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子楚所希望的,他与吕不韦一行人离开的消息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直到有人前往子楚和吕不韦的别院拜访却发现人去楼空,其他人才知晓默认了这个事实。
接下来的几天山里平静如常。
此前前来观礼的七国使者在逗留近一周后踏上了返程的道路,还有公孙全和名家、农家、兵家、墨家等也陆续离开,以至于吴驹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在送别和送别的路上。
三天后……
小雨淅淅沥沥,吴驹和韩非正在峰顶一处亭子里偷闲饮茶。
“百家中有不少都已经回程了,韩兄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吴驹问。
“青卢子、湘夫人他们不都还没走?再逗留会也不迟,兴许接下来吴兄灵感乍现,需要非代为挥毫呢?”韩非盯着那副水调歌头看。
这几天这幅字与他形影不离,同吃同睡。
如果不是绢帛,而是核桃之类的物件,那吴驹毫不怀疑这东西能被韩非盘出包浆。
不过同时,为了实现此前的承诺,韩非写了数十副摹本送往七国、儒家、稷下学宫等地,虽然较远的地方尚未抵达,但在沿途取得了巨大的反响。
经由治愈吕凝、继任医家魁首、创立人工心肺复苏术、写下水调歌头这四件事,吴驹现在已经名满天下!
吴驹听到韩非的话真是无语至极,倒非容不下韩非多住几日,而是对这家伙总是明里暗里内涵自己字丑相当的不忿。
“吴师,韩先生。”
身后有人声传来。
二人回首,只见一医家弟子打着伞站在亭前。
“怎么了?”吴驹问。
“道家的青卢子请吴师您过去。”医家弟子说道。
吴驹韩非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吴驹又问。
“好像是……看病?”弟子道。
吴驹点点头。
韩非将绢帛贴身装好,确保其不被雨淋。
二人旋即起身,打着伞在弟子指引下,向山下行去。
……
抵达目的地之后,吴驹才发现真的是治病,而且就是给青卢子本人治病。
于是一阵望闻问切后,吴驹确定了病症种类。
“这不纯纯的肿瘤吗?”吴驹笃定。
“肿瘤?那是什么?”众人疑惑。
吴驹一错愕,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没这个称呼。
“也就是……膈、反胃、疡。”
吴驹连说了三个称呼,前两个是《黄帝内经》里的,后一个是《周礼》里的。
“哦~~”
众人恍然大悟。
但旋即是更加的担忧。
“那岂不是……”
青卢子的弟子有些担忧的皱起眉头。
“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不像是恶性,但不排除转恶性的可能。”吴驹说。
“如何?能治吗?”
青卢子在弟子的搀扶下起身问道。
“不难,但我得寻思寻思。”吴驹道。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来,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久久出神。
青卢子的这个肿瘤说复杂也不复杂,长在腿上,影响行走不说,还会压迫血管和神经,更有转为恶性的风险。
青卢子的身体很硬朗,少说再活个十几年不成问题,如果因为这一个小小的肿瘤而早逝,未免太可惜。
无论如何,是病就得治,只要病人带着病从他手里走出去,那都是对他这身医术的不尊重,这是吴驹秉承的理念。
过了一会,有人弱弱的说:“黄帝内经里不是有很多治疗疡的方法吗?为何吴师如此纠结?”
未等吴驹开口,就有其他在场的医家中人解释起来:
“不少典籍中都有治疗疡的方法,但大多是些需要以毒攻毒的法子,用蜣螂、赤硝等入药,对于青卢先生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未必经得住。”
“原来是这样。”那人明悟。
“缓和或者抑制的法子也不是没有,但……”
此人想说青卢子年纪过大,用缓和的法子说不定病还没治好人先没了。
“其实若是治起来麻烦的话,不治也未尝不可,老夫已达孔夫子所谓的知天命之年,许多事情看得很开了。”青卢子来到吴驹身边笑道。
吴驹摆了摆手,没有说话,没人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不多时,苏长老和几位执事联袂而至。
令吴驹惊讶的是,这件事情竟然也惊动那三位前长老。
“如何了?”苏长老和张师问吴驹。
直至此时,吴驹也终于站了起来,吐出一口浊气,道:“治的法子我有,包快,包平安无事,就看您信不信我?”
青卢子的胡须耸动几下。
一般说这种话的准没好事啊!
“老夫是无所谓的,无非舍我一条老命,你吴驹若是失手,葬送的可是你七国第一医者的美名。”
青卢子抚须长笑,旋即拍了拍吴驹的肩膀:“尽管治吧!”
“好!”
吴驹点头应下,但也补充了一句:“麻烦您别表现得那么悲观,我把握还是挺大的。”
青卢子一愣,旋即笑容更甚。
“你的方法是什么?”苏长老忍不住问。
吴驹环视场中,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
“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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