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驹正静坐在房间的窗边,一边望月,一边思考白天的事,却突然听到一阵叩门声。
打开门一看,正是陈仲站在门外。
“陈师,您怎么来了?”
他连忙将对方请了进来。
“我可当不起这句陈师。”陈仲苦笑着摆手。
吴驹知道对方的意思,于是笑着说:“当得起,您可是被世人称为陈子,学无前后,达者为师,除了医术,您身上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
陈仲将这句话咀嚼片刻,旋即赞赏的看了一眼吴驹:“这话说得好,想不到你弱冠之年竟能悟出此等至理。”
“至于陈子……”
陈仲又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待治愈吕相之女之事传遍七国,以你这登峰造极之医术,自然也能得一个子的名号。”
吴驹歪头想了一下。
吴子?那是当年的吴起的名号。
驹子?有点像墨家魁首的称号。
如果不是非要用姓名其中一个的话,吴驹子似乎也不错。
“话又说回来,学无前后,达者为师,那这句陈师就更免了,今日我是向你讨教来了。”陈仲又道。
“讨教?”
“对。”
陈仲点头,认真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了解一下你是如何治愈的吕相之女?”
说完,他有些期待的看向吴驹。
他下午的时候除了接待和安排子楚,也去看了一眼吕凝。
对方的脸色和脉象,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前不久还重病缠身,昏迷不醒的人。
这与陈仲的判断相悖。
之前陈仲认为吕凝的病就算能治好,也一定是长期的治疗,并且不能痊愈,最终会留下些每年都病发的隐疾。
然而经吴驹治疗后的吕凝,完完全全推翻了陈仲的判断。
“没问题。”吴驹点头。
吴驹答应的那么干脆爽快令陈仲相当意外,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的欣赏。
二人面对面而坐。
吴驹随之把吕凝的脉象、病症、缘由都大概描述了一下,又指出那72处穴位的部分要点和针法,包括后续打算的治疗方案也一并倾囊相授。
陈仲毕竟是医家魁首,宗师级人物。
哪怕吴驹的教学水平再低下,也能一点就通。
“妙!太妙了!”
陈仲听完,欣喜若狂,胡须都被拽断了好几根,又是拍桌子又是砸板凳,吴驹真怕他把自己的新房间拆了。
“我以为吕相之女的病症定无办法痊愈,现在看来只是我自己井底之蛙罢了,哪里有治不好的病,无非是医术不够好。”
陈仲自嘲而又庆幸的摇摇头,又疑惑的问:
“吴小友医术通玄,不该只是籍籍无名之辈啊?”
“我比较低调,一般不出手,除非是无人能治。”吴驹睁眼说瞎话。
“原来如此。”
陈仲点点头:“不知吴小友师承何人?”
吴驹下意识开口,但旋即又将“岐伯”二字吞了回去。
岐伯当然算他的老师。
但这里是岐山,岐伯的故乡,山顶的祠堂还供奉着岐伯的画像,这要把岐伯二字说出来,陈仲的血压估计能飚到一百八十迈,还容易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家师号协和。”吴驹一本正经的胡扯。
“协和?”
“对。”
陈仲捋了捋胡子,觉得从未听过这名字,以为是什么隐士高人,于是又问:“那不知可有门派?”
“门派……”
吴驹挠头:“我们的门派叫,急诊。”
“颇奇怪的名字。”
陈仲想了想,没听过这名字,下意识以为是什么隐世宗门。
这年头兵荒马乱,隐世不出再正常不过,就譬如纵横家那些人。
于是陈仲也没再追究,继续和吴驹探讨起吕凝的病症来。
这一夜,二人聊了很多。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医术。
吴驹毕竟来自两千年后。
他的谈吐,眼界,学识令自恃走南闯北的陈仲都为之折服,当即在内心对其赞誉有加,虽然觉得对方年纪尚轻仍有欠缺,但也是个真正的栋梁之材。
在这个过程中,二人也熟络不少,从一开始的“陈师”和“吴小友”,到后来的直呼其名。
不知不觉,聊到深夜。
二人都受益匪浅。
陈仲觉得自己许久未能突破的医术被吴驹或者说岐伯的思想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同时感慨于吴驹小小年纪便博古通今,更有如此城府,实属难得。
吴驹则从陈仲口中了解到了如今天下的局势,历史上雄踞一方的战国七雄和神秘的诸子百家也在陈仲这个医家魁首的科普下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良久。
“夜深了,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陈仲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旋即起身。
“陈师慢走,好梦。”吴驹恭敬的将陈仲送到门口的长廊上。
“吴驹。”陈仲唤了一声。
“嗯?”吴驹抬起头。
“与汝共勉。”
陈仲微笑,拍了拍吴驹的肩膀,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吴驹没当回事,只当陈仲是在鼓励他钻研医术之类的。
夜深。
这是吴驹穿越后的第一个夜晚。
他躺在床上,直至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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