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火。
遍地火光。
这里被火海淹没。
冲天的火光,将黯黑的夜空染成赤红。
炎浪起伏,将这里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这幅场景是一个人为自己所爱之人献上的祝福。
他的心中满是仇恶,在这里用剑为大地抹上暗红,用手在这土地上燃起罪恶的火焰。
但对于他来说,他们的所作所为,远不及如此。那在他心中是永远也无法被磨灭的事物,那不像这些被火焰轻易就吞噬的东西。
那就是一个人对自己所爱之人的真心,永恒不朽。
她的灵魂被他们玷污,肉体被他们践踏,冤屈的死在了战场之上。她做为了权与欲的牺牲品被他们所利用。
少女已死,屈辱永在。
而现在,他已将那屈辱,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而这,便是他为少女献上的安魂曲。
★★★
「亚尔吉特队长,主教那边传来急迅,『剑圣』反叛了,并且将雷克塞拉公爵及其所属全部杀害。主教让你小心行事,他说,'剑圣'很大可能会来自由都市。」
「嗯。」
微微点了点头,亚尔吉特•赫尔基斯打发走了一旁前来传令的传令兵。
对于「剑圣」的反叛,他并不感到惊讶,反而是觉得理所当然。这只不过是时间或是时机的问题,王国既然选择和巴尔费德联手进攻弗里尔德王国,那么就必定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那些愚蠢的家伙只是片面的认为,仅凭着希鲁菲尔德•雷克塞拉看似巧合而又合乎情理的死亡,给予那男人愧疚与悔恨,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束缚他,简直可笑至极。
虽然这是主教所一手策划的,但主教的目的并不止是将那男人束缚于此。当然,主教也并没有和他们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这没有必要。那些愚蠢之徒怎会理解的了主教的想法,这只是一切的开始,就连「剑圣」的反叛也在意料之中,这只是个导火索。
好戏会随着导火索的引燃而逐步上演,自己只需要在这场完美的戏剧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了。剩下的,就只要带着笑意观赏,就行了。
雾霭渐渐淡去,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徐徐的微风搔动着亚尔吉特的银色的重铠,带走了遍及于身的腥臭,暗红色的血污附着在圆锥状长枪的尖锋旁。
晃动灰色的眼瞳,亚尔吉特看向遍地的肮脏的死尸。他的眼中满是不快,半垂着眼睛。若不是主教的旨意,他根本不会来这种鬼地方,更别说挥动他那无比珍视的长枪。在他的心中,只有强者之血,才配染红这把高傲的长枪。
这并不是妄自的自大与傲慢,而是亚尔吉特他,配得上那狂妄。他的实力毋庸置疑,他特立独行,他深受主教的信任的同时也是主教的狂热信徒,他是战场上为敌人带来噩梦的存在——这一切都基于他那令人无比畏惧的实力。
视线扫过露出全貌的四周,他看到了这里,最为独特的存在——
接近东门并且位于南门的不远处,有个幽深的好似没有尽头的小巷子,那巷子深处,有个破旧不堪的,在风中摇晃着的棚子。
他在那里感到了一股令他都为之心悸的,庞大的,浓厚的魔力。魔力的涡流像是奔涌着的汹涌的海水,贯通了这片区域,而那涡流的中心,便处在那寒酸的破棚之中。
若是不知其事实的旁人于此地,在此刻肯定会惊叹于他那令人艳羡而又神圣的,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的灰金色的双瞳。
他凝望着那里,闭起了双眼,而再度睁开时,那层神圣的金色已悄然褪去,只露出一双令人心生惧意的灰色的冷眸。
嘴唇翕动,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前方。
「全体,朝东门靠近。」
★★★
「皮克路德指挥官…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菲丽丝的声音发着颤,她的脸庞失去了血色,她的话语失去了往日的狂气。就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她手中握着的银白色的剑刃轻微晃动着。
「正如之前所说,菲丽丝•路斯尔德,请你,在这里为了王国而死。」
「…为什么?」
难以想象,不,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女人,那个高傲而又高贵的菲丽丝•路斯尔德,居然会露出这样的丑态。
「」你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换句话说,你已经不需要了,懂么?」
「……」
只是呆愣在原地,菲丽丝那失去光芒的赤瞳之中,交杂着难以名状的情感。
「说到底,不止是我,就连你的家族也是这样看待的。原本我以为,要想将你调到战场之上需要花点功夫,不过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你的父亲大人居然如此的偏袒你的弟弟。」
他踩着步子,摇晃着身体前行。他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表情却极为冷酷。
「他将你送上战场从而让自己的儿子安居后方,真是个令人发笑的举措。对此,我为你感到惋惜。不错,你富有才华,天赋,真要说的话,应该算得上是个天才吧。不过,这样的你,却成为了政治家们达成目的的牺牲品,当然,那些政治家们,也包括我。你是一个障碍,正因为你是个天才,所以我们才容不下你。」
说着,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将那狡黠的光照在菲丽丝的身上,他继续开口:
「安心吧,我会为你的死赋予意义,它将成为王国弗里尔德称霸世界的引线,将弗里尔德的意志带向全世界。」
而就在下一刻,我清楚的听见了,那不知于何处响起的,像是用来绑住某种东西的弦的绷裂之声。
★★★
啊,原来如此,原来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在自我感动而已。
真是搞笑,令人作呕。
什么所谓的英雄,天才,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贴上的无谓的,想要搏得他人注意的,无用的标签。
真是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自顾自的沉浸在虚伪的荣光之中,逐渐的连前方都无法辨清。
说到底,我不过只是个跳梁小丑,是个自欺欺人的蠢货。
啊啊,一直以来我在追求着的事物,在此刻都瞬间化为尘埃。
我手中,还剩下什么?
还有什么,是凭此手能够抓住的?
还有什么,是自己依然渴求着的?
于心中对自己发出质问,我向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她发问。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不过这却令我幡然醒悟——
一直以来都自视甚高,但实际上却与沟渠老鼠一般低贱。
啊啊,那家伙说的没错。
我不过是个裹着天才的外衣的凡人。
只能望着天才孤傲的背影,却始终无法触及项背,想被他人所需要,认可,结果却被一直的抛弃,始终追求着触不可及的东西。
我与他,简直像极了悲剧故事中凄惨的配角。
啊啊,难以否认,我与那家伙,毫无疑问的是「同类」。
原来如此,这便是那种无法名状的亲切感吗,那种逢遇同类的亲切之情,原来早已在一开始便深埋我心。
厌恶,愤怒,欢欣。
这几种情绪盘踞在我的心头。
同那家伙为同类的厌恶,被抛弃和背叛了的愤怒,以及那生逢同类的欢欣。
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做,该向着谁举起手中之剑,又该向谁哭诉着内心的绝望?
「喂喂,这可不像你啊,菲丽丝•路斯尔德。如此的优柔寡断,脆弱不堪。你应该更果决些,你应该挥动手中之剑,砍向那践踏你那如黄金般高贵的尊严的,狂妄之徒才对。这样才是你,这样才是菲丽丝•路斯尔德,不是吗?」
那声音回答着我的疑惑,声音充满着诱惑,如同恶魔的低语,那声音又无比虚缈,如同风中残烛。
但那却确确实实的拨动了身陷绝望之中的少女——菲丽丝•路斯尔德,那脆弱而坚韧的心弦。
★★★
意识逐渐模糊,视野摇晃着,身体处处都传来无法令人忽视的呻吟。
被夺去光明的左眼隐隐作痛,疼痛不断刺激着神经,可以说,这是我保持清醒的唯一方法。
从眼角滚落的血液已被风干,使得眼角处的肌肤变得紧皱起来。
我知道我已无力战斗,不过还有其他人可以。
我望着前方那个失去昔日英姿以及狂气的身影,不禁感叹。
在品尝过被抛弃的绝望以及背叛的苦楚后,菲丽丝心中的高傲荡然无存,同时也失去了行动基准。
而这,便是转机。
虽然不好听,但这就像是回收利用,别人丢弃的物品,由我来回收,并且再次为其赋予意义与价值,现在只有这么做才能扭转局面 。更何况,他们抛弃的是一颗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敌手中的棋子。
令人惊讶的是,菲丽丝•路斯尔德那女人竟与我在某些方面有着相似之处,不,应该说是在灵魂上的某处有着共鸣。
我与她之间甚至可以被称作「同类」。
而这也是她能在我的诱导下行动的原因之一。
这听起来就像是在利用,不过这可不是件易事,现在的她就像是个一触即爆的炸弹,只要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引爆这个炸弹。
「皮克路德指挥官,恕难从命,你的行为冒犯了我,接下来我的行动,由我自己来决定。」
赤瞳之中消逝了往日的光芒,其上裹着一层黑色的阴霾,眼神不再凌人,语言不再辛辣——她已非昔日之她。
不,也许这才是被唤作「王国之剑」的那个菲丽丝•路斯尔德。此刻,从她的身上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异样感,只留有那刺人的冷酷。傲慢的产物已经烟消云散,在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那东西了,她的身上,剑上,已不再有枷锁束缚。
「菲丽丝•路斯尔德。所以,拔剑面向你的长官便是你做出的选择吗,算了,你是个不听从命令的士兵,也已经没有必要再使用你了。」
「我的名字不叫那个,这里只有菲丽丝,仅仅只是菲丽丝而已。皮克路德先生,你也已经不再是我的长官了,现在是在战场上,而我正拿剑指着你,接下来要做的,便很明了了。」
「是吗,竟然这样做吗,那么,便让我来教导你这个家伙战场上的法则吧。」
缓缓地从腰间拔出直剑,皮克路德的眼神望着前方冲着他拔出剑刃的少女。
咻——
破空之声响彻耳畔,四周的空气震颤着发出嗡鸣,像是撕裂了空间,一把日绯色的剑刃倏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与那凌厉的剑刃一齐而至的,还有那字里行间,都充满着悲情以及愤怒的话语。
「欺负小孩子么,你仍然如此无耻,皮克路德。」
飞驰而至的剑刃狠狠地射入地面,在空中扬起了一层厚厚的沙幕,而剑刃在飞行途中也夺去了数名士兵的生命,由人组成的包围圈也因此多了个缺口。
倾斜着没入大地的直剑旁忽的闪出一个瘦削而又挺拔的身影。
这一切打破了原本一触即发的决斗,又为众人带来了些许疑惑。
不过这些疑惑很快便解开了。
沙尘散去,那身影展露出了原貌——
那人,手握如太阳般绯红的剑刃。
那人,身穿如夜空般深邃的黑衣。
那人,肩披如太阳般灼目的长发。
他手握利刃裹挟悲痛与怒火而来,他将挥起断罪之刃,为那曾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罪人,施以审判。
他便是我的师傅——希鲁菲尔德•路基。
那个被称作「剑圣」,以及最强的男人,在此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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