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白毛!”
听到呼喊,无心扭头看去,他之所以这么断定对方是在喊自己……在场除了自己是一头银发还能有谁?
那是个年龄与他相仿,看上去有些衣衫不整的少年,对方也在咧着牙看着他,见他转过头,如遇知青:“一看你就是外来人!犹豫这么久,不去光顾一下?”
反正自己就是来打发时间的,有个人闲聊到也不错:“里面有什么?”
“有什么?你装什么白痴啊!”那少年用肩膀撞了撞无心,下巴一挑,“没看见门口那几个招牌?不认字也得识女人吧,你们这些外乡人不差钱,进去逛逛又不会少块肉,就当学习也不赖啊。”
“学习什么?”
“嘶!你怎么这么呆呢!”少年搓着半年没遇过水的脖梗,有点恨铁不成钢,转念一想,又眉开眼笑,“男子汉大丈夫,别把自己当小孩,这里的女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不管你是谁,有钱就往你身上扑。”
无心:“……”
少年还以为他在犹豫,趁热打铁:“别害臊!你这么俊朗,那些女人巴不得你这样的外乡小公子幸临呢!比伺候那些老油皮不强?等你玩够了,赏我两口酒就好!”
“她们为何要这样?”
“什么为何要怎样?”
无心扬了扬下巴。
“我去,你是真的不晓人情还是怎么的?这都不明白?肯定是为了钱啊!”少年瞪大双眼,像是看到了新大刘,“这镇阳关可不同你们外乡,穷人比比皆是,门口这几个招牌,最小的比你我都大不了几岁,家里都死净了,倘若都是大家闺秀,不为碎银几两发愁,谁愿跑这个地方揽客?”
说着,少年还摆出一脸怜香惜玉:“如果我有那个能耐,直接把醉仙楼包了,让美娇娘们……不至于日日忍受胯下之辱。”
一个男人刚好路过,听了他的话,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傻-逼。”
“从小就被送进来?”无心挑眉。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小的?”少年忍不住多看了无心一眼,“也是,小牛也爵不烂老草,嫩的也有,都在里头,通常不在门面上,也是怕被人戳脊梁骨,影响了生意,你若是喜欢,兄弟可以陪你去问问,不过先说好,酒得赏!”
“镇阳关有几个懂书人你知道么?”无心没听他的蛊惑,回头问道。
“切!又不能当饭吃,谁学那玩意儿。”少年冷猝一口,一脸不屑,“见识都是闯出来的,学问那种东西,只有傻子才会相信的骗术罢了,有识文断字的时间,还不如去学学山上蘑菇有毒与否。”
“没有?”无心蹙眉。
“以前有,最后一个半年前死了,你还别说,那人死的倒是离奇,他家世代教书,凡有外乡人,都叫他们什么书香门第,教书嘛……不算什么长远事儿,没传几代就家道中落了,仅剩的一个男丁,半年前想要在城边上开个学府,不收钱供城中孩儿学字,也不知图什么,这事过后没多久,一天晚上就被杀了,而且是碎尸万段,抛尸街头,死相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少年说着,自己的身体都在哆嗦,似乎都不愿去回忆。
“那人家姓什么?”无心又问。
“裴,倒是个稀姓,祖上说不定是迁来的。”少年不假思索道,“男人还在的时候,日子还能过得去,他一死,裴家算是彻底家徒四壁了,就有个女娃整天拖着个篓子在街上逛游,很久没看到家里的女人了,有人说相思成疾,病了,也有说死了的。”
“话说,你一直打听这个作甚,他家不会欠你钱吧?”
“……”
无心看了眼醉仙楼,门口那几个招牌还在朝他抛媚眼,头皮一阵发麻,跑到酒摊上买了壶酒丢给少年,对方得了便宜还卖乖,嘟囔着什么俗酒哪有胭酒香。
……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心每晚都会准时磨刀霍霍向北山,不将山上闹得鸡犬不宁誓不罢休,碎影也有所小成,运用的驾轻就熟,短短七日,北山外围的妖兽几乎被他屠光了,除了修炼以外,也会带回一些妖兽肉,在街上摆摊低价售卖,每次一开摊须臾就会被抢购一空,薄利多销,收入十分可观。
因此还在城内迎来不小的名气,人口相传有一位外乡少侠,年纪轻轻,功夫了得,徒手击杀山中的吃人妖怪,妖肉也卖的便宜,引来不少同行嫉妒,却也不敢造次。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半个月,无心晚出早归,手里提着几百斤妖兽肉还滴着血,他的修为,已经突破到惊人的初玄十级巅峰,也就是俗称的初玄境大圆满。
他自己还在抱怨晋级太慢,妖兽太弱太少,却不知自己短短半月,就已经完成了常人两年的苦修成果,高风险高回报的道理,毕竟除了他,这世上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日以继夜去找妖兽拼命的疯子了。
“裴懿?”来到街角,无心环顾四周,轻唤一声,却没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裴懿是小女孩的名字,每日都会将书本整理的整整齐齐,等着自己来买,今天却没看到人。
“来晚了?”无心心想。
还没摆好摊位,周边就已人头攒动,将无人问津的街角围得水泄不通。
“给我割上十斤!”
“我要八斤!”
无心应接不暇,几百斤的兽肉很快就被卖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有些供不应求,无心看着篓子里一天的收获,基本都是一些碎钱,如此也让周边的商贩眼红不已。
无心收起摊子,原地等待。
这一等便来到正午,似火骄阳撒在皮肤上火辣辣的,其他商贩早已收摊,依然不见那个拖着竹篮的小小身影。
“再也等不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个算命老头,平时也在这边摆摊,无心基本没跟他说过话。
“什么?”无心不明所以然。
“今儿早,有个小孩被马车压死了,命苦啊……”算命老头长叹一口气。
“!!”
无心大惊,摊位都没管,问过算命老头在哪个方向便心急火燎的赶去。
目送无心离去,算命老头老眼一喜,暗骂一声傻子,起身提起竹篓扬长而去,“够到醉仙楼搓顿好酒喽~”
……
无心心乱如麻,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能走马车的街道寻了个遍,也没找到死人,最后向人一打听才得知死的是个男童,方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回到街角,才发现一天的收成已经付之东流,不禁暗骂一声老骗子。
直至下午也没看到裴懿的身影,向路人问过裴家的方向,在城深处找到一处荒凉的小院,掉漆的木门紧闭。
无心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门是从里面锁的,人应该在家。”无心看着已经褪色的门神,透过门缝往院内看去,一个跳跃便翻过院墙。
跟他想的一样,小院很破旧,土墙土房,一看就是穷困潦倒的人家,环顾一周,无心在门后找到了裴懿,不由一喜:“原来你在家。”
“无心哥哥?”见来者是无心,裴懿紧绷的脸蛋才稍作松缓,紧贴着墙根,仿佛刚度过了一场劫难。
“今日为何没去送书?”
“书……”裴懿勾着手指,欲言又止。
见她支支吾吾,无心说道:“明日我准备离开镇阳关了,你家还有多少书?都拿出来吧,我再挑一些。”
“你要走了?”裴懿嘴角僵硬,神色微顿,十根小手指绞成一团。
“懿儿……有客人来了吗?”这时候,屋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娘亲醒了!”裴懿脸色一变,快步走进土屋内,无心也跟着进屋,屋内的光线较为昏暗,卧室是一张土炕,还有一股柴火味,气息微弱的女人躺在炕上,听到脚步声,缓慢的睁开双眼。
“娘!”
裴懿快步走过去,揭掉女人额上的湿巾,小脸贴在女人额头上,说了句“烧还没退”急匆匆的去泡热湿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让人心疼。
“你就外乡来的少年……懿儿这几日,常常在我耳边提起你。”女人涣散的目光看向无心,那是一双毫无生机的目光,浑浊得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这样的眼睛,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三十多上下的女人身上。
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炕上的女人已经病入膏肓,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暗沉的肤色,以及那没有哪怕一丝生机的双眼,都预示着她是个将死之人。
无心微怔,尽管进屋前已经做好面对一个病人的心理准备,女人的状况,还是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裴夫人。”
“比我想象的还要小。”女人毫无生气的目光因为无心的到来恢复了一丝神采,露出一抹很难察觉的微笑,简单至极的表情,却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真是个……俊朗的少年郎,谢谢你……对懿儿的照顾,让我连续这么多天……看她笑着回来。”
“我只是认为,知识不该如此廉价。”无心心情复杂,死亡不过是刹那间,可她却忍受这样的折磨撑到现在,这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吧。
听到无心的回答,女人神情恍惚,浑浊的双眼变得稍稍清明:“跟懿儿她爹说得一模一样……每次我问他,为何将知识看得如此重要,他都会这样回答我。”
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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