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晨，这些人也并非你想得那般无所不能。听那女子说，虽然我已有了身份，但并无真实背景，过不了所谓的……所谓的正审之类，故做不得公事；因此，他们便另做了安排。”
从净水机那里接了杯热水，玉婉放在了李青晨手边。
“谢……谢谢。”
被吴玉婉、吴司直端水送水，李青晨着实感到受宠若惊；再加上听玉婉说那伙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两张入学通知书上写得报名时间都过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入学。咱们过完假期再去看看吧，现在学校估计也在放假，去了也没人。”
将玉婉的入学通知书放回原处，李青晨拿起水杯、小口抿了起来。
“唉，那……青晨哥哥，这中秋假期……还有几日？”
“今天已经过了，还剩7天。”
“啊，只剩一周啦！”
竖起一根指头，紫嫣绝望地惊呼到。
……
“紫嫣，何不来与姐姐同睡？”
关了灯，玉婉温柔地问着紫嫣。
“那个……同睡一处，难免挤得慌。”
开玩笑，自从紫嫣知道她的玉婉姐姐在唐朝时是一个莺莺燕燕、遍尝唇脂的“浪荡官人”，她还哪敢和玉婉睡在一起？再睡下去，说不定自己守了十几年的清白都要没了；没了还不止，关键还是给了女人，那可真是……有点亏了！
“姐姐今日替你做主，你可有怨气？”
见小妮子不肯过来，玉婉只好主动起身来到紫嫣床上。
“不曾不曾！”
摸黑看到玉婉“攻”了过来，紫嫣连忙应答着、背过身去，同时双手护在胸前，还蜷缩起双腿。
“紫嫣，姐姐知你不愿去那学校。但……你我在此无依无靠，若无所长，怎得安身立命？”
轻抚着紫嫣的秀发，玉婉这个样子就像劝导不愿上学的女儿。
“可……可青晨哥哥说，他……愿养我。”
听到是聊正事，紫嫣转过身来看着玉婉，有些不解。在她的认知里，女子有没有长处似乎也不影响嫁人成家，只要嫁得好夫婿，何愁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至于独立，如今自己可以独立穿衣、独立饮食、乃至独立购物……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若是有朝一日，他负了你呢？”
映着窗外的月光，紫嫣看着身旁的玉婉姐姐，低眉明眸、微张小嘴、仰着下巴……分明是柔美的样子，却隐约带着一种傲然肃正气势。
“不，青晨哥哥不是那般。”
玉婉有些惊讶，这……似乎是紫嫣第一次反驳她，而且是这么坚决。
“纵然青晨不是那般，你我也该自强些；来此七日，如你所见，此间男女不事桑田、不行耕织，但却各有本领维持生计。陈阿姨经商、几位姨母、姑母、舅母均有所长，就连奶奶、姥姥年轻时也曾上工、上班云云。”
随着走得地方多了、见的人多了、听到的事多了；“开挂”的玉婉逐渐发现了这个时代的“秘密”。
是的，这个时代确实不需要自己耕种粮食、织布做衣裳，但碾好的“细粮”、做好的成衣，无不需要用钱“支付”去买。
那么这“钱”如何而来呢？这倒与在唐朝时差不多了，做工出力可得、行商贩货可得、甚至洒扫屋舍、安装电视亦可得。
“可上工便上工，为何要去学校？我与姐姐不同，我不想做官、不想考什么功名。”
摇了摇头，紫嫣这一次算是承认了，承认了她不想去上学；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她的真实意愿，之所以不敢向青晨哥哥、玉婉姐姐吐露，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别人给她安排好一切。
在家时，范家家规甚严。家中之事事无大小，都有父亲、族长做着安排，稍有违逆就是不肖子孙，便要家法伺候。来到这里，虽然没有了父亲、族长，但她依靠的李青晨、吴玉婉却无形中填补了这些角色；一个是一家之主，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怎能不服从？一个是大唐女官、功名在身、武艺过人、又长自己两岁……怎敢不听话？
上学？那就上吧。虽然心中恐惧不安，但又能怎么办呢？在紫嫣的对话面板里，这种人生大事，就没有出现过“拒绝”选项。
年岁到了，去和家中同辈进家学识字，那便去了；年岁到了，要知男女之防且搬到后院居住，那便搬了；年岁到了，该相亲嫁人了，那便嫁了……拒绝？不存在的；再说了，为什么要拒绝？家中的女娃儿，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乃至整个大明的女娃儿，不也是如此生活的吗？
“那你为何不与你青晨哥哥说？不与我说？我刚问你可曾怨我，你还说不曾？”
放下了支着脑袋的胳膊，玉婉和紫嫣枕在了一个枕头上，注视着面前这双带着些许不悦、些许疑惑，还有几分倔犟的眸子。
“我……我……”
紫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啊，青晨哥哥最是宠着自己，他一定会听从自己的意愿，可是……可是自己怎么就不和他说实话呢？说出自己的顾虑、说出自己的担心、说出自己的不安，青晨哥哥一定会理解自己，到时候就不用去那劳什子学校了。
但是……如果那样，青晨哥哥会失望吧？毕竟，在他的计划里，是希望自己和玉婉姐姐上学的；所以，自己不是不敢拒绝，而是不想拒绝吧。
女为悦己者容，她只想满足青晨哥哥的一切期待，仅此而已。
“紫嫣，休得忘记：在此处，你是自由的。但这自由……也是要有本事，方才行得通。”
说完了这句话，玉婉仰面朝天、闭上双眼，安稳地睡了起来。
这个中秋，她经历了太多，乃至一番莫名其妙的“奇遇”也闯进了他们的生活；但是，就算是天塌下来，玉婉也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是她在大理寺时，师父传授给她的“生存诀窍”。
这世间的事很怪。同一个时空、同一个房子，有人安心睡觉，就有人辗转难眠。
李青晨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小时了，依然睡不着觉，纵然他在十分钟前就合上窗帘、挡住了那该死的、明晃晃的月光。
“身份证、社保证也就算了，还特么有入学通知书？简直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学籍不要了？升高中啊？不中考吗？进大学啊？不看高考成绩？就算是野ji大学，也有分数线的好不好？什么单位？民政教育通吃啊？还特么搞窃听？侵犯隐私权知不知道？”
面对从天而降的“惊喜”，李青晨只觉得“惊吓”。纵然不去考虑这些，面对即将入学的穿越二人组，他也依然感到不安。
他，有些怕了，怕失去她们；但他又深知：自己没有资格怕这个；毕竟，她们，不属于他。
她们不是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的。她们甚至不是物品，她们是鲜活的人，是和自己一样有着个体意识的人。
他爱她们，所以想要独占吗？不，也许并不是，也许她们只是填补了某种空白、弥补了某种缺失、带来了某种慰藉……但无论是什么，有一点李青晨很清楚，他，不想失去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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