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凯盖亚望着北染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知道北染对自己抱有敌意,也知道北染有很多疑惑,但是他却毫不在意、无动于衷,因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全部都无所谓。
他所希望的只有一件事——看到有趣的东西。
他想知道得到自己的“加护”的北染究竟能搞出什么明堂;他想知道这座城市里究竟会上演怎样的闹剧,亦或是——
上演何种惨象。
他坐在这片如湖水一般不停荡漾的地面上,不加遮掩的冰冷视线射向不知终点为何处的方向。
“在我的记忆与力量完全恢复之前尽力的让我开心吧……秋见和北染啊。”
他喃喃低语着,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就是这样……”北染向秋见和“倾”讲述了她所经历的一切。
秋见摆出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自言自语着:“修凯盖亚是吗……真的没什么印象。”
北染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秋,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回想一下,从我和他的对话来看他确实是见过你的。”
秋见喃喃道:“是这样子吗?”
他快速浏览着可能与“修凯盖亚”有关的一切记忆,联想北染所描述的诸多场景——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水一样的地面、城市的废墟……
忽然之间,一道模糊的影像从他脑内闪过,可还没等秋见反应过来就紧接着传来了耳鸣和晕眩感。
“倾”看到秋见满脸痛苦便靠了过去,她抵了抵他的额头,随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问道:“稍微好些了吗?”
随着影像的消失,阵痛也随之消退,秋见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倾”说:“‘倾’,别在意,我没什么事的。”
“倾”点点头,依然面无表情似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常人难以看出的微笑,她说道:“从北染小姐已经拿到了‘加护’以及主人刚刚的表现来看,那个‘修凯盖亚’应该就是寄宿在主人身体里的‘神明’正体,并且我们回到过去大概率是得到了他的帮助,但是有一点我有些在意……”
说到这里,“倾”停了下来向北染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二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北染就知道了“倾”想说什么,她淡淡道:“‘倾’,你是对‘剪去世界线’这句话有些在意吧。”
“是的,北染小姐果然了解我。我的疑惑是——‘神明’真的能以一己之力篡改世界吗?”
“倾”的疑惑也确实问到了北染的心头上,她也有着同样的疑惑——“神明”真的拥有这样的力量吗?
她虽然作为“神明”,却从来没有完全发挥过自己的力量,过去的生活中她依靠着养母的保护和超于人类范畴的能力行走四方,她知道自己确实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也清楚自己力量的极限。
所以,修凯盖亚那种聊家常便饭似的话语——“就是剪了一条世界线而已”,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她的真名前的称谓中有着“伪神”一词,她能从这个词汇感受到自己与完全的“神明”之间的差距,所以说,现在的她是无法对其他“神明”的事情妄下定论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说道:“关于这点我无法给出你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有这个可能。”
“这样啊……”“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秋见说道:“修凯盖亚的事先放一放吧,北染既然已经得到了‘加护’,我们的计划也就算是成功了,那么接下来要做就是寻找‘正义’本人了。”
北染表示同意,自从得到了秋见的“加护”,她的力量已经开始缓慢恢复,估计用不了多长久就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到那时就有了战胜“正义”的可能。
“说起来已经五点钟了啊。”秋见望着墙上的时钟说道。
“按照原本的时间来算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去约张依琦和李霖治出去吃饭了。”北染想了想说。
秋见说:“然后我们接下来就会在餐厅里遇到‘正义’”
“按预计的发展来看确实是这样的——说起来,张依琦和李霖治来和咱们打过招呼了吗?”
“来过了,在你睡着的时候已经来过了……北染,张依琦和李霖治曾经说起过,安排他们来到这里的组织的目标也是‘正义’,我们……要不要和他们联手?”
秋见的态度有些犹豫,北染也想到了这件事,如果没出什么差错的话,那些人应该仍然在对面的楼上监视着张依琦和李霖治的一举一动。
结合之前的诸多对话和经历来看“行刑者”是想要通过张依琦和李霖治来获得“黑色骑士”——也就是北染的帮助。
可是北染其实并不是很想和这个组织有长期的合作,上一次和“行刑者”联手也是因为秦羽的缘故且自己确实力量不足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她力量已经恢复了一大截,且身边已经有了秋见和“倾”的帮助,所以是否需要“行刑者”的帮助就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秋,我觉得现在的我们不需要那些人的帮助。”北染看着秋见的眼睛平静的说。
秋见挠了挠头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和那些人合作,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你比较懂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说到这里他有些释然的笑了,“既然北染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北染向来能给我一种安全感呢。”
北染闻言不由地一愣,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内心洋溢着,她轻咳一声随意扯了扯袖口说:“唔,是嘛……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就开始跟踪‘正义’吧。”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
北染眼中露出坚定的神采说:“‘上一个1月13日’所去的那家餐厅。”
“倾”也从少女变为小女孩,她操着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那就出发吧,主人,北染小姐。”
……
对面楼内的烛看着电脑屏幕打了个哈欠说:“老大,监视目标的隔壁有人出来了。”
叶明霄擦着笛子问道:“哦,是谁?”
烛没精打采的说:“有三个人,监视目标的两个同学秋见和北染以及……一个小女孩。”
“哦?小女孩?”叶明霄喃喃道。
“是的,有个小女孩……现在他们几个正在下楼,从他们的样子和出去时间判断应该是去吃晚饭了吧。”
叶明霄喃喃道:“是这样吗?”
“应该是的。”烛随口应道。
一边的青站起身来说道:“队长,容我先告辞了。”
叶明霄点了点头说:“好,青,路上注意安全。”
青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房间,烛趴在桌上小声说道:
“为什么青就可以提前回家啊……”烛小声抱怨道。
叶明霄打开了灯并轻声说道:“不要抱怨那么多了,青还要照顾他妹妹,他已经认真工作了一天了,早走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忽然之间,有种莫名的异样感从叶明霄内心闪过,他感觉刚刚的对话仿佛发生过似的,但是他马上就不再在意了,因为过去他曾无数次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烛所提到的秋见和北染身上。
考虑到张依琦和李霖治到来后,秋见和北染没有主动和张依琦、李霖治发生过接触,并且二人的背景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虽然北染的履历几乎为零让人有些在意,但介于现在的情况还是将目标集中在张依琦和李霖治二人比较好……
“暂且就这样吧……”叶明霄低声道,没过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啊,渚,一会儿帮我把秦羽的联系方式找出来。”
“嗄!好嘞队长,咱马上就去。”
……
秦羽自从和王柯开完会后就一个人待在家中沉默的望着天花板,他渐渐开始觉得自己所了解的“行刑者”只是一个壳子、一个虚影,真正的“行刑者”是一座寒冷、望不到边际、无法触及的冰山,而他是站在冰山旁的一块即将融化的小小浮冰上一个看客罢了。
他第一次有了局外人的感觉,他不禁问自己:“继续待在‘行刑者’里能够保证秋见和萧放的安全吗?”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说:“先去看看阿秋和小放吧……”
他穿好衣服走出了门,可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又来了啊……”
这人——陆佳瑶面无表情的白了他一眼说:“我不可以来吗?”
……
“没有出现呢。”秋见坐在餐厅里望着那个原本应该坐着“正义”的座位喃喃道。
北染看着那个空着的座位叹了口气说:“确实没有出现呢……”
秋见疑惑的问道:“‘正义’难道也有未来的记忆吗?”
北染沉声道:“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正义’还没有出现可能是因为我们来的太早,再等等吧。”
秋见点点头说:“好。”
就在北染和秋见继续坐在餐厅中等着“正义”出现时,“倾”正站在餐厅外的呆呆的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北染所说的那个名字——修凯盖亚。
“倾”一直认为自己是基于“加护·倾之刻”而产生的,换言之,她认为是秋见体内的“神明”的力量创造了自己。
可是当她听到修凯盖亚这个名字时她的内心忽然开始出现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没有来由的感到莫名的失落。
她第一次问自己:“我真的仅仅是‘神明’的一部分力量的具象化那么简单吗?我是否遗忘了什么?我……究竟经历过什么?”
没人能解决她内心的疑惑,她只能回顾那空荡荡的记忆回廊,最终呆呆的望向天际……
“你的家人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望向那个声音的来源——
黑色的衣着,精致的妆容,琥珀色的眼睛,美丽的脸庞,这人就是秋见和北染正在寻找的“正义”!
她看着独身一人的“倾”重复道:“你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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