袋空空,不知道要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心中仍隐隐作痛,可似乎又不那么痛。

三皇子他是否爱过我,真的那么重要吗?当然重要!我是那么喜欢他,我们曾说好长大以后要在一起,而现在他却连个回答都不肯给我。突然想起那深宫中的百花,她是皇上的妃子,孤独寂寞,百思不得其解,她是不是也日日夜夜的想着那个答案,她是不是也怀着这样悲伤的心情在看着这一轮明月?

突然好累啊,之前那么辛苦都没觉得累,怎么现在就这么累呢?

我轻笑,好想回到三皇子身边,回到还喜欢我的三皇子身边。

我慢慢闭上眼,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好温暖,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托起我一样。就这样吧,掌乐姑娘,带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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